那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面,她怔怔的站在楊家的大門前,看著那個平日裡與她吟詩作對,暢遊西湖,在她耳旁說著情話的情郎正和另一個女人拜天地,紅衣如火。她的心在一滴一滴的滴血。
可她默默的忍住了,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個一身紅衣,風流俊雅的新郎,她只是這麼望著他。望著他。
很快,他看到了她,但他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並不曾對她說一句話。
身旁紅色的蓋頭被掀開,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好奇的張望了她一眼,然後扭過臉對楊清風道:「楊郎,這位姑娘是誰?」
楊清風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就一眼,這一眼讓她痛不欲生,她很想上前大聲的告訴那姑娘,我便是他喜歡的蘇二小,但她沒有這麼做,她只是怔怔的看著楊清風,她希望他能親口說出來,哪怕就這麼一句,她也認了,可她等來的卻是昔日對著她耳旁甜言蜜語的男人,對著她只是默默的說了聲:「我不認識她!可能是賓客吧?「
她終於跑開了,淚流滿面,心中的疼,竟比她母親出世還要傷心,還要痛,這種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痛楚,讓她差點就這麼死去了,可她沒有死去,而是活了下來,從此以後,她便不在相信男人,戀愛麼,她的心兒,從來沒動過?「
「公子說的是,我沒戀愛!」蘇二小臉色蒼白,語氣冰冷異常。
「沒戀愛又怎麼了,難不成方才蘇姑娘的歌喉便是假的麼?」歐陽靈不服道。
蕭雲對這個官宦家的公子實在沒什麼好感,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冷聲道:「這個什麼公子——?「
眾人一陣嬉笑。
歐陽令臉色漲的通紅,卻也不敢把他怎麼樣,冷哼了聲道:「杭州歐陽靈!「
「哦,歐陽公子!「蕭雲恍然大悟了聲。
眾人瞧他模樣古怪,根本就是知道歐陽公子的身份,故意做出了不認識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不止。
歐陽靈用力捏了捏紙扇,一絲殺氣從雙眸閃過。
蕭雲搖頭歎息了一番,道:「歐陽公子一定是不長談情了?」
歐陽靈微微一愣,他風流倜儻,看重他的女子杭州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若說他談情說愛,那也只是逢場作戲而已,那些男歡女愛的事情,他還真沒經歷過!「瞪著蕭雲,道:「沒談過又如何?」
蕭雲突然吟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這世間的親親愛愛便是如此,若不是疼徹心扉,又豈能有情愛呢?唐婉姑娘與陸游真心相愛,卻被無辜拆散,兩個有情人,卻要天各一方,彼此成陌路人,相信這份情感,歐陽公子是沒法體會的!「
眾人聽得微微一愣,似乎覺察到眼前這男子想表達的意思。
蕭雲不在理會歐陽靈,轉過頭對蘇二小道:「小姐的歌聲固然是天籟之音,卻難以將昔年陸游與唐婉姑娘的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融入其中,試問一個只注重歌聲的技巧,沒有了真是感情,便是唱得再好,只怕難以攀上頂峰吧,請恕在下大不敬,在下遊歷多年,所聽的歌聲,也不少,在我看來,那些窮苦的老百姓在田間勞作之時,隨口吟唱的小調,歌聲雖未必有蘇姑娘優美,但那份田間勞作的辛酸,豐收時的喜悅,天災時大哀愁,有他們口中唱出來,卻比姑娘的好聽得多,無他,唯有他們的歌聲感人而已!「
蕭雲說著,便揚起了脖子,對著空曠的湖面唱了起來:「
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格英英(的)彩,生下一個蘭花花,實實的愛死人。
五穀裡(那個)田苗子,數上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兒(呦),就數(那個)蘭花花好。
正月裡(那個)那個說媒,二月裡訂,三月裡交大錢,四月裡迎。
三班子(那個)吹來,兩班子打,撇下我的情哥哥,抬進了周家。
蘭花花我下轎來,東望西照,照見周家的猴老子,好像一座墳。
你要死來你早早的死,前晌你死來後晌我蘭花花走。
手提上(那個)羊肉懷裡揣上糕,拼上性命我往哥哥家裡跑。
我見到我的情哥哥有說不完的話,咱們倆死活呦長在一搭。
他聲音蒼茫、恢宏而又深藏著淒然、悲壯,這一首二十一世紀人人都會唱的《蘭花花》,竟唱得熱淚盈眶。
眾人一陣沉默,便是歐陽靈、李默青也聽得雙眼微紅,心中暗暗感歎:「世間還有這般的感人的歌曲?今日還是頭一次聽過!這歌聲比起蘇姑娘的小調要好聽得多,真看不出來,這人還會唱出如此動人的歌謠來!」
「好聽,太好聽了!「方太平摸著眼淚一臉的崇拜。
便是那柳樹後的白衣男子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望了蕭雲一眼,心道:「這人倒有些本事!」
蘇二小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神色有些猥瑣的年輕人竟有這般豐富的感情與見識,與楊清風的感情散了後,她便封了自己情感了,不再相信世間的那些情情愛愛,什麼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離枝,便是唐婉與陸游的《釵頭鳳》也是後人用來騙人的,若有真的恩愛,有何必分開呢?「
她封了情感,唱什麼曲子,又何來感情呢?故而蕭雲這麼一說,她沉思了一會兒並未反駁,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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