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聽那水聲著實動聽,一時倒也沒就睡,忽聽得輕微的敲門聲,清風的聲響在門外響起:「施主……施主睡了麼?施主……?」
朱元璋轉過身問:「不知小師傅有什麼事麼?」
門外清風道:「今晚正堂有高僧說法,住持怕施主睡得寂寞,特讓子弟前來請施主一同前往正堂聽禪說法!「
「講禪說法,莫不是防著本帥吧?「朱元璋嘴角冷笑了聲,轉身一把抓起桌台上的燭燈,啟了門閂,開門便見清風站在一丈之外,見了朱元璋出來,也不及他答應,合十的雙手岔開,右手伸出迫不及待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朱元璋心下有些不悅,微微皺了皺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清風,抬腳跟著了出去。
清風帶著他穿堂過廳,逕自去了大雄寶臀,但見偌大的大臀中,唯獨一個老僧獨坐,見他來微微站起雙手合十,念的聲佛號。
燭光裡,朱元璋見那僧者正是住持,他既一明白了住持的用意,對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從鼻腔裡冷哼了聲,全然不理會,端坐在一旁的蒲團上。
待他坐定,那住持嘴角一笑,瞟了一眼朱元璋做出一副高僧說教的模樣,隨口念道:「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這一句乃當年寒山寺得道高僧寒山與高僧捨得一番禪語。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寒山又云:還有甚訣可以躲得?」
拾得云:我曾看過彌勒菩薩偈,你且聽我念偈曰:
老拙穿衲襖,淡飯腹中飽,補破郝遮寒,萬事隨緣了。有人罵老拙,
老拙只說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隨他自干了,
我也省力氣,他也無煩惱,這樣波羅蜜,便是妙中寶。若知這消息,何愁道不了。
這一段偈語因為是兩位得道高僧所傳,在江浙一帶流傳深廣,主持身為佛家子弟,對於這三百多字的佛家偈語自然記的清清楚楚,隨口念來,倒也有些高僧的氣派,他初見朱元璋雖相貌奇特,但渾身英武之氣,所以也不敢請看了他。是以先這句念得甚是客氣。
那知朱元璋一臉的茫然無知,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從鼻腔的裡冷哼了聲,這一下,住持微微愕然了一下,從新打量起起眼前之人來,見他相貌雖奇特,但衣著樸素,對佛語茫然無知,原先的那股英武之氣,全然無存,此刻在他的眼裡,此人竟是一身匪氣,不由得生出了藐視之意。
「此人既是匪盜,說禪悟道,猶如對牛彈琴,不如問問他的身份?「
打定了注意,住持冷冷的道:「施主何方人氏?」
朱元璋答道:「敢煩禪師下問,在下祖籍淮右。」
「所持何業?」
「目下無業,唯四處遊俠而已。」
「遊俠?哼,果然是個匪盜?「住持心中更加鄙視,心中對於原先的擔心感到有一絲氣憤:」不過是匪盜而已,虧我如此禮遇有加!「
心中有了氣,說話便也不客氣起來,目光盯著朱元璋的面容好一番打量後,沒好氣的道:「「我觀施主面相,似有殺氣,目下天下大亂,望施主早擇良業,安分守己,閒來無事探研佛道,可悟人生之理。」
朱元璋一雙陰鷙的目光盯著住持,嘴角湧出一絲冷笑,好半響才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知何謂人生之理。」
「人生之理即心境二字,我送施主兩句真言,望好自揣摩。」
「敢請賜教。」
「先祖有云:境忘心自滅,心滅境無侵,人生無非虛幻,得此境界即可安享太平。」
朱元璋盯著住持望了許久,一言不發,好半響才道:「安享太平,好一個境忘心自滅,心滅境無侵,人生無非虛幻啊?哈哈……哈哈……?」
笑聲在偌大的大雄寶臀裡迴盪,久久不去。
住持微微一愕然,隨即滿臉怒色,正想喝罵。忽見朱元璋陰沉著臉,高大的身軀慢慢站了起來,一雙陰鷙的目光,宛若兩把利刀,盯著住持的臉上,正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噹!」
空曠的大雄寶臀裡發出一聲清脆的兵刃聲響,朱元璋「刷」一劍,一股強勁的劍氣,瞬間在大臀蔓延開來,寒生生的劍光架在了住持的脖頸上。
住持大驚失色,戰戰兢兢的道:「你……你……想什什麼……不要殺我,你要錢財,貧僧可以給你……?求你不要殺老衲……?「
朱元璋一聲冷笑,陰鷙的目光盯著住持冷笑道:「大師方纔所言,境忘心自滅,心滅境無侵,人生無非虛幻,得此境界即可安享太平麼?大師心境如此了得,為何會如此害怕!當今天下,所以大亂,唯因民不聊生,兵荒馬亂,只由隔岸觀火!如天下太平,誰願遊俠,如爾等人,飽食終日,娶妻生子,只是妄談心境,苟且偷生,可恥!!」
一言撲畢,朱元璋仰天一陣大笑,收起了長劍,朝自己的禪房走去。
住持臉色有白便紅,有紅變白,方纔的一幕驚心動魄,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覺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相貌奇特,卻有非凡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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