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木尹楠就把自己冒充她的事情告訴了春分,只見她不過是一愣,便抱著木尹楠笑的跟個孩子似得嚷道:「林春芬?虧你想得出來,哎喲,笑得我肚子疼死了。」
木尹楠輕輕拍了她一下,問道:「你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你又不是要害我,何況我也不想見他。」春分一臉無所謂的道。
聽她說起卻用的是單人的他,可見春分還是惦記著自己的父親的,對自己的繼母和弟弟,她怕是真的沒什麼感情。林父雖然不是個好父親,卻到底沒有真正害過她。是以她雖怨他從不維護自己這個親生女兒,心裡卻沒有恨。
木尹楠知她心意,將人懶進懷中,安慰的拍了拍,小時候自己難過時,爺爺就是這麼做的。
但她卻並非憐憫春分,而是一種通病相憐。
她卻並不曉得,並不是人人都同她一樣堅強。她越是想著安慰春分,春分心底卻越不是滋味。
忍不住想要說起自己的委屈:「我前世……」
木尹楠忙摀住她的嘴,看了眼周圍的丫鬟僕人,輕聲道:「咱們回屋裡說,可好?」
春分恍然大悟,忙點了點頭,和木尹楠兩人回了她的屋子,緊閉了門窗,讓四喜在外頭守著,別放了閒人進屋來。
「想說什麼,便說罷!」木尹楠拉了她坐在床沿上,笑道。
春分將頭靠在木尹楠肩頭,眸光裡似有幾分懷念,卻不急著倒苦水,反而問道:「我們倆也算同病相憐,雖然你不曾問過,想來也已經都知曉了。只是不知,你我前世誰大一些?」
木尹楠含笑點頭。避重就輕道:「我前世活了四十五歲。」
「啊!我穿越的那年剛滿二十歲……那你不就是我的媽媽輩了?」春分忍不住愕然,卻對上木尹楠含笑的眸子,彷彿蘊滿了慈愛,忍不住將頭靠在了她的肩上,卻道:「我也不叫你阿姨,畢竟你如今比我小得多,我偷偷喊你一聲姐姐可好?」
「好。」木尹楠無所謂的點點頭,真算起來,春分應該算是她的祖宗吧?畢竟隔了兩個世紀……不過她這會是不會說出來的。
「木姐姐。」春分叫了一聲,眸子裡透出幾分迷茫:「我想我爸爸媽媽了。」
「我知道。」
「木姐姐。你也知道,我們那時候都是獨生子女,爸爸媽媽很疼我……我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是老師,以前我只覺得他們總是管著我很煩很討厭,如今才知道,被人管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他們雖然嚴厲,但不管我想要什麼。都會給我。我考上大學的時候,看上了一台蘋果的筆記本,爸爸當時沒答應,去報名的那天去偷偷放在了我書包裡,他都不知道,媽媽已經給我買了一台了……」
說著潛規則之皇最新章節。春分已經是雙目盈滿淚水:「木姐姐,我是不是很不知惜福?」
人總要等到失去後才會知道珍惜。
林父性子重男輕女,加之原配死後。也沒留下個兒子,對這個女兒便很不上心,以至於她小小年紀被後娘欺負的送了命,換上了現今這個春分的靈魂。即便如此,他也不過是將春分早早送入侯府當差避開繼母。對她並沒有多少體貼關懷,還因為爛賭。時不時找她要錢還債。若非後來春分在老夫人跟前得了青睞,給他找了份還算不錯的差事,他如今也不過就是個爛賭鬼。
可即便春分憑著一己之力,將一家人都脫出了奴籍,還給了他們一個鋪子,過上安定的生活,林父對她也沒有多少感激。或許是這個時代的人覺得兒女孝順父母是應該的,或許也是因為春分從沒有將這些事情訴之於口,但他難道自己一點都感覺不到?便是那茶肆是木尹楠的,會賣給他們家,也是看在春分的面子,他卻從未想過這些。
春分落難的時候,他更是聽了繼妻的慫恿,將女兒逐出家門。
便是再不求回報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也會冷的吧?
更別提,她前世家庭美滿,有一對對自己無比疼愛的父母。
「你是個好女兒,這並不是你的錯。想來你的爸爸媽媽,知道你到了這兒,也是希望你天天開開心心的,而不是愁眉不展的記掛他們。」木尹楠道。
說實話,她真是很羨慕的。
聯邦沒有什麼一夫多妻制,但非婚生子女卻成了被人們認可的現實。她一出生母親就跑了,父親緊跟著上了戰場,留下了還在襁褓中的自己。記憶中除了爺爺,從來沒有父母親的模樣,只看過父親的照片。成年之後她曾經試圖去尋找過母親的蹤影,但那些傳輸過來的影響,卻顯示她早就忘了自己,建立了新的家庭,有了別的孩子。父親雖然不算拋棄了自己,但他的確也不曾疼愛過她,或者說,沒有來得及疼愛。
父愛母愛,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句空的不能再空的話。
這一世的生母,難產而亡,她並不難過,只是有些失落。而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卻完全像是一個陌生人,即便還在,兩人都只是陌路,這也是她不願意再當陳景然的緣由之一。一個不像父親的父親,還不如就當他是個陌生人來得好。
唯獨她卻有一個好哥哥,總是護著她,哪怕明知道她所做不妥,卻也從不苛責。甚至她不願回陳家,也從未勉強。陳景瑞對她,已然不只是兄長。
都說長兄如父,放在他身上,倒是極為貼切的。
她是因為從來不曾得到所以並不傷心,春分卻是因為落差太大而難以釋懷。
春分聽了木尹楠的話,卻是微微一愣。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爸爸媽媽……一定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在另一個世界也過得快快樂樂的吧?
忍不住淚盈於睫,撲在木尹楠懷中大聲哭了起來,宣洩著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思念和悲傷。
木尹楠安靜的抱著她,任由她哭泣。
悲傷總要宣洩出來,才不會成為去不掉的傷口。
在她的哭聲之中,木尹楠慢慢說著自己的事情。去掉了時代背景和自己的身份。用淡漠的口吻說出了自己是個沒有爹娘疼愛的小孩的事實。她的回憶之中充斥著爺爺的身影,甚至就連哭個不停的春分也能感受道她對爺爺的敬愛和依戀,慢慢哭聲便小了下來絕品邪少。
「爺爺是個好人,他肯定在天堂看著你呢!」擦了擦淚花,春分反而安慰起木尹楠來。
「我知道。」爺爺是個好人麼?木尹楠勾起了嘴角,是啊,對她來說,爺爺是那世上最好的人了。「他會在天堂,看著我們好好活著,活的幸福快樂。」
「楠兒。我們結拜好不好?」春分突發奇想,笑問道。
木尹楠似笑非笑的瞧著她:「不叫木姐姐了?」
「去你的,」春分作勢要打。最終卻只是輕輕拍了她一下,玩笑道:「叫你佔了一次便宜還不知足?你就說願不願意吧!」
「自然是願意的。」木尹楠點點頭。
在這個時代,結拜為異性姐妹也是一件很鄭重其事的事情,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開始商量結拜事宜。等到說說笑笑春分面上的淚痕都乾透了。木尹楠才提起另一件事情來:「林家那三口人此次進京來尋你,怕是有古怪。」
「有什麼古怪?」春分橫她一眼,嘟著嘴道:「肯定是知道我在京城過得不錯,想過來當現成的老爺夫人,不用理會他們。要是再來,你照樣出面打發了就是!」
「沒那麼簡單!」木尹楠搖搖頭。說道:「你想,揚州和京城不遠千里,他們如何能知道你的消息?別跟我說什麼鄉鄰看見你了。即便看到了又如何?就連老夫人和侯爺都不知道你是如意背後的老闆,他們不過區區普通百姓,又是如何知道的?」
聽木尹楠分析的頭頭是道,春分也忍不住慎重了起來,越想。便越是心驚。
木尹楠分析的沒錯,老夫人進京之後。也只當她是陳景瑞的妾,旁的半句沒提。便是老夫人不是貪財之人,但那小吳氏呢?如果老夫人知道,小吳氏便不可能不知道,對他們來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瞞著她?
可從頭到尾,侯府眾人都沒有對她表現出一丁點的感興趣。
這可是一份偌大的產業啊!陳景瑞不在乎,是因為他兩世為人,也是因為春分並未虧待將軍府,幾乎每家店舖,其中都有將軍府的股份。然小吳氏那手高眼低的人,也能不在乎?
侯府都不知道,那些鄉鄰,如何能言之灼灼的說,她是這鋪子的幕後老闆?
更何況,以前沒見他們上京來,她與陳景瑞「分道揚鑣」的事情傳開不久,便來了。
春分不由警惕起來。
「我估摸著,還是有人見你一個婦道人家無依無靠的卻拿捏著這許多產業,眼紅了吧?」木尹楠想了想,分析道。
春分點了點頭,陳景瑞不曾納她為「妾」,鋪子裡經常會遇到一些麻煩事,說是舉步維艱也不過分。想來,是那些人以為陳景瑞「厭倦」了她,便蠢蠢欲動了?
不禁蹙起了眉頭。
她明面上不可能再仰仗將軍府,一個孤身的婦人,的確令人覬覦。
「羅旭真的不錯,你不如就嫁了他,好歹是個侍郎,官也不小。」木尹楠顯見是與她想到一塊去了,揶揄了一句,又正經道:「不過,還是得查查到底是什麼人興風作浪,我木家的人,他們也敢欺上頭來,真真是膽子太大了。」
春分頓時好笑的瞅著她。
這還沒結拜成功,就把她劃拉進木家人裡頭了。
木尹楠,也是個護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