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林文媛笑的花枝亂顫,林文炳那叫一個糾結。這可是他親妹妹啊有木有?竟然幫著外人……額,也說不上是什麼外人,基本上到了如今,就連老夫人和陳侯都已經認可,林家也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來,只是一直拖著不曾定下罷了。
雖說林家是大族,然而林文炳的父親畢竟只是一個通判,他們也並非是林家嫡系,再加上他自己本身雖是嫡出,卻是第三子,要說起來,日後若是娶了木尹楠,還要算高攀的。
「景然妹妹說的對,這種危險的事情不適合我,我明白的。」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帶著曖昧的笑容說道。明明是服軟的話卻叫他那口氣說的如同情話一般,連一旁只是順帶聽見的林文媛都有些臉紅,心說三哥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厚顏無恥——可當她忍不住將目光看向木尹楠之後,卻發現對方平靜地就像只是聽了什麼無關緊要的話似的,就連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沒有任何改變。
雖然母親叫她好好打聽陳家三小姐的心思,她和木尹楠也說得上是閨中密友,然而這麼多年下來,她發覺自己和她的關係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說是朋友吧,木尹楠總是對淡淡的,好似對什麼都不上心一般,說只是認識的人,但她又比誰都更常出現在木尹楠身旁。
女孩兒家的,總有自己交往的圈子。陳景瑞年紀漸長不能總往茸園跑,而陳景秀不喜歡她,自然不會帶著她一塊兒。她的那群朋友跟木尹楠也合不來。是以當林文媛出現在木尹楠的生活圈子之中,並將她帶往更為廣闊的社交圈的時候,無論是老夫人還是小吳氏都沒有阻止。
……話說回頭,林文媛實在看不出來。木尹楠到底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喜歡自家三哥。
木尹楠已經十一歲了。
帶上重力扣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了。她還是稚嫩的孩童臉龐,身體的成長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負擔。即便已經長的比一般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要高大。但她的二次發育卻遲遲沒有到來——對比那些十三四歲就已經嫁人生子的女子,她的體征表現還真的就是個孩子。不過她心裡清楚,這其實是由於身體所吸收的養分遠遠不夠她身體所需的緣故——也每每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懷念聯邦的營養餐,包括那種味道像毒藥,但只要喝一支就可以維持一整天能量需求的戰士專供營養劑。——衛嬤嬤被她日漸增長的好胃口給嚇壞了,哪怕一天三餐不斷再加上午後的點心和晚上的小夜。她的這位小主子卻一直像根竹竿一樣筆直瘦削。以古代人的審美眼光而言,珠圓玉潤的女孩兒才更能生養,木尹楠這樣的,絕不是什麼好媳婦人選!
衛嬤嬤是覺得這世間沒有一個男子配的上她精心教養的姑娘,可並不代表不想讓她嫁人啊!
老夫人對此也頗有非議。她可不想讓人覺得她苛待了庶出的孫女兒,累的張老太醫三番兩次的上門替她診脈。然而張老太醫得出的結論連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這姑娘健康的比壯漢都有餘,五臟六腑就好像是精心打造的瓷器一樣完美的沒有一絲缺憾,甚至連風寒都沒有。可看著她纖細的身軀,腦袋中浮現的始終只有兩個字:瘦弱。
事實上……沒有足夠可以補充生體機能的充分營養元素,再加上體能的過度消耗,這妹紙到如今沒有瘦成骷髏已經是自己克制下的結果了。
春分不曉得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手上端著連她自己都覺得甜膩的點心。濃重的牛油香味讓她有點兒犯噁心——可剛剛放到木尹楠手邊,一眨眼的時間就被消滅了大半。
林文炳看著她那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景然妹妹還是一樣愛吃點心,回頭林大哥從聚福樓買他們的招牌點心給你嘗嘗如何?」
聚福樓……木尹楠仰頭看了春分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聚福樓,原本就是一家點心鋪子。還是幾年前剛剛嶄露頭角的。一開始就真的是個小小的點心鋪子,但因著各式各樣的點心層出不窮,很快就做大,去年剛剛買下了揚州城裡第二大的酒樓放棄,改成了如今的聚福樓。當然,有了那麼大的店面,就不會只是做點心這麼單調,先後拿出了不少新奇菜餚,推陳出新的功率可比別人大的多。但許是因為是以點心起家的緣故,聚福樓最有名的還是它的點心。
一個突然興起的酒樓,自然不可能沒有自己的背景,據說它背後的東家是京城的某位王爺,只是出於某種顧慮,率先竟是在揚州城開了店面,到如今也沒有絲毫轉戰京城的打算。
但此刻非偶然對視的主僕兩人心裡清楚,什麼京城的王爺,什麼顧慮,其實它真正的老闆正是春分,而為她掃除障礙的則是陳景瑞這位侯府世子,所謂京城王爺之說……不過是徵得了同意之後借用了一下李靖和父親的名頭罷了。
春分抿嘴一笑,拿出帕子替木尹楠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點心屑。
她已經十八歲了,前兩年橘香嫁給了府中的肖管事當了管是娘子,她就提了一等大丫鬟。現如今當然還沒有出嫁,不過也到了丫鬟們一般被放出去婚配的年紀。
春分的婚事已經定下,是當初莊子邊小鎮上一家雜貨鋪掌櫃的兒子,姓王,大名凌雲,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這王凌雲只比春分大一歲,人長得十分清秀耐看,有一副貌似健壯的身子骨,家世在平常百姓中也算的上是小康。兩人的婚事三年前就已經定下,是春分自己看上的,由木尹楠做主。老夫人首肯,小吳氏也在那一年將春分的賣身契連同她家人的一起交到了木尹楠手中。
王家同侯府——其實也就是衛嬤嬤商議的結果,是等春分滿了十九歲再嫁人。原本老王掌櫃是不樂意的,畢竟等到那時候他兒子都二十了。要是別人家,孫子都生了好幾個了。可架不住春分畢竟是侯府的人,底氣太足。再加上他那個兒子腦殼壞了一樣非卿不娶,只得忍了。
不過木尹楠相信,只要春分過門,王老掌櫃所有的不滿都會化為欣喜。
至於春分他爹……在這件事情上他還真的沒什麼話語權。都是侯府的奴僕,他們的人生本就沒有自主的權利,因此毫無二話就同意了。倒是她繼母詹氏頗有微詞,但也被王凌雲送去的聘禮單子給堵住了口舌。之後聽說了春分嫁人便會將他們一家都發還賣身契的事情,更是對這樁親事滿意的不得了,恨不得春分早早嫁過去才好。
小鎮上的那家茶館,春分如今自然不會再放在眼裡,早就假借木尹楠的名義。抽走了大部分盈利之後轉讓給了一直存著心思的詹氏。詹氏算是小小得了個便宜,再加上春分時不時往家裡送點銀子,還說了要供虎子讀書,以盼日後家裡能出個秀才老爺這樣的話,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有時候春分偶爾回家,一家四口也說得上和和睦睦。
除了如今還是奴籍之外,春分如今的生活已經說得上是順風順水,揚眉吐氣了。
「林大哥不用了,我很喜歡春分的手藝。吃慣了。」
「……偶爾嘗嘗也無妨吧?」林文炳有些氣餒,這樣的木尹楠,就好像是一團棉花,讓他無力,但還是不願放棄,很是堅持的樣子。
「嘗過了。沒啥好吃的。」木尹楠依然搖頭。
林文媛抽了抽嘴角,為毛每次看哥哥吃癟,她就這麼可樂呢?
還是春分這個乖巧的大丫頭上前解圍,笑道:「三少爺有所不知,我們姑娘雖說愛吃,但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挑剔,吃什麼都一樣,什麼點心在她嘴裡都是一個味兒,就是拿御膳來給她吃,恐怕也就是這麼一聲。」說罷,捂著嘴輕輕的笑著。
其實吧,自家姑娘的口味有點兒奇怪,她就喜歡那種甜膩的,真正甜的膩人的東西。點心要放大量白糖、牛油來做才能讓她滿意,雞湯要濃稠的,上面飄著厚厚雞油的那種,喝茶最愛紅棗茶,就連吃菜都喜歡拔絲土豆之類的玩意兒。
那什麼……甜食熱量高,現代人都明白——對木尹楠來說,熱量是人體最容易吸收的能量,自然要越多越好。以至於不明就裡的春分很是奇怪,姑娘成天這麼吃,可就是沒見她長肉!她心裡那叫一個羨慕啊!這才是真正的吃不胖體質有木有?要是前世她也有這種體質就好了,就不用辛辛苦苦的節食了。
「原來是這樣!」只是愛吃麼……所以,這意思是,只要能吃就行?林文炳一邊點頭,一邊瞎琢磨。別看他如今不過十六歲,但卻是混跡於風月場所的常客了——當然,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哪一種。潔身自好什麼的他倒是無所謂,但他也有自己的底限。花樓上風情萬種的女子再美,也架不住她們一點朱唇萬人嘗的無奈,一想到這些,再美再有風情也入不了他那雙桃花眼——說白了,林文炳這人,看似風流多情,其實就是那麼一個有點兒**潔癖,還有點感情潔癖的小屁孩兒。
林通判和妻子也試著想要改正小兒子這種「風流」的性子,但塞給他的通房不是隔了幾天就被送到莊子上,就是被小女兒要走了。說給他納妾吧,又要顧慮侯府的想法——雖說始終沒有定下木尹楠,但也不是沒有考慮。再者正妻進門之前就納妾,本身也沒有這樣的道理,結果只得由著他這麼放縱下去。
一片陰影遮住了林文炳苦惱的臉龐,他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卻是陳景瑞已經結束了武課,走到了他們身前。
老蔣師傅和小蔣師傅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演武場裡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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