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對於樵夫之類的樸素的人民來說不算長,甚至比陡峭的山峰更易於行走,但對穆行煙這種,久不出遠門,出門必轎車的嬌小姐而言,簡直有如一道天梯。(搜讀窩.wo.)當然,這裡面說的轎車可不是春分那個時代的鐵皮車,而是轎子和馬車。
說起來,這一行人裡,真心想求神拜佛的反而是春分,或許再加上一個陳景瑞?經歷了重生穿越這樣的事情,由不得幾人不信邪。當然,木尹楠不是不信邪,而是到了他們那個時代,空間黑洞早就不再是一片漆黑,雖說科學家們的實驗始終還在有去無回的地方打轉,證明時間回溯的不可行性,卻從某些蛛絲馬跡,所謂的「古人」所留下的隻言片語的發現中,找到了人類回到過去的可能。
甚至有人懷疑,中古時期那場大的離譜的全球性毀滅事件,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那時期的人們找到、並且留下的有關參考資料太多了,導致了世界人類的恐慌,從而引起的人為恐怖事件。
若是真的,能把事情做到那種地步,那些恐怖分子也算的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三小姐,今兒天氣好好!」春分本就不是內向的性子,難得出門走動讓她看起來格外的高興。她平日裡往鎮上走是「奉了小姐之命」的公事,來來回回事情多也沒多少時間得閒讓她玩耍,因此這一趟,算得上是難得的出遊踏青了。丫鬟之中也數她話多,橘香也只是在一旁柔柔笑著看著她,更別提是穆行煙身邊的那群丫鬟了,因著自家主子環繞週身的低氣壓,這些人是大氣不敢出一聲,低著頭悶頭走路。
都說下人的性子隨主子,這話只怕也不假。譬如穆行煙身邊的,都是不愛運動的,穆行煙喜歡享受。連帶丫鬟們也受益,一個比一個嬌嫩吃不得苦,也就比穆行煙稍好那麼一點。而木尹楠身邊的人,卻因為她平素不愛在屋裡呆著。加上有時候也需要鍛煉一下腿腳,雖說出不得莊子,但也得到了適量的運動。她身邊的人本就比受寵的千金小姐少,平時各人的活計也不少,沒時間偷懶,倒是沒養出一身小姐病來,這上山的路雖然有些累。但也只是出了些汗罷了。
年輕力狀的小廝們倒是悠閒的很,幫著提著籃子,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就是一些香油什麼的。也不知道春分從哪裡打聽到的,說是寺廟裡的香火總要比別處貴上幾分,死活建議自己帶了來。其實這幾個哪裡是缺錢的主?不過想想也有道理,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太多了,就是寺廟也未必真的乾淨。自家上香又何必讓那些黑心僧人多賺錢?到時候打聽了價錢,若是公道的,多添些香油錢也就是了。
到了寺外。穆行煙狠狠的喘著粗氣,最後幾十步台階她幾乎是靠著丫鬟扶持才上的來,就連她的丫鬟也是狼狽不已。心裡忍不住抱怨,陳景瑞和李靖和這兩個少年,真真是半點風度都不講,她累的這麼狠,也不說叫人停下來歇歇。
事實上,李靖和光顧著和木尹楠說話了,沒想起這一遭來,而李靖和卻是注意到了的。但他只是說讓穆行煙自己帶人停下來歇息。他們三個繼續往上走,這樣一來,她又哪裡肯?自然強撐著說沒事,這才剛上來,就忘了這回事了。
再看木尹楠,卻是連口大氣都沒出。連陳景瑞都稍稍有些疲憊。李靖和的小臉更是熱的通紅,可偏偏她卻是神清氣爽,彷彿剛才不是走了一道道台階,只是在園子裡慢慢散了個步似的。各種神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卻渾然不覺,完全不知道自己可怕的體力和耐力成了眾人眼裡的焦點。
迎客僧雙手合什迎了上來,目光從一溜人身上掠過,落在木尹楠身上時略皺了皺眉,但很快散去。念在這位女施主年紀還小的份上,佛祖是不會計較她的誠心的。
剛要說話,卻聽邊上的少年驚奇的道:「景然姐姐,你可真厲害,這麼高爬上來都不累嗎?」
自己走的?那僧人聞言瞪大了眼睛,佛祖顯靈了麼?
看她身上的痕跡,哪有半點累的感覺?倒是腳下沾了一片樹葉子,還能說明些什麼……
「我是走上來的,不是爬上來的。」木尹楠笑了笑,說道。
「我知道……可是你不累麼?」
「……我天生不愛臉紅,你看不出來罷了。」木尹楠不好意思說自己累,這不是誠心撒謊麼?只得婉轉表示了一下。當然她可沒有瞎說,她是不愛臉紅來著,他們也的確看不出來她到底累不累不是麼?
「哦,是這樣啊!」李靖和疑惑的撓撓頭,就算不臉紅,呼吸喘氣總該又變化才是,教他武功的師父可是說過的。他有點不相信,可又覺得木尹楠沒有胡說,有點兒捉摸不透。
「不然,你覺得是怎樣?」木尹楠橫了他一眼:「好了,咱們快進去吧,一會還要去溫泉呢!」
迎客僧這才笑著插話道:「幾位施主是來本寺上香的吧?請走左邊的角門。」
穆行煙大約是不大樂意走小門,扶著丫鬟的手,站直了身子,挑眉問道:「為何要走角門?我們進不得正門麼?」
那僧人也不惱,仍舊是淡笑著:「阿彌陀佛,施主怎會這樣想?其實只要心中有佛,正門角門又有何區別?只是今兒並非本寺尋常供施主們上香的日子,正門是不打開的,所以幾位施主才須從角門進入本寺。」
「好了,從哪進不是一樣?」李靖和倒是不在意這些,擺了擺手:「小和尚,帶路吧!」
那僧人聞言苦笑,他都二十好幾了,怎麼在這少年口中就成了「小和尚」?卻也說不得什麼,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總有些盛氣凌人,他也習慣了,便領了幾人像左側的角門走去。
說是角門,但也挺大的。到了門前才發現,陸陸續續還有許多人前來上香。許是知道這座佛寺的規矩,這些人都是從左側山腰上上來的,不想他們是辛辛苦苦爬了正道階梯上來,頓時有些面面相覷。原來正道大門下面的階梯,因著彎彎曲曲拐了不知道多少道,是為了考驗信徒的誠心而設的,尋常並不會有人走,只有寺門大開的那一日,人們才從那條道上山。而兩側山腰上的小路上也有路,還是筆直的小道,走起來就要輕鬆許多。
他們因為不瞭解情況,到底走了多少冤枉路啊?
穆行煙忍不住苦笑,她以前往佛寺上香,不是沒遇見過這種情況,怎麼今兒就給忘了呢?忍不住嘟囔罵了自己一句「豬腦子」,不知怎麼地就被李靖和聽見了。
人家李靖和是個好孩子,想了想便寬慰道:「穆小姐不用自責,我們也沒想到。」
這還是這兩天李靖和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雖說聽完她臉上忍不住燒紅了——她說的極小聲,可能連身邊的丫鬟都沒聽清,卻被他聽了去,這讓她有些臉紅——心裡卻覺得很高興。
「嗯。」小聲的應了一聲,忽然覺得剛才吃的苦也沒什麼,就算是被人聽見這樣不好聽的話,也無所謂了……人家非但不覺得她自己吐槽自己很傻帽,還安慰她呢!
她想了想,大約這就是李靖和的性格了。他和木尹楠要好,就是因為對方不說虛言,講的都是真話,他能聽明白能理解。而自己呢?卻是從小被鍛煉出了說話只露三分相,拐彎抹角虛與委蛇的功夫,他不和自己說話,大約是因為這個吧?
別說他了,就是一般人碰上這種口是心非的人,聽著也會覺得心累的吧?
進了佛門,一股檀香味兒撲面而來。這古代的香火,多半都是正宗檀香,少有參假的,因此一進門口聞到的味道雖然濃厚,卻並不刺鼻。
「幾位施主,小僧就送到這裡了,前頭是大雄寶殿,施主們自己進去就是了。」那迎客僧雙手合什行了個佛理,帶著笑容告退而去。隨即,又有個十來歲的真正小和尚迎了上來,要帶他們去正殿。
「和尚哥哥,上香該怎麼上啊?」還不曾走遠,就聽見李靖和歡樂的聲音,迎客僧腳下不由得一個踉蹌,差點跌了一腳,連連搖頭。這位小施主還真是有意思,管他叫「小和尚」,卻稱那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真正「小和尚」叫哥哥,這算是天真單純麼?
「貧僧法號忘塵。」那小和尚也是一愣,卻是小臉一板,說道:「施主要上香,跟貧僧來就是。」
「忘塵小師傅見諒,我這兄弟天性單純,並沒有不敬的意思。」小和尚到底年幼,不高興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哪還有看不出來的道理。陳景瑞連忙告罪一聲,幫忙解釋道。又拽了李靖和一把,小聲道:「不要見人就喊哥哥,在外邊不打緊,在寺裡不行。」
李靖和只得點點頭答應下來。
那忘塵好奇的看了李靖和一眼,見他滿臉委屈,似懂非懂的模樣,不禁露齒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施主嚴重了,是貧僧相差了,貧僧給這位小施主陪個不是。」
這一板一眼的樣子,還真有點寶相莊嚴的感覺。只可惜他身量未開,臉上也有點肉呼呼的嬰兒肥,看起來反倒是學那些老僧的。
陳景瑞制住了李靖和不讓他多說,李靖和倒也願意聽他的,只得閉了嘴。幾人便跟著忘塵小和尚進了大雄寶殿,各自點了香,去佛前跪拜。(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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