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尹見喬好孤身一人,又是一個孩子,想到自己早夭的兒子,不禁起了惻隱之心,便想給喬好指條活路,於是開口要喬好留下。喬好便順勢問起此間的情形。
老尹見喬好年紀雖小,說話卻很有章理,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手拈鬍鬚,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此地卻是有主之地,是有人管的。
從這裡往東到「101死城」的邊緣,往北到大河,往東到血腥荒漠的一大片有個統一的稱號,叫做「寶山」。
這「寶山」雖然不是真正的「寶山」,但裡面的廢墟中卻也埋著不少的好東西。這些東西在舊世界自然就是垃圾,無人問津,可到了「新世界」卻全都是好東西。於是自發不自發的便有一些人到這裡來「淘寶」,從廢墟中掏弄出些人們需要的東西去賣或者去換自己需要的東西。
於是漸漸的到這裡來「淘寶」討生活的荒人越來越多,這裡的人氣越來越旺,到最後在城市的邊緣居然形成了一座小小的集市,憑人們自由交易。
人多就有了利益,而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爭,於是經過一翻血腥或者不血腥的爭鬥,這裡的「自由貿易」時代被終結的,取而代之的是「壟斷貿易」。
希望平原上的一股勢力插手了這裡,壟斷了此地的「貿易」。也就是說,在「寶山」,不論誰淘出了什麼東西,都只能賣給他們,因為這裡已經沒有別的買家了。
既然是「壟斷」,那麼收貨的價格自然要比先前低上了不少,「淘寶客」們每天換到的也僅僅是不被餓死罷了。
這時「淘寶客」們的日子就要比之前難過了,不過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能有口飯吃不被餓死就算是福氣了。而且還算好,總算沒人管著他們,他們想上哪兒淘就上哪兒淘,那些收貨的人只管收貨,並不管他們如何「生產」,雖然是在吸他們的血,他們總算還有自由。可不幸的是,就算這種日子他們也很快就過不上了。
實踐證明,有肉的地方就有蒼蠅,不管是肥肉還是瘦肉。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這麼一夥「強人」,宣稱對此地有管轄權。他們將所有的「淘寶客」都集中到了一起,將人分隊分組,將地方分片,於是便理所當然的開始收取「管理費」。
亂世裡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好漢,這夥人中很有幾個厲害的覺醒者,武力或許算不上特別強大,可對付起拾破爛的荒人來卻是綽綽有餘了。而且他們也很識趣,面對荒人時很凶,可面對從希望平原來的收貨方卻很恭順,並沒有換掉收貨方的打算,而是依舊和之前的收貨方合作,所以那個從希望平原來的勢力也懶的管他們,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有貨收就好了,哪去管是不是換了供貨方。
從此之後「淘寶客」們就淪落成了「拾荒客」,不僅要被收貨方吸血,還要受另一道盤剝。
那伙強人將整個「寶山」劃分成了東南西北中五個大區,每個大區又分成若干個小區,老尹他們之前提起的「周老大」便是其中一個小區的頭目,手底下管著幾十個人。
老尹他們幾個慣在一起搭伙拾荒,於是就被算做了一組。他們想是不入那個周老大的眼,於是便被打發到了最荒涼也是收成最不好的地方,怪不得那個瘦高個牢騷連連了。
老尹向喬好大致解說了此地當下的情況,又對喬好說道:「小伙子,咱們這裡雖也算不上什麼好地方,可到底還能有口飯吃,只要肯出力就餓不死。我看你還是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幹吧。」
見老尹又一次相邀,喬好心中一動,暗道:從這裡到希望之河還有一段距離,自己一來不熟悉路程,二來聽老尹的意思這路上似乎還有曲折。反正自己也不急,不如藉機在這裡混上幾天,等打聽清楚了路上和希望平原的情形再上路不遲。
喬好心中打定了主意,於是便對老尹笑道:「不知道留在這裡有什麼規矩?」
「也沒什麼規矩。」老尹道:「就是出力幹活。喏就是在這裡撿寶。」老尹用手指著身後的垃圾山,「咱們每天撿夠了垃圾就送回去,然後根據你撿出來的『寶』的多少和好壞換吃喝。要是收成好,還能換點兒旁的東西。總之就是用『寶』換飯吃。小伙子,只要你有力氣,總歸餓不死。」
老尹頓了頓,又道:「咱們這兒也不禁著外面來人,等一下你跟著我們走,我替你跟周老大說一聲,你在他那掛個號,明天就能開工了。」
「如此就謝謝大叔了。」喬好對著老尹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不論老尹的出發點如何,他畢竟也是一片好心,所以喬好對老尹這一躬倒是真心實意的。
「大叔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
老尹一擺手,說道:「你也不用謝我。其實我們這個活計也不輕鬆。唉,你要是早一些來就好了,那時候這裡還沒人管,每天算了,不說了。」老尹抬頭看了看太陽,又道:「小伙子,你先在旁邊歇一歇,等我們幹完了今天的活你就跟我們回去。」
喬好忙道:「你們忙。」於是便退到了一旁看老尹他們三個幹活。
老尹他們說了半天的話,眼見時候不早,於是都加快了手上動作。
他們幹的活計其實很簡單,就是拾荒,也就是從垃圾堆裡掏出還沒爛,也許能用的東西放到背在身後的袋子裡。
喬好看了幾眼,便過去幫著老尹幹了起來。他雖然沒用神通之力,可手腳麻利,眼力又銳利,讓老尹的進度大大加快,
老尹也沒推辭,就讓喬好幫著自己,眼裡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喬好幫著老尹幹了一陣,老尹從垃圾堆裡扒拉出一個爛了底的蛇皮袋子,用細麻繩將袋子底部紮了起來,遞給喬好,說道:「多撿金屬,最好是機器或者電器的零件。機器和電器是什麼你懂嗎?」見喬好點頭,便也點了點頭,道:「今天先用這個袋子,等回去了我給你個好的。」
喬好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叔。」
老尹笑了笑,自去忙活。
喬好看著手中的袋子,心說自己的「拾荒客」生涯就算是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