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和瘦高個只是抱怨幾句,卻沒想到竟引來了老尹這麼一大套說詞,兩人不禁對視一眼,目瞪口呆。
那老尹似乎說上了性,說了老半天卻猶未知足,喘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你們啊,就是不知足!剛吃上幾天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尤其是你!」老尹說著用手一指那個瘦高個,「你是不是還想著以前的日子呢?不知從哪裡弄了一身破西服,穿上了以為你是個人了?快醒醒吧!」
矮子在旁邊幸災樂禍的說道:「周老大不是穿著一身西服嗎?他這是學周老大呢!以為自己能和周老大一樣,我呸!」
瘦高個狠狠瞪向矮子,叫道:「我就是要學周老大,怎麼樣!」
矮子回瞪過去,又撇嘴說道:「周老大哼,在咱們跟前周老大算是個人,可在別人那裡周老大也就是條狗!」
瘦高個還要說話,老尹打斷了他倆,說道:「我剛才那些話白說了!怎麼你們又要吵!」說著又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其實矮子說的沒錯,包括周老大,咱們都是狗!唉,現在這個世道哪裡還有人在?全都是狗,不知道明天的狗!」
瘦高個叨咕道:「與其當狗,我倒寧願當豬,起碼每天還能混個肚圓。」
矮子打量著瘦高個,冷笑道:「你要想當豬也可以,只要回到部落裡不就行了。」
提到部落,老尹和矮子以及瘦高個齊齊打了個冷戰,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存在,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過了半天,瘦高個才幽幽說道:「說起來這裡還算是不錯了,起碼比在部落裡要強上不少。」
老尹接著歎了口氣,說道:「所以我說要你們惜福,別動不動就抱怨。在這個世道,還能有口穩定的飯吃就不容易了。你們兩個以後也別亂嚷嚷了,要知道禍從口出,不定哪句話讓誰聽了去,搞不好就是殺身之禍!我說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們你們?」
老尹說了半天,卻忽然發現瘦高個和矮子已經不再聽自己說話,他們的目光也不在自己身上,而是集中在了自己身後的某個點。
「你們這是怎麼了?」自己身後不也是垃圾山,天天看日日看,又有什麼好看的?老尹想著忽然打了一個冷戰,急忙轉身向自己身後望去。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自己身後竟然站著一個人。
也許不是人?!
老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向後退出幾步,和廋高個和矮子並肩站在一起。
三人定睛一看,卻發現站在他們面前的確實是個大活人,而且是個只有十四、五歲年紀的少年。
等看清楚眼前站著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大孩子,三個人這才鬆了口氣。這少年身上穿著一件極其簡陋的皮袍,不是從西面的丘陵來的就是從南面的荒漠來的。而看他的樣子又和沙人不同,那麼就肯定是西面丘陵上的荒人了。
瘦高個向地上啐了一口,叫道:「嚇了老子一跳,還以為是有活屍過來了!」
那個矮子冷冷盯著喬好,目光不善。
老尹為人謹慎,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喬好,直到確認他確實是一個大活人而不是一具保存完好的活屍。
「小伙子,你從哪裡來啊?」
「簸箕山,我是從西面灰色丘陵的簸箕山上過來的。」喬好臉色掛出一絲微笑,向老尹回答到。
喬好聽老尹三個人談話間的意思,這裡除了他們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人。於是悄悄的爬上了旁邊那座垃圾山的「山頂」。在「山頂」放眼望去,喬好發現這裡果然不單是只是有老尹這三個人,向東、向北、向南望去,在廣闊的廢墟間散佈著許許多多的人,他們如老尹他們三個一般,全都是身背布袋,手拿鐵耙,看樣子全都是拾荒客。
原來自己不經意間已是又回到了「人類世界」。
喬好不知這裡的端的,便要著落在老尹三個的身上,這才在老尹他們眼前展露了行蹤,此刻見老尹發問,於是便又奉上了自己那個「簸箕山人士」的出身。
「簸箕山?」老尹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小伙子,灰色丘陵離這裡遠著呢!」老尹有些懷疑的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喬好點了點頭,道:「就我一個。」
聽說喬好是自己一個人從灰色丘陵過來的,老尹三個全都吃了一驚,望向喬好的眼神中竟然有了幾絲懼色。
喬好念頭一轉,知道這三個人心中所想,定是看自己一個人就能從灰色丘陵孤身來此,沒準兒是個覺醒者哩。
喬好目前還不想頂個覺醒者的名頭,弄不好會給自己惹來麻煩,於是遮掩道:「到這個地方的就是我一個人,可從灰色丘陵出來時卻不是我一個。我們一同出來的有好幾十人呢,可前幾天在荒漠裡遇上了大沙塵,結果就失散了。到後來我找不到其他人,只好自己一個向前走,幸虧遇上了你們。」
老尹三個聽了喬好的解釋這才面色稍解,那個矮子眼睛一橫,又出聲問道:「你們不老老實實在灰色丘陵蹲著,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喬好道:「大傢伙聽說希望平原上的日子好過,也是在丘陵上活不下去了,於是就琢磨著去希望平原闖上一闖。」「哼,希望平原是那麼好去的?」矮子冷笑道:「要是好去,我老早就去了。」
喬好一愣,問道:「不是說過了這『101死城』,在渡過那條希望之河就是希望平原了麼?」
矮子冷笑連連,卻不說話。
倒是老尹在旁邊說道:「你說的倒是不假,可那條希望之河可沒那麼好過,那河面不僅像海一樣寬,而且河面上波浪洶湧,河水下面更是有無數凶狠的怪物,一個不小心連骨頭都不會給你剩下。就不說那大河,就是從『101死城』到大河的這一段路上就有無數的凶險。」說到這兒又歎了口氣,道:「小伙子,你也別想著去什麼希望平原了。你看看這裡。」老尹用手在身周指了一圈,道:「咱們這裡雖然吃不飽,可只要肯幹活,也就餓不死。在這個世道上也算是個能活人的好地方了。小伙子,你就跟著我們干吧。」老尹看到喬好,不禁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孩子,心中起了惻隱,便想給喬好指點一條活路。
喬好目光一閃,對老尹一躬身,說道:「不知這裡是個什麼情形?但請大叔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