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好用樹枝在火塘上搭了個架子,又將裝滿水的鐵鍋吊在架子上,只待魚肉下鍋。
王楚在那大頭怪魚的魚腹下面切下幾片肥腴的魚肉扔到鍋裡,又把怪魚的大頭劈開,挖出裡面灰白色的魚腦也扔進了鍋裡。
又把先前的那條大魚從大頭怪魚的嘴裡拖了出來,細細切片。
一邊切一邊對喬好說道:「這種魚的味道有些像兔肉,但是可比兔肉嫩多了。烤著吃最好,待會兒小兄弟你多吃點兒!」
沒多久魚肉片好,用樹枝穿上,喬好和王楚各拿了幾串在火上烤制。
此時鐵鍋裡的水也已沸騰,王楚又拿出一個小鐵罐,從罐子裡挑出些白色粉末倒入鍋中,一面說道:「這鹽可不便宜,我拿一根獨角野豬頭上的角才換了這麼一小罐。」
喬好心中一動,問道:「獨角野豬?」
「就是那種頭上長了一隻角,還能放出閃電的笨豬。」王楚拿起一根樹枝在鍋裡攪了攪,憤憤不平的說道:「這幫奸商!聽說在希望平原鹽便宜的很,根本不值什麼。我這一根角到了那裡少說也能換也能換——換一把上好的橫刀!」
說到這兒王楚又拍了拍他那個碩大的行囊,略帶些得意的說道:「我這次出來把能帶的東西都帶上了,像劍齒兔的牙,穿山獸的硬甲,吞火鼠的皮還有獨角野豬的角都帶了不少。到時候嘿嘿倒時候想不發財都難啊嘿嘿嘿嘿」說完便是一陣大笑。
喬好問道:「王大哥的意思是說這些東西在希望平原能換到不少錢麼?」
「錢?你是說『城市』的點券嗎?」王楚道:「聽說希望平原那裡和咱們這裡一樣,都是以物換物,不過點券也行,『城市』裡有不少好東西可以用點券去換的」
喬好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心中不免略有些遺憾,暗道:「可惜我只取了一根獨角野豬的角,早知道把那些大兔子的牙也帶上就好了。不知道這造化石和屍珠又能價值幾何?」
王楚掃了一眼喬好單薄乾癟的行李,似乎看出了喬好心中所想,大手一揮,毫不在意的說道:「小兄弟不用著急,這一路去希望平原還遠著哪,這幾天咱們去血腥荒漠裡去轉轉,沒準兒就能碰到什麼東西,倒時候把它放倒了一殺不就得了。我聽說荒漠裡面的各種蟲子身上全是好東西,能值大價錢!」
喬好笑了笑,把手裡的魚串翻了翻,忽又問道:「不知道王大哥現今是什麼什麼級別?」
「唉,我只是個初醒者,哪裡有什麼級別。」王楚臉上現出幾分沮喪的神色,忽然又向左右看了一眼,彷彿有人偷聽似的,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不過我最近感覺怪怪的,像是馬上突破了!」
「是麼,那可要恭喜王大哥了。」喬好善意的一笑。
「哈哈,」王楚快活的笑了幾聲,又不忘誇了喬好一句:「小兄弟你也不賴,你是才覺醒的吧?才覺醒就敢一個人去希望平原,就憑這份膽量,將來也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喬好笑了笑,沒有解釋,繼續翻烤手中的魚串。
沒多時魚湯熬好,王楚又取出一隻木碗,兩個人就著烤魚輪流喝著魚湯,倒也吃了個腹滿肚圓。
喬好飯量不小,王楚的飯量更是驚人,兩個人趕著割趕著烤趕著吃,幾乎把那條一米多長的大魚吃了個精光。
吃罷晚飯,天色已暮。兩個人拾了些柴禾在樹下圍了幾堆點燃,又說好輪流守夜,喬好守上半夜,王楚守下半夜。
坐在火堆旁說了幾句閒話,王楚倒頭就睡,一會兒工夫已是鼾聲震耳。
「這老王還真是放心,說睡就睡,也不怕我謀財害命。」喬好瞧著酣睡中的王楚心中默想:「他也算是揭蓋如故了。倒真有幾分古時豪客的氣概。」
喬好默默坐在火塘前面,時不時的用樹枝捅一下火堆。此刻萬籟俱寂,遠處的血色荒漠依舊寂寂無聲,四下裡更是靜悄悄的,入耳只有王楚的鼾聲。
一陣風吹過,隱約帶來河水流淌的聲音。
靜夜中河水聲漸漸清晰起來,這平淡的水聲卻彷彿一隻催眠曲,使人聞之欲眠。
喬好恍惚間只覺眼前景色一變,定睛一看,自己已是來到了一處高山之巔。
低頭一看,一把三尺長寒如碧水的長劍正握在手中。
一陣猛烈的天風襲來,吹得他衣袂飄飛。
當風而立,喬好只覺心頭一熱,忍不住長嘯一聲,將手中寶劍舞了起來。
長劍閃電一般越舞越快,最後竟似在喬好身周織成了一道綿密的網,任天風如何猛烈,竟也透不進喬好的劍網之中。
舞罷了這一套風吹不進、水潑不透的綿細劍法,喬好低叱一聲,身形一變,又練起另外一套劍法。
這套劍法卻又不同,劍勢大開大闔,如長江大河一般極有氣勢,喬好好似化成了一條游龍,在這山巔之上縱橫往來,如魚入水,如鷹在天。
募地裡劍法一變,喬好又使出了另外一套劍法。
這套劍法古樸凝重,招式不多,卻自有一股勇往無前、寧折不彎的氣勢。長劍舞動間隱隱透出殺伐之氣,一時間這山巔之上彷彿化成了生死搏殺的古戰場,喬好也彷彿化成了一位煞氣纏身、殺伐無算的戰士。
使罷這套殺氣極重劍法,喬好清嘯一聲,又使出另外一套劍法。
假如上一套劍法的劍意是金戈鐵馬,那麼這一套劍法的劍意就是天地孤鴻。
喬好彷彿化成了一片狂風中的落葉,又似一葉驚濤中的小舟,人劍合一,孤鳶般在這山巔之上東飄西走、飛騰起落。
接著這套劍法的卻是一套極華麗極耀眼、變化多端的劍式。
喬好身隨劍走,一步一吟:
「吾友有寶劍,密之如密友。我實膠漆交,中堂共杯酒」
劍勢古意蒼蒼,如古柏老松,虯曲森然。
「更擊復更唱,更酌亦更壽。白虹坐上飛,青蛇匣中吼」
劍勢引而未發,如彎弓待射,驚人魂魄。
「殺殺霜在鋒,團團月臨紐霆電滿室光,蛟龍繞身走」
劍勢奔騰似電,如靈蛇蛟龍,炫目耀眼。
「劍決天外雲,劍沖日中鬥。劍隳妖蛇腹,劍拂佞臣首」
劍勢縱橫睥睨,如長虹貫日,凌霄破雲。
「潛將辟魑魅,勿但防妾婦。留斬泓下蛟,莫試街中狗。」
劍勢堂堂皇皇,如灼灼烈日,鬼神辟異。
「君今困泥滓,我亦坌塵垢。俗耳驚大言,逢人少開口。」劍勢肅殺凜冽,如秋霜冬雪,沁膚凍骨。
一首長詩吟罷,整套劍法亦同時舞畢。
喬好人不休、劍不停,又接連換了七、八套劍法。這時風漸漸大了起來,頭頂天空更是烏雲滾滾,雷聲隆隆。漆黑的積雲彷彿山嶽一般壓將下來。
忽然霹靂一聲,暴雨傾盆而下。
狂風暴雨中喬好長嘯一聲,劍法一變,又換成了另外一路劍法。
這路劍法卻是慢到了極點。只見喬好臉色凝重,手中長劍慢吞吞的遞出,彷彿劍身之上托著萬斤巨石一般。長劍舞動的雖慢,劍身之上卻隱隱透出風雷之聲,到至後來長劍上面風雷之聲大作,竟連漫天的風雨之聲都蓋了下去。
猛然間喬好吐氣開聲,腳下連踏七步,手中長劍在頭頂轉了一圈,劍身上閃起一片刺目的光芒。
喬好臉色忽白忽青,隨即又變的赤紅一片,猛地裡暴喝一聲,身子沖天而起,手中長劍光芒大盛,竟似要化龍而去。
喬好人在半空揮劍怒斬,一道劍光沖天而起,劍光所至雨化雲散,一道濛濛白氣直破入漫天烏雲之中。
猛然間烏雲亂滾,轟隆一聲,一道怒龍般的閃電自烏雲中劈出,天地為之一白。
閃電貫通天地,正正劈在喬好的長劍之上。
在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住了,漫天的風雨雷電都變成了靜止的佈景,喬好週身電光繚繞,彷彿巡視天界的神靈。
下一刻,神靈跌落了凡塵。
「噗!」鮮血剛噴出口就被電光化成了煙霧,喬好渾身焦黑,從半空中直直跌下。
「閃電!」
喬好一驚而醒,腦中似乎有電光穿梭,忍不住張開一嘯。
「辟啪!」一道電光自喬好口中噴出,正劈在十幾步外的一棵大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