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一團火焰與一道閃電遙遙對應,倒也相映成趣。
喬好抱定了順其自然的態度,也不去管造化石上如何變化,心中暗道:「這畜生臨死前叫喚的還挺賣力氣,別再把『同夥』引來,我還是速速離開為妙。」
剛一邁步,轉念又想:「這火狼忒地狡猾,鼻子又靈,跑的又快,搞不好還要被追上。」念頭一轉,繞著池塘轉了一圈,從水邊的一堆類似蘆葦的植物中拔出一根,掐去頭尾,做成了一根空心管子。
接下來喬好向水塘南面跑了一段,又原路折了回來,找了一處水草茂密的塘岸潛了下去,將管子銜在口中,只留一截露出水面。
過不多時果然有幾隻火狼尋了過來,這些個火狼看到同伴的屍體齊聲怒嚎起來,繞著池塘轉了一遭,齊齊奔南面追了過去。
片刻後一隻火狼又回到了池塘邊,它東望望,西嗅嗅,卻始終沒有發現喬好的蹤跡,又不肯離開,只是繞著水塘打轉。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極響亮的狼嘯。這嘯聲與之前的狼嘯不同,帶著股威嚴的氣息,彷彿王者的號角。
又聽四下裡嗥聲不斷,彷彿群狼都在應和這一聲長嘯。
塘邊的這只火狼也仰頭長嗥了一聲,隨即向著嘯聲發起的方向去了。
又過了許久,直到夜幕退盡太陽升起,喬好這才中水塘中鑽了出來。
三兩下扯掉被火燎的殘破不堪又裹滿了泥漿雜草的上衣,喬好的眼光落到了僵臥在池塘邊的那隻狼屍上面。
「燒了我的衣服,就拿你的皮來賠吧。」
荒郊野外的手邊也沒有趁手的傢伙,既不能硝皮,也無法縫製,喬好只能將狼皮將就著簡單處理了一下。
他先用砂石將狼皮裡側的血污和浮油擦淨,之後用匕首將上面的肉膜刮掉,再用池水反覆洗淨,又拔了些蘆葦、荒草,燒了些草灰將皮子上狼毛根部殘留的油脂揉掉。最後抽出狼筋權充作衣線,將狼皮草草紮成了一件翻毛圍袍,胡亂套在身上。
幸得火狼毛不似尋常野狼那樣硬扎,反而十分柔軟,圍在身上倒也不怎麼難受。
弄好了狼皮,喬好又升起一堆火來,切下幾大條狼肉用樹枝串著烤了起來。
野外無鹽,喬好便在烤肉的時候用狼血在肉上反覆的澆,這樣肉上多少能有些鹽分。
肉上淋了血,烤熟後雖然有了些鹽味,味道反而沒有單純的烤肉好,不過喬好在肉上淋血本來就不是為了調味,而是為了讓身體攝取鹽分。
一餐兩餐還好,要是長期得不得食鹽的補充,身體怕就要出大問題了。可惜這裡沒有鹽鹼地或者富含鹽分的岩石,離著海邊更是隔著十萬八千里,只能暫時靠動物血液中的鹽分支撐了。
喬好飽餐了一頓,又割下一條狼腿塞進口袋裡,看看太陽,辨明了方向,一路向南走了下去。老黑曾經說過,一直往南去就能找到流向希望平原的大河。
這一路上卻很安靜,偶有幾隻如劍齒兔一般的小獸出沒,遠遠望見喬好身上的火狼皮也全都避路而行。只是半路在一叢矮樹下休息的時候,從極東邊的遠處隱隱傳來一片暴響,又有數簇白光升起,耀眼的光柱直衝雲霄之上。
喬好隔得太遠,不知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也不去管它,自顧向南趕路。
中午時分喬好又登上了一座小山丘,還未登上山頂就隱約聽到流水奔騰的聲音,及至登上山頂向南一望,果然望見了老黑口中所說的那條大河。
河水就從山腳下不遠處流過,這河雖在山中,水勢卻大,河面足足有幾十米寬,一路奔騰著向東流去。
遠遠望去,河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水流中又有無數股漩渦盤旋,看上去好生兇惡。
河邊的砂地上零星的散落些不知是人是獸的白骨,讓人望而卻步。
山丘與河水之間有一片小小的村落,卻早已是人去樓空。村子裡房屋泰半倒塌,田院荒蕪,頹敗荒涼有如鬼蜮,想來這裡也是毀於「星光降臨」之後。
荒村中央還矗立著一棟大屋,看格局不是祠堂就是廟宇。這棟大屋雖也破舊不堪,但大體尚算完好,同周圍幾同廢墟的房屋一比,倒顯得格外的整齊醒目。
喬好好奇心起,便想過去一探究竟,於是走下山丘穿過小村向那棟大屋走去。一路走過鬼影也沒見到半個,倒是在廢墟堆荒草叢中見到不少殘缺的人獸骨骼。
村子不大,沒用多少時間喬好就繞到大屋之前。
大屋的外面還圍著一圈圍牆,不過大半已經倒塌,露出了不少缺口。喬好自北面的一段缺口踱入,繞到屋子的正門,舉目望去,只見這大屋佔地頗大,起碼也有三、四百個平方,舉架也高,雖只一層,高度卻抵得上尋常兩層樓房。屋子背對小山面朝大河,中間是雙開的大門,左右各有一排高闊的軒窗。
喬好聽力絕倫,離著老遠便已聽出大屋內杳無聲息,顯然裡面並未有人或是野獸居住,便放心大膽的推門而入。
大屋的兩扇木格門早已朽壞,一推便開。牆上的兩排扇子上玻璃全無,陽光毫無阻礙的投入屋內,印下滿屋的金色光斑,也讓喬好將屋內情形一覽無餘。
屋內沒有隔牆,一通到底,只是用幾排低矮的木案將屋子由左自右大致格成了幾段。大屋正對大門的深處在正中間擺放著一尊石雕塑像。
石像盤膝而坐,從低到頂足有兩米開外,甚是莊嚴魁梧。可惜年深日久,石像早已殘破,只剩下半個腦袋,也瞧不出是哪路的神靈。
石像前面的供案也早已化成了一堆碎片,兩側陪侍的幾尊矮小些的塑像也是缺頭少臂,大多殘缺不全。
屋內地板、天花、石像、桌案到處積滿了灰塵。看樣子這裡香火不盛,已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喬好瞇著眼睛看了半晌,又走入屋內慢慢繞了一圈,最後踱到那尊石像前面,想要辨認出它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了半天卻是不得要領,這石像非佛非道,大半是當地古時某個出名的人物。
喬好又圍著石像繞了幾圈,卻沒發現什麼傳說中的秘寶暗室,便沒了興趣,剛要出去,猛聽到屋外東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似乎有一隊人從那面趕了過來,聽腳步聲卻不是昨夜分手的那一夥子人。
在這荒野裡人性太過險惡,喬好雖然不怕,可也不想無端招惹麻煩,便尋思著避一避。
這會兒出去不一定能避開那些人的視線,喬好便想在屋內暫避一時。
喬好環顧身周,屋內空落落的也沒什麼藏身之處,只得暫且隱在石像後面。只希望那群人只是路過,不會進屋來搜。
他這邊剛藏好,還沒等東邊的那群人走近,猛又聽見村西也有聲音響起,原來那邊也有人來了。
兩邊的腳步聲聽起來都很急,甚至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這兩伙人相對而行,卻正巧都被大屋兩旁的殘牆擋住了視線,並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