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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零四 攻宋(十九) 文 / 躲雨的麻雀

    夏日陽光漸漸西斜,宋州城外的戰場上廝殺仍在繼續。

    瀰漫的煙塵無法掩蓋血腥的惡臭,映紅的雲霞似是生命無聲哀號的色彩。

    兩軍將士都已筋疲力盡,憑著固有的本能揮著刀,舞著槍。

    王全斌、宋延渥、趙廷贊三人也已力疲,刀已無力,招已無章法。但他們不能停,因為沒有聽到停的號令。

    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但又不能先收兵。孟昶問道:「有無辦法讓大家一起停?」

    想了下,王昭遠道:「皇上修書,我去送信。」

    孟昶突然有了主意,叫道:「彭師暠。」

    「末將在。」強弩將軍彭師暠忙向前。

    孟昶笑問:「你能否將信送至那擂鼓台上?」

    彭師暠是實在人,答道:「皇上,如果自這,末將沒這本事。」

    「從哪可以?」

    粗略一算,彭師暠道:「敵軍前。」

    孟昶點點頭。紙墨端來,上寫「你數一二三,一起停!」交給彭師稿,道:「送過去!」然後又令趙崇韜、李承勳護送。

    三人快馬向前,穿過仍在戰鬥的戰場,來到宋禁軍前。

    宋軍立刻舉槍相向,趙光義持槍向前,大喝道:「快快退後!」

    三人並不答話,彭師暠巨弩高舉,向原處高台發出弩箭,箭捎帶信。

    「大膽!」趙匡義大驚。

    擂鼓的趙匡胤突見有箭如閃電直奔而來,心中亦是一驚,但擂鼓的雙手並未停止。因為他算準這箭傷及不到自己。

    「啪」地一聲,箭深深入木。

    宋軍將士俱驚。要知道這距離足有一百丈,而一般的弩車射程也不過一百二十丈。

    士兵將箭上信交過來。趙匡胤停下擂鼓,用已麻木的雙臂接過,看後冷冷一笑。然後大喊道:「一,二,三,鳴鑼!」

    幾乎是同時,蜀軍的鑼聲也響起。

    算得還真準!他心想。

    戰鬥結束,雙方扶著受傷的夥伴,抬著戰友的屍體,步履蹣跚地走回自己的營地。

    日落,空曠的戰場只有濃濃的血跡和被遺忘的屍體。夜幕拉上,似乎連老天都不願看見這人間慘劇。

    「王將軍,好樣的!」回到營帳的王全斌得到孟昶的讚揚。

    符彥卿、武璋等人跟著大加誇讚。

    王全斌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敵人這麼厲害。」

    「厲害嗎?」符彥卿大笑道,「老弟你以一敵二,卻撂倒三個,你才是厲害呢。」

    王全斌忙擺手:「不值一提。」左臂所受三刀的疼痛傳來,忙用手去捂。

    「快給王將軍療傷!」孟昶忙喊道。然後又對眾人道:「讓王將軍好好歇息,大家都退了吧。」

    「哈哈,他是鐵打的,睡不著呢。皇上先去歇息,我在這陪他。」符彥卿大笑道。

    有的人不是鐵打的,今夜也睡不著。比如王宴。

    今日曹彬已下指令,明日徐州軍出城迎擊蜀軍。

    他想爭辯,卻不能。殺頭的把柄在人家手上,有什麼好爭好辯的呢,到頭來只能是自討沒趣。

    「父親,咱們真的就這樣任人宰割嗎?」相陪的兒子王漢倫心中不服。

    王宴閉目,縷著花白的鬍子,緩緩道:「漢倫,爹的年齡已經不起折騰。你也好自為之吧。」

    王漢倫大叫道:「我不服。父親勞苦一輩子才有這徐州基業,怎可輕易送與他人。」

    「我沒送與他人,是咱王家的人。」王宴歎氣道。

    王漢倫一驚,問:「給了誰?」

    「漢經。」王宴的回答很淡然。

    王漢倫怒目圓睜,「父親,他是我王家的叛徒,毫無建樹,怎可給他?」言外之意,我對你忠心耿耿,立功無數,為何不給我?

    王宴睜眼道:「我已向曹將軍提出辭呈,並薦漢經為徐州馬步軍都指揮。曹將軍已應允。」

    「什麼?」王漢倫失落無比,大喊道。

    「誰對我忠,我一清二楚。」王宴恨恨地道,「漢經不是一直想得到此位嗎?我讓給他便是。」

    王漢倫不解,「可他對你不忠的呀。」

    「只怕他無命享用。」王宴道,「漢倫,你放心,我已經佈置妥當。無論出城是勝是敗,他都不可能回到徐州。」

    王漢倫還是不懂,「那樣朝廷不是輕鬆獲得徐州了嗎?而爹您卻什麼也沒有。」

    「皇上和曹將軍都是明白人,徐州離不開我王家。到時必會請我出山,我便會以老托詞,薦你出任。」王宴的算盤早已打好。

    「可我王家已不再會有今日之榮耀了。」王漢倫憂慮地道。

    王宴苦笑下,又閉目,道:「事到如今,能到這份上就不容易了。漢倫,你知足吧。」

    擂了整整一天鼓的趙匡胤也未睡,他在讀兵書。都以為他只是個武藝高強的勇將莽漢而已,卻不知他幾乎每夜都要讀罷兵書,方能睡著。

    苗訓和楚昭輔未等通報便直接而入,顯然有急事。

    趙匡胤聽完兩人敘述,吃驚問道:「消息確切?」

    苗訓神色凝重地道:「臣二人將各方消息進行了綜合,可以確定是真的。」

    「你倆的意思?」趙匡胤徵求二人建議。

    楚昭輔道:「若能將她們生擒,必會給那個孟昶沉重打擊,增加大宋的取勝籌碼。」

    苗訓顯然也是這個意思,並更進一步說道:「臣以為用『香孩軍』來執行此次任務更加穩妥。」

    「香孩軍」是趙匡胤登基前就秘密召集的各方勇士,中間不乏亡命之徒。趙匡胤小名香孩兒,固有此名。他們一直處於隱秘狀態,除了在場三人外,也就趙光義知曉。要想控制朝中的文武,光靠明的遠遠不夠,這支隊伍便是趙匡胤手中的秘密武器。

    趙匡胤想了想,道:「可以。來人,喚趙光義將軍。」坐上皇位後,趙匡胤便將這些人交給弟弟指揮。

    趙光義已睡,所以衣衫略有不整。

    趙匡胤沒有責備,道:「光義,汴京南郊仙人莊有幾人頗為可疑,你親自帶『香孩軍』將他們捕獲。」

    「何人需要動用『香孩軍』?」趙光義驚異問道。

    苗訓說明他們身份,「據推測可能是孟昶的妃子。」

    趙匡義更加驚異:「他的妃子怎會到了汴京?」

    楚昭輔道:「正是不知她們意圖,才有勞趙將軍將她們帶來。她們四人女扮男裝,行蹤詭秘,實在讓人費解。」

    「光義,不論她們是何意圖,在我們手上才是最保險的。」趙匡胤道。

    趙光義點點頭,「好,我這就帶兵前去仙人莊。」

    趙匡胤又補充一句:「若不能生擒,便殺。」不能留下禍根。

    仙人莊一普通農戶家中,唐糖、段思盈、留妍瞳正在聽嬋蕊講故事,故事與仙人莊的來歷有關。

    「信陵君竊得兵符,與朱亥到了晉鄙處,要他交出兵權。晉鄙驗了兵符,但心存疑慮,非要稟報魏王后才肯。」嬋蕊繪聲繪色地講著,「朱亥大怒,揮足有四十斤的鐵錘將其當場擊斃。信陵君接收了魏軍,向邯鄲進發,與趙軍裡應外合,迅速擊潰秦軍,解了趙國之圍。」

    「好。」唐糖三人拍手稱讚。嬋蕊所說的便是戰國時期註明的「盜虎符」。

    嬋蕊繼續講道:「後魏軍回國,信陵君和朱亥留居趙國。八年後秦軍攻魏,魏王無人可用,派人請兩人回國抗敵。兩人率魏軍聯合趙軍等擊退秦軍,保住了魏國。後朱亥出使秦國,秦王知他勇力過人,要他留秦效力,威逼利誘,朱亥不為所動。秦王耍賴,不允他回國。見回國無望,朱亥以手扼喉,喉斷而亡。朱亥生前是屠戶,後世便尊他為屠宰業的祖師爺,並將他居住的這個村莊稱為仙人莊。」

    唐糖恍然大悟,「我說為啥叫仙人莊呢,原來是這麼來的。嬋蕊姐姐,你對這裡為啥如此瞭解?」

    「仙人莊,仙人莊,天書自是藏在仙人住的地方。」段思盈驚喜道。

    她的推斷立刻得到唐糖和留妍瞳的響應。

    只有嬋蕊汗顏不止。這裡便是她當年穿越過來的地方,而她們現在呆的地方便是她記憶中爹娘的家。藏寶圖是假的,唐糖一心想立功補償毒殺呼延贊之罪,纏著她要找到天書。無奈下,她只好帶她們來到自己的故鄉。

    爹娘都已不在,早已是空屋一間,無人居住,她們便在此稍作安歇。嬋蕊對在這村莊時的往事大都淡忘,只記得莊名的來歷,卻沒想到又和藏寶圖扯到一起。

    「快,來看圖,說不定能對得上。」唐糖興奮地拿住那張嬋蕊瞎畫的山水圖。

    嬋蕊忙道:「已經夜深,等明日天明方能看個明白。」

    「是啊。」留妍瞳道:「今夜咱們好好休息,明日再仔細尋找。」

    四人並排靠壁歇息,段思盈、留妍瞳的手均放在劍上。這是敵人的地盤,一刻也不能馬虎。

    夏日夜間蚊蠅許多,四人無法入睡。

    嬋蕊想起一個與蚊子相關的笑話,便道:「我再講個故事,好不?」

    正好睡不著呢。另三人忙拍手叫好。

    「從前有三個很厲害的劍客比劍。恰有一蚊子飛過,一劍客拔劍在空中一揮,蚊子落下,少了個翅膀。」嬋蕊講道。

    「好厲害!」那三位都是學武之人,讚道。

    「又有一蚊子飛過,另一劍客拔劍一刺,蚊子便斷了條腿。」

    「哇,更厲害!」刺腿自是比刺翅膀難多了。

    嬋蕊繼續道:「蚊子又來,最後那名劍客拔劍往空中一刺,蚊子未落下,飛走。」

    「這麼差啊!」唐糖三人搖頭。

    「劍客微微地道『它已成了母蚊子』」。嬋蕊忍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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