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祚見呼延贊被那二人打得無還手之力,不禁歎氣。他開始考慮是否鳴鑼召回。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蜀軍中,杜逸風對孟昶道:「呼延贊粗中有細,暗藏殺招,要提醒唐糖兩人。」
孟昶不解,「明擺著呼延贊被動得很,師傅,你小題大做了。」
「如果唐糖、達妮的心思和你一樣,就大大不妙。」杜逸風忙道,「呼延贊一直在蓄積力量,只要唐糖的暗器有少許緩慢,他的鋼鞭將毫不留情地把達妮打落。」
那邊段思盈、留妍瞳一聽,急忙喊道:「我倆上!」
孟昶搖搖頭,定睛望去。唐糖的暗器恰好微慢半拍,呼延贊馬上欲蓄力攻擊,或許覺得時機並不成熟,又收力擊落暗器。
「他在算時間,快,快收兵!」杜逸風急切喊道。
師傅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所判斷自不會錯。孟昶忙欲下令鳴鑼。
此時的唐糖和達妮正鬥得興奮不已,仍在繼續表演。
呼延贊也在這刻大喝聲:「看鞭!」鋼鞭結結實實地與達妮的彎刀相碰。
「啊。」一聲嬌呼,達妮手腕發麻,彎刀飛落,人也從馬上被震飛,摔落在地。
唐糖一愣,霎時不知該怎麼辦。
杜逸風夫婦已飛身離馬,縱了過去。段思盈、留妍瞳驚呼著飛馬狂奔向前。
呼延贊提馬到了已吐血的達妮面前,鐵鞭向下拍去。
蜀軍中一片驚呼。孟昶甚至來不及下令鳴鑼,大喊道:「住手!」忙提韁衝過去。
都已來不及,呼延讚的鐵鞭離達妮不滿半尺。達妮命休矣!
呼延贊突然收力,驚訝不已。達妮頭盔飛落,露出長長秀髮。
唐糖已縱身下馬,緊緊護住達妮。杜逸風、肖玉蓉已到,劍指呼延贊。緊跟著段思盈、留妍瞳到,下馬持劍在達妮身前。
「我不殺女子!」呼延贊驚訝中道。
唐糖猛地將頭盔脫下,嬌喝道:「女子怎麼了,我也是!」
段思盈、留妍瞳也跟著大喝聲:「我們也是!」脫盔扔地。
什麼呀,感情這幾日跟我鬥的都是女子。羞煞我也!呼延贊目瞪口呆。
孟昶已到,身後眾將揮著兵刃便要攻擊呼延贊。他大喝聲:「都給我住手!」眾將恨恨作罷。
「這些女子是你的侍衛?」呼延贊問孟昶。
孟昶苦笑下,道:「都是我老婆。多謝呼延將軍不殺之恩。」
「哈哈。」呼延贊大笑道:「你小子真有本事,討得老婆都這麼厲害!」雖面對眾多敵人,他竟似毫不在意。
「再厲害,也打不過你呀!」孟昶一臉苦楚。
呼延贊搖搖頭,「俺還沒想過世間有這麼好武功的女子。」說著指指段思盈、留妍瞳,「特別是她倆。」
肖玉蓉已上前抱起達妮,與杜逸風回營為她治療。唐糖站起來道:「要不是老公不讓我用毒,早就把你打趴下了!」
呼延贊大笑道:「不太可能吧?」
唐糖走近,孟昶感到不妙,大喊聲:「唐糖,不可!」但唐糖為達妮報仇心切,「無影穿心」已無聲灑向呼延贊。
呼延贊正想說話,猛地感到頭重,瞪大眼睛驚訝著自馬上摔落。
王祚在城頭沒看明白,見呼延贊眼前一群蜀將,然後突然落馬,只以為中了毒手。「好卑鄙!」悲痛中下令收兵。
呼延贊帶出城的將士本就不敢向前,見主將到地,聽鑼響紛紛掉頭回奔。
「胡鬧!」孟昶怒斥唐糖。忙下馬抱起呼延讚的頭部,喊道:「呼延將軍,呼延將軍。」
「哼,誰讓他打傷達妮,還瞧不起我們女子的。」唐糖大聲道。
孟昶不與她爭辯,伸手道:「解藥!」
唐糖一翻白眼,「沒有。」
「解藥!」孟昶聲調提高,怒氣更重。
段思盈、留妍瞳見孟昶真發火了,忙勸唐糖:「妹妹,快拿出來吧。他剛才能殺達妮都沒殺呢。」
想想也是,唐糖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委屈的淚珠都快滴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有,我哥有,你跟他要去。」說著已撒腿奔走。
「昭遠,快飛鴿傳唐曉來宿州!」孟昶大喊。
遠處的王昭遠一聽忙回營吩咐向金陵、揚州等地飛鴿召唐曉。
「崇韜、承勳,將呼延將軍弄回營!」孟昶跟著下令。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王祚在府中來回踱步。唯一可信賴的呼延賢侄不在了,蜀軍明日便要攻城,誰來指揮?
這個時代大部分人會希望自己的兵越多越好,王祚卻很犯愁。自己是個文官,這麼大歲數了,還從未指揮過上萬人馬,如今全部加在一起將近五萬,怎麼來佈置呢?
那邊的僕人被晃得眼花,小心問道:「老爺,是否請人來算一卦?」
對啊。王祚眼睛一亮。上次去請,便來了呼延贊。今日去請,說不定會來更高的高人呢。「快,快去請!」
早想離開的僕人跑出府,深呼吸不止。老爺這走來走去的真讓人頭暈,還好想出這個主意才能出府。什麼算卦的,現在到哪去找,我還是先去酒肆大吃大喝一頓再說。
「哎,你撞到我了。」
僕人忙收步,見一盲人留小山羊鬍,扛一小旗,上寫「苗一仙」。他驚訝發問:「算命的?」
對方搖搖頭,「只斷命,不算命。」
管你斷命還是算命,就是你。「跟我去刺史府,對我們老爺多說好話,賞銀咱倆對半分,如何?」
盲人還是搖頭,「只會說實話,不會說好話。」
「你咋這麼笨哪!」僕人有點生氣,「有銀子也不賺,傻瓜。我去找別人。」說完便走。
「實話未必不是好話。」盲人悠悠地道。
僕人停下,轉身回來道:「說的也是。不管怎樣,記住賞銀咱倆對半分。」
「你家老爺在宿州的全部銀兩大概有多少?」盲人問。
僕人自我解嘲道:「少說也有五六千兩吧,咱倆可拿不到這麼多。」
盲人微微笑道:「我看拿得到。」
僕人心想,他比我還貪心哪!沒放心上,領盲人回到刺史府。
「人家都稱半仙,你為何叫一仙?」望著小旗上的字,王祚不解得問。
盲人道:「既是半仙,還有一半人味。我不同,我沒有人味。」
王祚很糊塗,「你沒人味?」
盲人點點頭,「有人味者怎會知曉全部天機?」
「哈哈,好。」王祚見果是高人,大喜,「那你給我算一下,如何避過此難?」
「我不會算。」盲人搖頭。
僕人插嘴道:「老爺,他是斷命的,必算命還要高上一截呢。」
斷命?聽這詞就讓人舒坦。「好,你來斷一下我該如何避過此難。若斷得好,大大有賞。」
盲人道:「大人有難?」
「當然,大難哪!」王祚長歎道。
「大難不過死。大人可以活到一百三,怎會有大難呢?」盲人一縷山羊鬍,道。
王祚忙道:「看如今情形,恐怕活不了幾日了。」
盲人不停搖頭,「天機說大人能活一百三,就必然能活到。大人難道不相信天機?」
「信,信!」王祚眼睛放光。
「一仙已為大人斷好命,可以走了嗎?」苗一仙道。
你還什麼都沒說呢。王祚連忙阻攔道:「還請大仙為我指點如何避過此小難。」
苗一仙掐指片刻道:「大人小難是否指敵軍圍城之事。」
果然是神仙。王祚心服口服地道:「不錯,而且明日便要攻城。」
「無礙,還有一整夜,大人完全可以避過。」這位神仙自信地判斷。
王祚急切地道:「我就是要知道避難之法,請大仙指點。」
「避難之法得關鍵是他。」苗一仙指向僕人。
我?僕人目瞪口呆。
他?王祚不敢相信。
苗一仙道:「只要大人將宿州的所有交給他,便可平安避過此難。」
怎麼可能呢?王祚的懷疑顯露無遺。
「大人若不相信一仙,便作罷。」苗一仙搖頭道。
錢財是身外之物。王祚狠了狠心,道:「好,我全給他便是。」
現在驚訝的是僕人。他果然辦到,莫非真是神仙?
「接下來呢?」王祚急切地問。
苗一仙一指東北方向,「那是哪?」
王祚根本不用思考,「徐州。」
苗一仙微微一笑道:「大人可趁夜率兵突圍到那去。」
「不可,不可。」王祚搖頭,「出城便是尋死!」
苗一仙並不反駁,「天機我已說出,大人願不願意做,便不是我能決定的了!」說完,轉身離去。
僕人忙去相送,「大仙,大神仙,這麼多銀兩怎麼分哪?」
苗一仙道:「為啥要分?我只說你拿得到,可沒說你能拿到多少?」
「傻瓜,有錢不要!」僕人根本不在乎這句話,停下腳步嘲笑道。
猶豫片刻後,王祚終於決定按照這苗一仙指點的天機行事。
僕人驚訝著從王祚手中接過十兩銀子,「老爺,你就這麼多?」
王祚露出狡黠的笑,「我早已全部轉到汴京了!」
老奸巨猾哪!僕人心中無奈地罵道。
「你留這幫我看好府,回來後重重賞你。」王祚拍拍他的肩膀道。
回來?你還回的來嗎?蜀軍進城,首當其中便是這,我在這等死啊!僕人將十兩銀子往懷裡一踹,便去收拾物品,準備等老爺走後便離開。
夜將深,王祚率兵出城,從東北突圍。
蜀軍顯然始料不及,根本沒作阻擋,任由他去往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