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變了。眾妃心想。
遠遠望著獨坐小亭的孟昶,眾妃你推我,我讓你,無人敢靠近。
杜逸風夫婦走過來,問她們:「發生什麼事了?」
唐糖答道:「不知道,他不許任何人過去。師傅、師娘,要不你倆過去看看吧。」
「是啊,他不敢說你們的。」段思盈、留妍瞳幾妃跟著慫恿。
杜逸風猶豫下道:「也許他想一個人靜會,咱們就別去打擾了。」
肖玉蓉白了眼丈夫,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逕自走了過去。
江南初春,已見草綠,廳下小流中小魚快樂暢遊,孟昶卻渾身發冷。小蔥子在一旁不敢吭聲,剛才他一句好心的問候卻召來呵斥。
「徒弟,怎麼了?」肖玉蓉見他有病容,忙問。
孟昶抬頭,苦笑下道:「師娘,沒人懂我,沒人懂我。」說完,忍不住咳嗽數聲。
肖玉蓉急忙握其腕搭脈,馬上回頭喊道:「快傳御醫!」
小蔥子拔腿便跑,對那邊眾妃喊道:「御醫,皇上要御醫。」
杜逸風已縱身到了孟昶身邊,一摸他前額,奇燙無比,不由分說地抱起他,向寢宮而去。
孟昶眼前混沌一片,口乾舌燥,說話的力氣也沒。一躺上龍床,便無法堅持,昏迷過去。
「老頭子,這方法行嗎?」孟小凡的母親擔憂地問丈夫。
孟小凡他爸很肯定地說:「這是***賜的神藥,我親眼見他將兩腿殘廢的人治好。」
母親摸著孟小凡的額頭,道:「小凡的額頭很燙。」
「大師說了,這叫以毒攻毒,刺激他的神經,讓他甦醒。」父親解釋道。
「可小凡的手很涼,渾身都像在發抖。」母親驚叫道。
父親湊過去,心存僥倖地道:「也許藥物起作用了,沒事的,正常反應。」
門鈴響起,父親忙去開門,是小凡的表哥,在公安局工作。
「小凡最近有起色沒?」表哥問道。
父親得意地道:「我給他吃了***的神藥,過兩天便會醒來。」
「***?」表哥大驚,「姑父,那個***是騙子,他的假藥已害死好幾個人,公安局正在通緝他。」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有什麼辦法呢。」父親很無奈地道。
「真是瞎胡鬧。快,快把小凡送醫院。」表哥焦急地走到小凡床邊,小凡臉色已赤紅一片。
母親嚇壞了,來不及罵丈夫,喊道:「快,快把小凡送醫院。」
孫茯苓吃驚不小。皇上的脈象前所未見,症狀奇特無比。面對眾多焦急的目光,她淡然地道:「大家不要擔憂,只是嚴重風寒,服藥之後便可無事。」
眾人這才舒了口氣。
「大家都退下去吧,讓皇上好好休息。」孫茯苓道。
「我們要留下來陪他。」唐糖這幾位妃子不情願地道。
杜逸風夫妻瞧出點名堂,道:「有茯苓在,你們就不要在這添亂了。」
幾人剛離去,毋昭裔、李延厚等大臣都趕來,杜逸風忙將他們攔在門外,道:「皇上剛服了藥,正在休息,還請諸位不要打擾。」
「什麼病啊?」眾臣紛紛問道。
孫茯苓走出,道:「小風寒而已,大家不用擔心。」
眾臣這才離去。
「是否很嚴重?」見已無人,杜逸風夫婦焦急問道。
「脈象很怪,我從未接觸過。」茯苓不再隱瞞。
肖玉蓉忙問:「會不會是中了毒?」
孫茯苓搖搖頭,「我真的無法診斷。弟弟行為怪異,連這病也奇怪無比。」
杜逸風安慰道:「不要急,徒弟不會有事的。待我和玉蓉合力輸功,護其心脈,防止病情加重,茯苓你再細細診斷。」
「只好如此。」茯苓點頭道。
夫妻二人扶起孟昶,去了衣衫,一前一後雙掌抵其身,輸入功力。
蟬蕊匆忙趕來,被小蔥子阻在門外,雙目含著怒意道:「快些讓開。」
小蔥子惶恐地道:「孫神醫交代的,不許任何人打擾,還請蟬蕊姑娘不要讓我為難。」
如果一般的病,怎會不讓他人進入。蟬蕊心中又添幾分焦急,道:「好,我就在這等著。」
夜深,唐糖、段思盈等六位皇妃不放心,相繼來到,俱被阻攔在外等候。想想自己的身份,生怕被誤會,嬋蕊連忙向她們告辭離開。
皇妃們誰也不願離去,天下第一神醫在內,大家也沒什麼擔憂,有說有笑的竟等到天亮。
孫茯苓忙碌一夜,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療病良方,甚為著急。
肖玉蓉走出,馬上被幾位妃子攔住,問詢皇上病情。她只好輕描淡寫地說還在休息,不可以進去打擾。
誰知幾位妃子聽後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在外等待孟昶睡醒。
早朝過後,大臣們又一次來到寢宮,探視皇上。見妃子們都在外候著,便也不離開,一起等候。
「紙包不住火,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杜逸風道。
孫茯苓道:「皇上的病情若傳出,恐怕會引來惶恐。」
兩人正在著急,忽聽外傳來聲:「恭迎太后。」
這下糟了,總不能把皇太后也攔在外吧。兩人沒了主意。
肖玉蓉當然不能攔皇太后,無奈地引著太后李氏走進,周娥皇攙著太后,也隨著進來。
「還未睡醒嗎?」李氏問道。
孫茯苓不敢隱瞞,自責地道:「是茯苓醫術不精,自昨日昏迷至今未醒,茯苓徹夜醫治,不得其法。」
李氏大驚,走到床前,但見孟昶面如火燒,雖蓋兩層厚被,渾身卻冷得打顫。他父親的昏迷如同常人,所以未醒。這孩子如此異常,應該無礙。經歷過數次災難的李氏想到。沒有責怪孫茯苓,反而道:「這孩子異於常人,茯苓你不用自責。你安心為昶兒治療,其他事就交給老身。」
「只是這需要時間。我怕皇上昏迷不醒,不能見他人,會引來流言。」孫茯苓道。
「由老身去說便是。」李氏道。
「太后不可。」身旁的周娥皇忙阻攔道,「太后若實說,說明病情的嚴重,會引來更大的恐慌。太后若隱瞞,他人也會認為正因為皇上病情嚴重,才由太后去澄清,引來更大的懷疑。」
沒想到這小妮子想的倒周全。太后,茯苓,杜逸風夫婦忙問:「那該如何是好?」
周娥皇道:「娥皇以為,不如召幾位妃子和幾位大臣臣進來,告知實情,從他們的嘴中傳出皇上病情並不嚴重,但需要靜心休養的消息,更讓人可信。」
幾人點點頭。杜逸風道:「好,只有如此。」
孫茯苓走出道:「皇上已醒,但身上風寒短時間內難以去盡,並且易於傳染,大家不可全都擁入。太后懿旨,六位皇妃、毋昭裔大人、李延厚大人、王樸大人、王昭遠大人、趙普大人、潘佑大人入內探視。」
一聽此話,六位皇妃便迫不及待地搶先進入,毋昭裔幾人緊跟著往裡走。潘佑受寵若驚,要知道另幾位可都是重臣。
皇上仍舊躺在那,眾人驚奇不已。那幾位妃子著急地想說話,李氏已平靜地開口:「莫要作聲。」
眾人疑惑著望了過來。
「昶兒得了怪病,至今未醒。」李氏道。
眾人又都望向孫茯苓。
茯苓點點頭,道:「我相信可以救治,但需要時間。」
李氏跟著道:「為了大蜀的安寧,希望大家能配合。」
「老公……」六位美麗皇妃喊道,每個人的眼中都已含淚。
李氏輕輕地搖搖頭,她們忍住沒有流出。
「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殿內稍稍安靜下來後,趙普道。
毋昭裔幾人將心中的擔憂強壓住,跟著道:「太后放心,我們會做得很好,直到皇上病治。」
「潘大人,你可知為何要你入內?」李氏問道。
潘佑忙道:「是太后對微臣的信任和恩賜。」
趙普已明白其中緣由,道:「我們幾位都是跟隨皇上從成都來的,只有潘大人是金陵舊臣。有些事我們說出去,他人會產生質疑。但潘大人說出來,可信度強了很多。」
毋昭裔跟著道:「潘大人,你的擔子最重。」
「能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福分。」潘佑道,「若自我嘴中洩密,臣願自裁謝罪!」
李氏點頭道:「是娥皇推薦的潘大人。若風平浪靜地渡過這段時期,你兩位都是立了大功。」
潘佑感激地望了眼周娥皇。降蜀以來,寸功未立,如今有此時機,自當好好表現。
「我們也知道怎麼做了。」唐糖等六位妃子抹去眼中淚花,道。
李氏笑道:「那就帶著笑容出去吧。你們安排一下,輪流來照顧昶兒便是。」
皇妃們出來了,很開心地嬉笑著。
毋昭裔幾人出來了,對大大臣們連說:「皇上很好,過幾日便可上朝,不用擔憂。」
果然沒錯,離宮後,許多大臣心存狐疑,都來向潘佑打聽皇上的情況。
潘佑得意地道:「皇上洪福齊天,豈是個小小風寒能擊倒的。韓大人、徐大人,你們不會是因為皇上沒見你們而鬱悶吧。」
韓熙載、徐鉉心中當然有此想法,忙掩飾地道:「我們只是為皇上擔憂,與你何干。」
其他大臣看著潘佑的樣子,心中道著「小人得志」,對孟昶身體無礙的事實卻已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