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信,休要胡鬧!」趙匡胤厲聲道。然後瞥了眼孟昶,心想這娃好不地道,竟挑唆朋友打架。
氣頭上,李處耘顧不得對方人多勢眾,道:「趙兄,此事與你無關。張三兄弟,看來這頓酒處耘無法喝下去了!你們幾個,走,到外面去,這裡太狹小,展不開手腳。」
「好,難道還怕你不成!」石守信幾人叫嚷著走出。
「李兄,你怎和他們一般見識。」趙匡胤責怪道。
孟昶走到李處耘身旁,笑道:「好久沒見打架,李兄,可別叫兄弟我失望啊。」
趙匡胤一聽,道:「這位張三兄弟,李兄是你朋友吧,你為何不勸,反而火上澆油。」
「還沒請教大哥尊姓大名。」孟昶笑道。
「趙匡胤。」
聽得名字,孟昶的心一緊。未來的對手就在眼前,真是無巧不成書。
「張三兄弟聽過趙某薄名?」見少年目光突然凝重,趙匡胤不解問道。
「呵呵。」孟昶以笑掩飾,「早聞大周兩虎將,李處耘與趙匡胤,不想今日全見到,幸福,幸福!」
人家都說「幸會」,他倒來個「幸福」。趙匡胤擺手道:「民間謠傳,趙某只知為我大周江山竭盡全力,不知其他。」
「李將軍,快點啊,都等著你呢。」趙光義跑進來道。
李處耘往孟昶拱手道:「小兄弟在此等候片刻,處耘教訓他們一頓便回來。」
真不把兄弟幾個不放眼裡啊。趙匡胤露出不悅,「雙拳難敵四手,李兄,還是小心點為好。」
孟昶繼續保持笑容,「那怎麼可以,走,李兄,我給你助威。」說完,已先行出去。
萬花樓外已圍了許多人。中國人嘛,都喜歡看熱鬧,不管你是才子佳人,還是粗夫窯姐。
「趙兄,你看他們這麼多人打李兄一個,好像不太公平吧。」孟昶故意對身旁趙匡胤道。
那還能怎樣,除了我,單打獨鬥,誰能打得過李處耘。他一向目中無人,正好也教訓一下他。趙匡胤略帶無奈地道:「小兄弟,我勸過了。你也看到,沒人聽我的。」突然看見趙光義,大喊道:「光義,湊什麼熱鬧,一邊站著。」
他們十兄弟中有三人值班未到,再去掉趙匡胤,還有石守信等六人,將李處耘團團圍住。
眼前這六人的實力,李處耘很清楚,單打都不是對手,但如今一起上,就難說。所以被圍在中間的他選擇了以靜制動。
我們人多,若還要他先動手,豈不太沒面子。石守信向脾氣最火爆的韓重贇使了眼色。
心領神會,韓重贇率先發難,大喊著揮拳衝了上去。其餘五人跟著撲過去。
李處耘很快出拳,不顧他人,直迎韓重贇。還未接觸,李處耘迅速收拳,腰一彎往旁一側,避開重拳。緊接著右肘猛撞對方咯吱窩之下軟肋。
韓重贇龐大的身軀也未能經得住這一撞,摔倒在地。
李處耘馬上站定此位置,轉身與另五人相向。
石守信五人只好停住,重新站定方位,將李處耘再一次圍住。
韓重贇爬起,又想加入戰鬥。孟昶對趙匡胤道:「他都倒地,應該算輸。趙大哥,咱們只是切磋,又不是拚命。你說是不?」
趙匡胤忙喊道:「重贇,你已敗,退一邊。」
韓重贇悻悻退到一旁。
「趙大哥不徇私,主持公道,佩服。」孟昶笑著稱讚。
趙匡胤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在營中這種切磋的事常有,理應點到為止,以免傷了兄弟和氣。」
話音未落,石守信五人已改變策略,同時撲向李處耘。
擒賊先擒王,石守信便是此時的王。李處耘不顧那四人,揮拳打向石守信。
能混到現今地步,都是好戰鬥狠的主。石守信並不退縮,揮拳相對。
兩拳相碰,石守信被震得連退數步。李處耘稍好些,只退了兩步,但李繼勳那四人的鐵拳俱到,擊在他身上。
李處耘忍住疼痛,大喝聲又一次撲向石守信。擊倒他,其他四人便好對付。
「何人大膽,在此鬧事!」突聽一聲大喝,人群閃出條道,一白馬疾蹄到了跟前。馬上之人鎧甲閃亮,面目俊秀,雄姿英發。緊跟著士兵們殺到,將李處耘、石守信這幾人圍住。
望著這張面孔,孟昶竟有了想哭的衝動。大哥,終於又見到你!
趙匡胤急忙上前行禮:「參見晉王殿下。」
李處耘他們哪還敢繼續,紛紛行禮:「參見晉王殿下。」
「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在我萬花樓鬧事,晉王,將他們全拿下。」從後匆匆忙忙跑進一胖人,氣喘吁吁地道。
望著這張面孔,孟昶有了想笑的衝動。王處培啊王處培,你都開跨國公司了啊!
那晉王自是負責京城治安的柴榮。「王老闆休要慌張,有我在此,無人敢再鬧事。」
剛才見有人在此打架,老闆王處培慌忙親自跑到府衙尋找仍在辦公的柴榮。剛接手萬花樓,人生地不熟的,都說這柴榮是好官,沒想到這麼好。一聽此事,馬上親自率兵前來。「有晉王在就好。」
柴榮望著眼前幾位熟悉的手下將領,怒道:「身為我大周將士,應護國安民,為何再次打架滋事,鬧事擾民?」
趙匡胤慌忙解釋:「晉王勿怪,他們只是切磋武藝,並非打架。」
李處耘不吭聲,石守信幾人跟著道:「是啊,是啊,我們這是和李將軍切磋武藝呢。」
「切磋武藝?」柴榮並不相信,「為何不在軍中,卻跑到此處?」
幾人無言以對。
「將他們押去衙門。」柴榮冷冷道。本以為是些地痞無賴,沒想到竟是自己得力干將,心中更氣。
「晉王,在下可以證明他們確實是切磋武藝。」孟昶走向前道。
柴榮望向孟昶,由於那時年幼,如今長相略有兩樣,並未認出。「公子是何人?」
孟昶朗聲道:「在下蜀中張三,與李處耘大哥交好多年,今日到了汴梁,便邀約這些兄弟來此萬花樓飲酒。常言說『以武會友』,張三便提出大家切磋武藝,以增進感情。若論有罪,罪在張三。」
王處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皇上,皇上他到了汴梁。
「既然如此,你也一併押去。」柴榮道。
那怎麼行?王處培慌忙站出道:「原來是場誤會。晉王,是我糊塗沒弄明白。既是切磋武藝,無礙,無礙。」
「當街切磋武藝,也當處罰。」柴榮並未妥協。
孟昶道:「在下有所不明,這切磋武藝何罪之有?」
柴榮震怒,「當街攔路,影響百姓,怎說無罪?」
見柴榮發怒,李處耘忙道:「都是我等之錯,甘願受罰。與張三兄弟無關,還請晉王寬恕。」
孟昶並不買賬,娓娓道來,「如今大周之北有異族與劉漢窺探,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這幾位將軍為提高民眾防範之心,便當街切磋,以武示眾。在下看來,不僅無罪,還應有功。」
說得趙匡胤、李處耘等汗顏不止。
「有功,有功!」王處培發動群眾,「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是啊!」眾人大喊。
你這人怎麼這樣,喊我來的是你,又不讓我處罰的也是你。柴榮望了眼王處培,然後對趙匡胤幾人道:「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再追究。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謝晉王!」幾人謝恩。
柴榮提韁催馬欲離開,孟昶攔道:「晉王留步!」
「還有何事?」柴榮不解。
「王老闆想請晉王裡面一坐。」孟昶笑道。
你又不是王老闆,你怎知他的想法。柴榮一愣。
皇上啊,你真英明,能猜出我的想法。王處培忙道:「是啊,王某沒事找事,還請晉王裡面小坐以賠罪。」
柴榮剛想拒絕,孟昶接著道:「晉王若不去,可就是看不起咱這些老百姓。」
「是啊,是啊。」眾人跟著起哄。
「上等雅間,上等酒菜。王老闆,還愣著做啥,快去準備。」孟昶隨即道。
暈,到底誰是萬花樓老闆?
趙匡胤、李處耘等人可不敢再進去,但又不能離開,只好在房外守候。杜逸風等人也不願打擾二人重逢,識趣地立在外。
「兩位慢用。」待酒菜端上,王處培拔腿便走。
這少年有些來頭。柴榮斷定,仔細打量。
孟昶笑了,「晉王殿下,張三想出道題考考你,可否?」
柴榮只覺眼前面孔熟悉親切,「可以。」
「萬丈懸崖上有一獨木橋,某日樵夫經過,走到橋中間,突見前方有一狼。忙掉頭回轉,卻見後方立一虎。敢問他最後怎麼過去了呢?」孟昶笑著出題。
這道題怎能難倒我。柴榮馬上答道:「暈過去了。」當年一線天,我那三弟曾經出過此題。三弟?三弟?三弟!柴榮驚喜喊道:「三弟,原來是你!」
「大哥,咱們終於又見面了!」孟昶已與柴榮緊緊相擁。沒有兄長的他早已將柴榮當作親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