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袁州的王贇可沒這麼順利,因為袁州城外有護城河。
分在這路的王隨文指揮火炮對袁州城牆好一陣猛轟,但仍未打開缺口。
怎麼辦?王贇與張公鐸互望。
愛出奇招的小舅子呂尚忽然道:「若能將吊橋打落下來就好辦了!」
「那不是一下子打碎了嗎?」張公鐸道。
「也未必。」王贇眉頭一展。喊道:「隨文,你有辦法將吊橋打落嗎?」
王隨文仔細觀察了會,道:「可以一試,但我需要弓箭兵的支持。」
「好,看你的了!」王贇笑道,馬上分給他百名弓箭手
「分開兩側,盾牌掩護,前進!」王隨文下令。
在盾牌遮掩下,火炮從兩側靠近袁州城門。
「轟吊橋兩側牆頭!」王隨文指揮。
轟隆隆,盾牌間的火炮發出轟鳴。
牆頭被轟得直顫抖,守兵們早被嚇得躲在一旁。
「啪噠」一聲,吊橋被震得向下掉落。
「向吊橋放箭。」王隨文馬上命令。
箭射向吊橋,使它像個刺蝟緩慢下落,完好地架在護城河上。
「齊轟城門。」王隨文馬上進行下一個動作。
王贇與張公鐸大笑不已。兩人一個舉棍,一個揚刀,大吼道:「衝!」已當先向袁州城衝去。
當盧絳所率兩萬五援兵距袁州約有二十里時,遇到了潰敗的袁州守軍。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落哪裡。
袁從范比盧絳幸運,至少找到個落腳的地方。剛到達吉州,正準備稍作休整後救援虔州,王崇文只帶出十來名手下逃到這裡。
「袁兄,你這兩萬五千人也別去虔州送死了。」王崇文歎氣道。
袁從范還在猶豫:「難道沒有奪回虔州的可能?」
王崇文哭笑不得,「有這可能嗎?實不相瞞,蜀軍一直對我虔州圍而不打,虔州才僥倖存到今日。不到兩個時辰,他們的進攻不到兩個時辰,城便被破。我虔州怎麼說也有兩萬餘人馬吧,毫無還手之力哪!」
「呵呵,王大人是不是有點聳人聽聞啊?」一旁的吉州刺史洪萬金不相信。
「洪大人從揚州來此沒多久,自是不知蜀軍的厲害。」袁從范顯然很相信。其實他也沒接觸過蜀軍,也全是聽說。
洪萬金傻笑道:「既然你們說厲害,那就厲害吧。」
王崇文與袁從范對望而笑,他們打心眼裡瞧不起此人。因為人人知曉這刺史的位置是他花錢買來的。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不妨先行停在吉州,等待齊王的指令。」袁從范徵求王崇文的意見。
「只有如此。」王崇文無奈道。
他倆簡直就當吉州真正的主人洪萬金不存在。
洪萬金回府後大罵道:「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完全把吉州當成自己的家。易兄,原計劃可能要改變。」
一直在旁傾聽的易天虎一拍椅子站起道:「待我殺了這兩人,然後迎接蜀軍便是。」
易天虎?這名字是不是有些熟悉?不錯,他便是唐糖的徒弟之一易登的父親,在揚州醉後大喊要炸死宋忠賢那位。
這洪萬金其實也不是什麼外人,他乃唐糖另一個徒弟洪奇功的爹,在揚州買了個小官做得不過癮,又花了大筆銀兩孝敬馮延巳,弄了個刺史。誰知竟是這偏遠之地,恨得癢癢的。
易天虎在揚州呆得不適意,便拖家帶口跟著到此,給他這做個名偏將。
到了吉州沒多久,大蜀王昭遠便到,沒費多少口舌就將二人拉攏了過來。他倆見識過大蜀皇上在揚州的手段,清楚李璟根本不是對手。
前些日子,王昭遠已派人來通知,待大蜀軍隊到達吉州,即可獻城。所以,在孟昶的進攻部署中沒有將吉州算進去。
洪萬金忙擺手:「易兄,不要衝動,還是先向大蜀方面稟報後再說。」
「嗯。」易天虎坐下,「就讓那倆小子跑趟虔州吧。」
喊來易登與洪奇功,仔細交待一番,讓二人前往虔州。
這倆小子前腳走,便有人後腳急忽忽地找到袁從范,痛哭流涕地講敘了洪州的袁府慘案。便是那僥倖生還的袁府伙夫。
袁從范聽著,大叫聲:「天哪!」便暈厥過去。
旁邊的王崇文連忙大喊:「快!快喊郎中!」
袁從范醒來後癡呆得不停嘮叨:「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袁兄,也許有誤會。先派人前往洪州打探清楚吧。」王崇文安慰道。
聞訊匆匆趕來的洪萬金跟著道:「是啊,說不定是誤傳。」
「是真的,若我不是在外,恐怕也已死在那裡。」那伙夫邊哭邊道。
「住嘴。」洪萬金阻止道。他本是生意人,心腸很軟,雖然這袁從范與自己不對頭,但遭此滅門之災,他也覺得痛心。
王崇文對洪萬金霎時有了好感,「洪大人,我與袁大人都不方便,這事就由你辦吧。」
洪萬金點頭,馬上道;「我這就去安排。你在這陪著袁大人,以免他再出事。」
洪萬金剛離開,便有幾個婦人孩子跑進來,喊道:「老爺,老爺。」
王崇文抬頭一看,竟是自己的妻妾和兒女。驚問:「你們怎麼到了這裡?」
「老爺,給你。」夫人遞給他一封信。
王崇文打開,是已到虔州的王昭遠寫的:王大人,府上共二十七人,各類財物五車,請查收。
「哈哈,敵人不殺家眷,自己人卻讓我滅門。」已清醒的袁從范又受到刺激,狂笑不止。這反差也太大!
「快出去,快出去。」王崇文慌忙將自己的家小趕出。
吉州城陷入平靜,因為突如其來的悲哀和突如其來的幸福之間的反差。
撫州城的平靜被霎時打破,因為突如其來的蜀軍和突如其來的蜀軍的夾擊。東面是突如其來的信州蜀軍,南面是突然從武夷山方向出現的蜀軍。
駐守撫州的昭武節度使刁彥能是南唐老臣,早年曾多次保護李昇。李昇奪位後,得到重用。在李璟即位後遭到馮延巳等人排擠,離開金陵,趕到撫州。因他愛讀書,能詩善文,深得李景遂敬重。
信州失守後,他便感到了威脅,並重兵防守撫州東。始料不及的是突然從南而降的蜀軍。
這路蜀軍勢如破竹,破關占隘,轉眼就將到達撫州。一向沉穩的刁彥能也慌了。
撫州是洪州的南部屏障,若有失,洪州危矣!在給齊王李景遂的加急信中,雖未提到要援兵,但意思相當明顯。
信道洪州時,馮延魯率五萬精兵正好到達。
「馮大人,你們來得正好,撫州告急,我已無兵可派。」李景遂歎氣道。
馮延魯抹抹額頭汗珠,「齊王,將士們長途跋涉而來,舟車勞累,難道不需要休整嗎?」
李景遂忙道:「對,對。就先修整兩日,再援救撫州便是。」
「兩日後再說吧。」馮延魯很不耐煩地擺擺手。
李景遂不再吭聲。不是不想,只是不能,因為人家是大哥派來的。我和他作對,便如同與大哥作對。
有的人兩天可以做很多事情,也會碰到很多事情。比如韓熙載。
經過他兩天的仔細研究和斟酌,終於在不損害各州縣基本利益的前提下,劃定了十萬援兵。然後,他便向各地發出調令。然後,事情便發生了。
調令剛發出,他便得到江陰、宣城等地受到蜀軍猛烈攻擊的求援信。
這下可好,援軍求援。
李璟聽完韓熙載的奏本,一時驚呆。這,這可如何是好?若破了江陰或者宣城,金陵可就直接暴露在蜀軍面前。
馮延巳倒有點幸災樂禍。這局面看你們怎麼收拾。
「馮愛卿,可有良策?」李璟近乎乞求的語氣問道。
馮延巳咳嗽兩聲,道:「皇上,淮南丟失不可怕,我們還有長江天險。但這江陰等地決不能有失,否則腹背受敵,金陵難保。」
「韓愛卿,你的意見呢?」李璟又徵詢韓熙載。
韓熙載歎氣道:「馮大人說得沒錯,當今之重心應是驅逐金陵東、南之敵。至於淮南等地只有下令劉仁瞻將軍死守待援。」
「皇上,老臣願親自率兵前往宣城據敵。」馮延巳自薦道。
韓熙載忙反對,「馮大人年事已高,又不曾帶過兵,不妥。」
馮延巳一聽,冷冷道:「韓大人是譏諷延巳嗎?」他確實沒帶過兵,一直被他人詬病。
本來是好意,哪知用詞不得當,被誤會。韓熙載忙擺手解釋:「不,不,熙載決無此意。」
李璟不耐煩地道:「馮愛卿,那就辛苦你。韓愛卿,馬上調五萬人馬交由馮愛卿指揮,前往宣城退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