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詐降。」查文徽手指吳程道。
吳程大笑:「是你愚蠢!」
「給我殺了他。」查文徽氣憤無比,大聲喊道。
到底是人家中軍,霎時眾多將士將吳程等人圍住。
吳程身後的杜逸風、肖玉蓉劍出鞘,緊緊護在他的左右,南唐兵根本無法靠近一步。吳程心中感激孟昶,若不是這兩位高手在旁,恐怕早以身殉職。
段思盈、唐糖、留妍瞳三人心意相通,躍向查文徽。擒賊先擒王。
查文徽哪還顧得指揮戰鬥,被手下推到馬上,慌忙逃竄。
往哪逃啊?怎麼到處都是吳越軍呢。還有身後這三人緊緊追趕,一點也不放鬆。
媽的,就知道上當了!陳誨心中大罵。你自生自滅吧。
撤到此處的陳誨哪還管查文徽的死活,率兵只顧逃命。
湖州城衝出的吳越軍不理會他,開始與潘審燔的伏兵共同圍剿南唐主力。
「吳將軍,辛苦了!」潘審燔笑著與吳程打招呼。
「哈哈,潘將軍才辛苦!」吳程爽朗大笑。
好辛苦啊。查文徽率兵沖了幾次也沒能衝出去。
你也不要再這麼辛苦了。唐糖暗器如冰要了他身邊幾人性命,段思盈軟劍如電又刺倒數名敵兵,留妍瞳雙劍如火燃燒著查文徽的左右脖頸。
「查文徽被活捉!」喊聲四處響起。
兵敗如山倒。南唐軍越亂越慘,越逃越亡。戰鬥在子夜來臨前結束。
查文徽見到孟昶已是第二天。他苦悶著臉,耷拉著腦袋,低頭不語。
「怎麼處理他?」水丘昭券下意識地請示孟昶。
孟昶笑道:「這個和我無關。小普,我還有幾日期限?」
「兩日。」趙普笑答。
「水丘大人,這兩日我該做些什麼呢?」孟昶笑問。
水丘昭券想了下,道:「做防禦使該做的事。」
「哈哈。」孟昶大笑,「那好,今晚設宴款待眾位官員。」
「誰花錢?」水丘問道。
孟昶驚訝道:「當然是你吳越。兩日過後,如果有機會,都算我的。」
「好。」吳程、潘審燔等人大叫。
好什麼好,用我們的錢為他自己收買人心。水丘很無奈。
孟昶離任,湖州眾官及百姓紛紛前來相送。
吳程更是依依不捨,差點流出淚。
潘審燔樂呵呵地率部回秀州,一是因為與吳程重歸於好,二是因為他確信跟了位好主子。
水丘昭券跟在孟昶身邊,不知什麼滋味。還是勝了,僅存的僥倖沒了,接下來呢?
接下來,孟昶在杭州撂下一句話:「五日後,將有人來談判,請吳越王做好準備。」
做什麼準備啊,十有**是你說了算。錢弘俶鬱悶之極。
李璟對這「五鬼」沒得說,一聽聞查文徽被活捉,馬上派人來請求吳越放人。當然,交換的物資很豐厚。
水丘昭券想留這查文徽也沒用,便建議釋放。
錢弘淑擺擺手,給查文徽遞上杯特製的「送行酒」。
查文徽感激不盡,一口飲盡,灰溜溜地回到金陵。自這後,他便在南唐沒了地位,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說實話,他很幸運。南唐滅亡時,他倖免於難,在山下小村中曬著太陽。直到那年他毒發身亡前,方才醒悟,大罵道:「錢弘淑你個龜孫子好狠毒,竟給我吃慢性毒藥。」
錢弘淑不狠毒,他的要求也很低。向大蜀稱臣,歲貢萬金。
大蜀方代表趙普笑著擺擺手。
好吧,再退一步。錢弘淑依照與水丘昭券商議的計劃說出第二套方案。向大蜀稱臣,歲貢萬金,割溫、處、台三州。
趙普仍舊笑著搖頭。
水丘昭券非常氣憤地說出第三套方案:向大蜀稱臣,歲貢萬金,割溫、處、台三州,允許大蜀軍隊出入吳越境內。
趙普不再逗他們,笑著說這些都不需要,我們皇上的意思就一個,吳越之地從此歸大蜀。
那我們錢家呢?錢弘淑想不通。
你不是用查文徽換來很多錢嗎?我們不要,你全拿去,找個地方過過小日子吧。趙普的回答很直接。
錢弘淑與水丘昭券這才明白大蜀的野心。
吳越眾官紛紛跪地請求吳越大王能答應人家的條件,以保全吳越之地的安寧。
誰要做這吳越王哪。錢弘淑將所有事務交於水丘昭券,舉家遷往舟山一座島上。這之中也包括一心向佛的錢弘倧。
水丘昭券不敢逆天而行,恭迎孟昶進入杭州。
當年晚唐詩僧貫休避戰亂來到杭州,在吳越王錢繆宴席上獻詩:「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後來,吳越擁十三州,算上短暫擁有的福州,果然十四州。只可惜,他沒算出錢家擁有這十四州的時間很短,如今開始姓孟。
大蜀軍隊的來到沒有引起恐慌,彷彿成為必然。
水丘昭券被任命為杭州刺史,暫總管吳越十三州之地。福州已劃歸留從效。
吳越的和平解決,讓孟昶非常開心。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而南唐主李璟的嫉妒和恨可想而知。與吳越鬥了這麼些年,沒撈到半點便宜,人家大蜀不動一兵一卒便統統裝入自己的口袋。
郭威聽聞後,也送來賀信。他正全力對付北部契丹以及劉崇,顧不上南方這些事。有咱侄兒孟昶在那,總比那群亂七八糟的掌權者瞎鬧騰讓人放心多了。
劉崇已在晉陽殿稱帝,因為他那位本來要當皇帝的兒子劉贇莫名其妙地死了。郭威一再聲明是因病而死,但誰都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劉崇痛哭流涕,自立為帝,國號仍為大漢,指著南方大罵郭威,發誓不抱此仇,死不瞑目。
契丹南侵軍隊在途中遭到柴榮指揮的大周軍隊痛擊,趕緊回撤。打得過打,打不過撤,這是他們的一向原則。回到燕京,卻發現遼主成了耶律察割,原大遼皇帝的叔父。他發動政變,成功奪取大遼最高權力。
劉崇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實力難以與郭威的大周抗衡,便不失時機地學起石敬瑭認耶律察割為「叔父」,希望能得到契丹的幫助「滅周興漢」。
誰還會嫌子侄少呢。耶律察割笑而答應。但自己剛奪權,根基未穩,希望「老侄子」耐心等待些時日。
大蜀地盤這麼大,首都仍在成都不方便治理,於是在大蜀朝內響起遷都的呼籲。
但是遷哪呢?一直無法得到統一答案。從成都到江陵、長沙,再到廣州、泉州、杭州,遼闊的土地上展開了一場遷都大討論。
這種討論毫無意義,孟昶覺得。於是,正在杭州的他果斷下旨,遷都費時費力,暫不考慮,當下的主要精力應放在穩定局面,大力發展上。
紙幣「交子」在戶部統一領導下,已在川內正常流通,並正向川外擴展。嬋蕊工作幹得有聲有色,興頭正旺,親自到江陵、長沙等地指導和佈置這方面的各項事宜。
唐糖三位美人拿著那張藏寶圖興趣盎然地研究著,她們不在乎那金銀財寶,她們只想幫孟昶拿到《龜甲兵書》,助他成為千古明君。
南唐的李璟有些坐立不安。突然間,他感到了威脅,明目張膽地威脅。如今的南唐竟在大周與大蜀夾縫中存在,時時刻刻都有被吞食的可能。
他想尋找突破的方向,卻發現除了東面的大海,其他所有方向都成了堅硬的牆壁,南唐無法攻破。
還是馮延巳幾人識趣,經常搞些小的宴會,並邀請他參加。大家飲酒作詩,奏琴詠唱,忘了憂愁,忘了煩惱。溫馨高雅的氛圍中,李璟笑得很悠閒。
孟昶不悠閒,他已到達長沙。他心中有個疙瘩解不開。到底是留下南唐以避免與大周面對面接觸,還是滅了南唐作為與大周抗衡的資本。
遇到正在長沙的嬋蕊,唐糖幾位女子開心不已。再加上肖玉蓉、徐晴雅,嘰嘰喳喳,咯咯地笑個不停。
嬋蕊沒有再向孟昶提起回到現代的事,大概她已完全融入現在的身份,並很開心。
回到成都,孟昶召集大蜀的幾位主要人物,將心中的疙瘩講了出來,希望能被解開。
趙季良、趙廷隱、王處回等老臣熱血沸騰,覺得應立刻攻下南唐,先完成中國南部的統一。
王昭遠、趙普、王樸等年輕輩卻恰恰相反。認為大蜀擴充太快,許多新進的地方都未走入正軌,而南唐幅員廣闊、國力強盛,非一日所能解決。一旦踏入,很可能陷入泥沼,得不償失。
在徵求了多方意見後,孟昶下了決心。用一年的時間準備,而後全面攻擊南唐。至於大周方面,郭威一方面要對付劉崇與契丹,一方面又要進行內部大改革,無暇顧及南部之事。
這樣也好。孟昶心想。柴榮即位後,我可以與他劃地為界,互不侵犯。他可以全心對付契丹,我也可以休養生息,等待趙匡胤奪位後與之爭奪天下。
想起很久前與柴榮的相識,孟昶有些無奈。他分不清知道別人的未來對自己來說是幸運還是殘忍。
空閒下來,孟昶逗孩子玩,開心極了。這一刻他忘記了人世間的紛爭,忘記了凡塵瑣事的困擾,只有最質樸的純真。
春節,他寫下副對聯: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紅紙黑墨,令人貼於宮門兩側。百姓見之,紛紛倣傚。自此春聯開始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