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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一零 一笑坊 文 / 躲雨的麻雀

    來到熟悉的大操場,一群學生正盤地而坐,傾聽一位老者講兵法。

    老者娓娓道來,一板一眼,時而夾雜些戰鬥故事,引人入勝。

    「勢均力敵,勇者勝!」老者在講敘,「皇上那時比你們大不了多少,卻深知此道理。只見他僅率百騎衝入東川陣中,瞬間敵陣大亂。趙廷隱大人見此情形,立刻揮軍衝了進去。於是一場實力均衡的較量開始傾斜……」

    原來在講我的成名之戰。孟昶望了半天這老者,只覺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老者講完,得到一片掌聲。

    老者欣慰地站起來道:「今日便到此吧。」

    李肇?孟昶認出了他。

    李肇這才望見周圍多了些人,而當中者正是大蜀皇上孟昶。忙向前便欲下跪:「老臣拜見皇上。」

    孟昶搶先一步扶住他,「李老將軍年事已高,不必多禮。」

    「不可,不可。」李肇還欲跪。

    「老將軍若是跪,便是對孟昶當年所為不滿。」孟昶乾脆不攔他。

    趙季良、毋昭裔在後笑著勸道:「老將軍,你不會讓皇上為難吧?」

    李肇尷尬而笑。征戰大半輩子,突然整日賦閒,好是無聊。趙廷隱不能常來「之家」,便向毋昭裔推薦他。於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充實而快樂,便留在「之家」講授武功及兵法等。

    孟昶道:「傳朕旨意,不論何時,不論何處,李肇將軍見朕,皆不需跪。」

    「當年老將軍的願望今日終得實現,哈哈。」趙季良笑道。

    李肇慚愧苦笑,「只要皇上不計較李肇當年的目中無人,我便心滿意足了。」

    「李老將軍有過目中無人嗎?」孟昶很驚奇,「我只記得當年若沒老將軍相助,便無我大蜀。」

    皇宮又熱鬧起來,馬依諾、段思盈先後生下一女一男。整個成都跟著熱鬧起來,整個大蜀都充滿了喜氣。

    孩子的出生標誌著孟昶真正的成熟,正如逐漸成熟起來的大蜀。

    王昭遠傳來北方最新戰況。杜重威在得到劉知遠「不殺」的承諾後,灰不溜秋地打開城門投降。劉知遠遵守承諾未殺杜重威,卻將他的家產全部充公,使他成為一無所有的貧民。

    留下高行周鎮守鄴城,劉知遠回到汴梁。一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將其擊倒,他重點培養的接班人皇長子劉承訓因病去世。

    劉承訓為人厚重,亦有政治頭腦,深得其父及大臣們的喜愛。白髮人送黑髮人,劉知遠痛心不已。次子劉承佑年少貪玩,輕佻無行,大漢江山怎能放心交給他。勇猛狠毒的劉知遠病倒在床,朝政難理。

    孟昶知道劉知遠命不久矣,後漢恐也將不久矣,接下來出場的該是郭威與柴榮。他陷入矛盾。

    在此之前該做些什麼呢?如今南部只剩南唐與吳越,應該在何時動手呢?

    想著想著,孟昶走出皇宮。杜逸風在身後跟著,沒有打擾。

    「你要去哪啊?」唐糖與留妍瞳兩位趕出來在後大聲問道。另兩個過月子,杏兒也跟著幫忙,剩下她兩個清閒者。

    「一笑坊。」孟昶沒有抬頭沒有停下腳步,故意道。

    「去那做啥?」唐糖一聽,不高興了。

    孟昶語氣依舊,「去樂呵樂呵。」

    「等等我,我也去。」唐糖急喊。然後對留妍瞳道:「走,回去換衣服。」

    留妍瞳不解:「一笑坊是啥地方,為啥要換衣服。」

    唐糖道:「是男人去找樂子的地方,我幾年前去過。咱們得裝成公子才行,快點,不然趕不上他了。」

    孟昶走得很慢,慢慢體會成都的變化。很快他的身後除了杜逸風,又多了兩位風度翩翩的公子。

    「唐公子,留公子,小生這廂有禮了。」孟昶轉身,笑著施禮。

    「算了吧。別假惺惺,我們是來保護你的。」唐糖撅嘴道。

    孟昶笑道:「是來看著我的吧,呵呵。」

    以前成都就這一笑坊,如今它的周圍出現多家類似場所,使這附近成了成都晚上最熱鬧的地方。

    「皇……張三公子。」在一笑坊門外,一人上來打招呼,卻是唐伯護。

    唐糖在後驚異道:「七叔,你都多大歲數了,怎麼還來這啊。」

    孟昶笑道:「看你說的,七叔還很年輕呢。」

    唐伯護臉色通紅道:「我……我只是在這轉轉而已。」

    「桑維翰寧死不降,也應贏得尊重。不知五姨太情況如何?」孟昶略有所思。

    不知怎的,這幾日唐伯護老是想起那段往事。今日走在街上,情不自禁走到一笑坊。他苦笑道:「早已與我無關。」

    孟昶笑道:「既然無關,七叔就別愁眉苦臉的。走,咱們進去看看。」

    「皇……張三公子。」那邊過來支巡邏的隊伍,當頭者驚奇喊道。竟是成都「衛戍總司令」侯弘實。

    孟昶見侯弘實竟親自帶兵巡邏,非常感動。「侯大人,有些事情交給下邊人做便是。」

    侯弘實搖搖頭,「不可。皇上將成都安全交給我,若我不以身作則,手下人怎會盡心盡力。」

    「好。」孟昶點頭。

    唐伯護在旁道:「我多次在街上遇到侯大人,成都百姓都已習慣。若長時間見不到,恐怕會想念的。」

    侯弘實擺手道:「唐兄過譽。」

    孟昶笑道:「侯大人莫要過謙,我心裡明白得很。要不要進去轉轉?」

    「你姨若要知道,不罵我才怪。」侯弘實慌忙擺手,趕緊繼續帶隊巡邏。

    成都的穩定吸引了很多有才藝的風塵女子,其中不乏曾經的大家閨秀因家族落魄無奈入了風塵,輾轉來到川內。一笑坊作為成都最大的青樓,自是成了這些女子的安身之地。

    走進,頓然青煙繚繞,香氣襲人,令人沉醉。

    「幾位公子裡面請。」老鴰趕緊來迎接。

    孟昶笑著道:「就在大廳內坐會吧。」

    幾人坐下,留妍瞳因為第一次進這類場所,只覺新奇,跟唐糖問這問那。

    唐糖又何曾來過,小時候那次怎能算。便亂說一氣,惹得孟昶、唐伯護笑個不停。

    大廳裡的桌很快坐滿,大家似在等待著什麼。

    唐伯護看出點名堂,問幫忙倒茶的小廝,「今日一笑坊要推出哪位?」

    「聽說來自汴梁,貌美如花,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小廝答道。

    孟昶笑道:「真巧,碰到場初秀。」

    另幾人不明,唐伯護解釋道:「新到青樓的女子,若才藝俱佳,有成為頭牌的可能。青樓便會為她開一場隆重的初秀,推出她,為青樓吸引顧客。一笑坊成名已久,許久沒辦這類活動,看來此女子非俗品。」

    正說著,進來五位書生,孟昶忙打招呼:「歐陽兄,這邊來坐,張三等待很久了。」

    歐陽炯五人望見孟昶,皆是一愣,但早耳聞孟昶愛自名張三,混跡民間,笑著過來道:「沒想到嬋蕊小姐的大名竟把您也吸引來了。」

    「我可只是碰巧。幾位不去編書,卻跑到此處,才讓我驚奇呢。」孟昶笑道。

    那時的青樓屬風雅場所,才子們都十分喜愛在此聚會或休閒片刻。歐陽炯這「蜀中五鬼」都是才子,也經常來此小坐,聽曲飲酒,激發靈感。

    「據說這嬋蕊詩才極佳,琴藝無雙,我等怎能錯過。」歐陽炯五人笑著落座。

    毛文錫跟著道:「據傳此女子來自中原皇家,來歷不凡哪。」

    「哼,會寫詩彈琴有什麼了不起的。」同為女子的唐糖和留妍瞳露出不服氣。

    「各有所長,各有所長。」孟昶笑著打哈哈。

    說話間,突然大廳暗淡下來,只餘少許燭火。

    「出來了,出來了。」客人們喊著。

    但見朦朧中二樓緩緩走下一女子,白衣如雪,白紗蒙面,婀娜苗條,朦朧中更添幾分仙氣。

    走到那中央琴旁,輕輕坐下。稍輕撫琴身,然後,深呼口氣,玉指波動琴弦,琴聲在大廳響起,委婉而帶剛毅,悠揚而帶哀愁。

    伴著琴聲,如天籟的歌聲悠悠流出。

    「春風一面曉妝成,偷折花枝傍水行。卻被內監遙覷見,故將紅豆打黃鶯。」

    「殿前宮女總纖腰,初學乘騎怯又嬌。上得馬來才欲走,幾回拋鞚抱鞍橋。」

    歌詞都是皇宮中的趣事,清新通俗,很有情趣。然從這女子嘴中唱出,更多的是懷念和怨恨。

    一連彈唱好幾曲,得到一陣叫好聲。

    琴聲猛然高昂,如萬馬嘶鳴,如萬軍拚殺;突又一轉,低沉沉重,如壯士的一去不回,如將士的馬革裹屍。

    就在聽者滿耳叮咚的琴聲時,琴聲嘎然而止,曲終歌畢。

    那女子身心俱疲,淚花閃閃,忙掀紗掩淚。而後站起,悠然道:「小女子嬋蕊,身在一笑坊,還望各位公子常來。」

    上樓的背影纖弱清瘦,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去保護去疼愛。

    「好美!」唐糖、留妍瞳兩女子也沒了嫉妒,讚道。

    「詞風優雅別緻,雖是俗事,卻惹出無數情趣,讓人留戀感懷。一個女子竟寫得如此之妙,讓人刮目相看。」歐陽炯點頭讚道。

    韓綜在音律方面造詣頗高,稱讚不已,「情流於弦,弦奏著情,琴詩交融,引人入勝,妙!妙!」

    歐陽炯五人這兩年在成都聲名顯赫,識得的人頗多。其他客人聽他們評價這麼高,也都跟風點頭稱讚。

    「各位公子,嬋蕊小姐初秀結束,明日將會挑選初客,希望公子們能贏得青睞。」老鴰道。

    孟昶等人離座而去,歐陽炯笑問:「此女子挑客的方式必然特別,張三公子明日來否?」

    「不來。」孟昶未答,身旁兩美女老婆已怒目答道。

    「歐陽大人,看到沒?知道我有多苦了吧。」孟昶歎氣道。

    「哈哈。」眾人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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