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光圖指著城下的大蜀軍營道:「駱將軍,你說這不是蜀軍是什麼?」
駱崇燦驚慌道:「陸將軍說得沒錯,要趕緊告知邵大人。」
「此事非同小可,勞煩駱將軍再跑一趟。」陸光圖道。
駱崇燦不敢怠慢,立刻快馬回扈州。
「五萬?有五萬蜀兵?」聽完駱崇燦的稟報,邵延涓半信半疑。
誰知道具體有多少?五萬蜀兵是駱崇燦隨口說出的。但既然說出了,便要堅持。「大人,這只是我們看到的,沒看到的不知還有多少呢。」
邵延涓有點吃驚,「這麼多蜀軍從哪冒出來的呢?」
底下的將軍謀士們議論紛紛。
「立刻命令陸大人堅守田州,不可出擊,待查明蜀軍虛實後再做定奪。」邵延涓思考會下令道。
駱崇燦連忙道:「末將這就去田州傳達。」馬上又快馬奔回田州。
田州已經經歷了一場戰鬥。趙廷隱指揮士兵們進行了第一次攻城,但遭到南漢軍的頑強抵抗,死傷不少,無奈停止了攻擊。
「沒想到南漢軍竟如此頑強。」大帳中,趙廷隱感歎道。
主帥趙普笑道:「趙將軍可知原因?」
趙廷隱搖搖頭。
「哪個將士兵卒沒有妻兒老小呢?南漢昏君劉晟便定下個規矩,凡作戰降敵者,滅三族。」趙普道,「所以他們情願戰死,也不願城破被俘。」
「竟有此等卑劣規定,這劉晟昏到家了。」眾將義憤填膺。
趙普擺擺手道:「為了能引來援兵,趙將軍明日還需攻城。可以做做樣子,以減少咱們的損失。」
「還探什麼虛實?趙廷隱都在,必是主力。」陸光圖帶著火氣道。
駱崇燦點頭道:「我也是這樣說,但邵大人始終認為我們誇大其詞,命你堅守城池,不得出戰。」
「守?能守得住嗎?」陸光圖道,「那援軍何時到?」
「這個?邵大人沒有說。」駱崇燦道。
陸光圖不是不學無術之徒,還有些頭腦,氣憤地道:「若我田州一破,門戶大開,扈州危險哪。駱將軍,還得勞煩您回扈州向邵大人如實稟報。援軍再不來,田州恐保不住了。」
駱崇燦又一次快馬加鞭屁顛屁顛地跑回扈州。天生跑腿的命哪!
「竟然真的是蜀軍,立刻傳令陸將軍堅守田州。決不會這麼簡單,決不會這麼簡單。」邵延涓嘟囔著。
「我這就回田州。」駱崇燦知道除了自己,還有誰願意做這勞累的事呢。
邵延涓稍作停頓,道:「不,你立刻前往興王府將這裡的情形稟報皇上。」
倒,跑得更遠了。駱崇燦心中很不情願地催馬而去。
「兵貴神速。蜀軍既然有五萬之多,為何不迅速拿下田州呢?」邵延涓道,「此中必然有詐。立刻傳令龍州計將軍,不可輕舉妄動。」別說,此人考慮得還是比較周全。想那蜀軍遠道而來,每攻一個城池,必然要費些周折,這樣下去,蜀軍必然疲憊不堪,漢軍便可不戰而勝。
常言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駱崇燦心中很是興奮,因為這報仇的機會不到一年便出現。他做了個決定,一個改變自己,同時也改變南漢命運的決定。他與心腹化妝繞道悄悄穿過邊境,進入了賀州。
在不斷調兵,製造聲勢中,王贇正好在賀州。
王贇從來看不起叛將,聽完敘述,不冷不熱地問道:「難道僅僅為了報私仇,你就叛變自己的國家?」
駱崇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朝廷昏暗,莫說平常百姓無法存活,便是在朝官吏,哪個不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劉晟重用宦官佞臣,陰毒殘忍,專拿殺人為樂。王將軍,都說我南漢軍有骨氣,誓死不降,你可知原因?」
王贇道:「有所耳聞,聽說降者誅三族。」
「是啊。」駱崇燦淚水愈烈,「我這一離開,想我家小親屬必遭毒手。王將軍,我來降,並不僅僅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南漢的官吏和百姓哪。」
王贇聽得心痛,憤然道:「此等卑劣行徑,讓人發指。我們皇上正在桂州,我立刻報與他,早日發兵攻下興王府,還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符彥卿在旁也聽得憤恨不已,「不滅劉晟,永無寧日!」
孟昶得到消息後,第二日便到了賀州,接見了駱崇燦。
「如此說來,這邵延涓還是有些才能,只怕趙普他們要費些周折。」孟昶聽後道。
「當時鐘允章薦舉他時,龔澄樞百般阻擾,兩人結怨很深。」駱崇燦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
孟昶點點頭道:「這就好辦了。駱將軍,你那幾名手下可信得過?」
駱崇燦很肯定地道:「都是我的心腹手下,絕對信得過。」
「那好,就將他們留在連州,我與你前往興王府。」孟昶道。
「不可。」王贇、符彥卿等人連忙阻止。這駱崇燦是新降之人,怎可如此信任。
孟昶擺擺手阻止他們繼續發言,問駱崇燦:「駱將軍,聽說興王府美麗逸人,好玩的地方很多。你可願帶我去遊玩一番?」
駱崇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片刻道:「皇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孟昶笑道:「我替駱將軍寫封信,想前往興王府交於龔澄樞而已,不必驚訝。」
「可以換別人啊,不用勞煩皇上。」王贇道。
孟昶苦著臉道:「你們沒看見那三個丫頭整天纏著我啊,你們就讓我清靜幾天,好不?」
王贇、符彥卿等人偷笑不已。
駱崇燦不知道那些情況,只覺得這是種信任,無比的信任。熱淚盈眶地道:「小人願誓死效忠皇上。」
「別什麼小人。」孟昶笑道,「待滅了南漢後,你便是我大蜀的將軍。」
孟昶挑了三名「刀鋒」,與師傅杜逸風化妝成駱崇燦的手下,與駱崇燦一起前往興王府。王黑虎是其中之一。
「黑虎,別輕舉妄動。」孟昶一再叮囑。
「皇上放心,黑虎決不會魯莽誤事。」王黑虎道。
「皇上,前面便是興王府。」駱崇燦一指前方巍峨城牆道。
孟昶笑道:「駱將軍,我叫張三,是你手下兵卒。到了興王府,千萬不可稱呼錯了。」
「你怎麼這麼喜歡這個名字呢?」杜逸風笑著問。
「因為我喜歡一首歌,歌名叫《張三的歌》。」孟昶想起附身前的生活,突然有些惆悵。
這一路,駱崇燦已經深深體會到孟昶的與眾不同,已沒了先前的拘謹,開玩笑地道:「那就給我們唱幾句吧。」
王黑虎三人立刻圓目瞪向他。膽子太大了吧,敢叫我們皇上給你唱歌。
駱崇燦馬上後悔自己的失口,忙不迭地道:「我,我……」
孟昶擺擺手笑道:「駱將軍不必自責,我還真想唱呢。」說著,便唱了起來,「我要帶你四處去飛翔,世界各地到處去觀賞……」
幾人哪聽過此類歌曲,雖然孟昶唱得跑調了,也覺得猶如仙樂。
興王府作為南漢的首府,雖曾是蠻荒之地,但經過劉隱、劉巖等統治者的建設,如今已宮苑林立,繁榮美麗。
孟昶當然不是來觀賞興王府迷人風光的,分兵兩路,駱崇燦前往皇宮向劉晟稟報田州戰事,他帶著杜逸風、王黑虎到了龔澄樞的府上。
到了龔府外,孟昶將信交給王黑虎道:「黑虎,你身材魁梧,像個當兵的,就由你送信吧。」
王黑虎接過信,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對看門的道:「有密信給龔大人。」
看門的不敢怠慢,連忙引領他進入。
孟昶師徒在外沒等多久,王黑虎便走出,道:「他看信後大驚,要去面聖。」
孟昶笑道:「預料之中。」
說話間,官轎已到門口候著。出來十來位士兵,中間擁著位身穿華服,身材削瘦者,正是南漢朝中第一人龔澄樞。
龔澄樞抬頭望見王黑虎三人,對身旁士兵耳語了幾句。那士兵立刻到了王黑虎跟前,道:「龔大人命令你們隨他進宮。」
王黑虎徵詢的目光望向孟昶,孟昶點點頭,三人便跟在了隊伍的最後。
街上百姓知道這官轎中坐著何人,紛紛四閃讓道。
「鍾允章啊鍾允章,這下有你好看的了。你看你推薦的人,擁兵自重,圖謀造反。蜀軍早已到了家門口,不向上匯報,不出兵拒敵,還眉來眼去,相互勾結。」轎中的龔澄樞心中竊喜著。
正在得意,突聽轎外喊叫聲傳來,忙撥簾察看,大驚。二三十位黑衣壯漢揮刀舉斧已殺到跟前。
龔澄樞的士兵們慌忙抵擋,但刺客人多勢眾,都是不怕死的角色,轉眼斬翻數名。
孟昶見此情形,忙向王黑虎使了個眼色。王黑虎點頭衝到轎前,拉開簾喊道:「大人,快走!」
龔澄樞兩腿發軟,哪還走得動,渾身打著哆嗦,驚恐萬分。
王黑虎一把將他揪起,背到背上,道:「大人,抱緊了!」
不用囑咐,龔澄樞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抱住王黑虎。
見到龔澄樞,那群亡命之徒叫喊著撲了過來,王黑虎揮刀砍下個頭顱,大叫道:「擋我者死!」向前邊砍邊跑。
在高手的手中,任何武器都可致命。拿慣劍的杜逸風使起刀來照樣威力非凡,霎時幾人倒地。
「走。」孟昶道。
二人緊跟王黑虎殺了出去。
那群人喊叫著拚命追趕,大有不殺龔澄樞決不罷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