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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五二 賽詩台(四) 文 / 躲雨的麻雀

    「好,我心中也已有一詞,若公子之詞確實高過一籌,我情願不說認輸。」馮延巳作為當今第一詞人,頗為驕傲。

    呵呵,你的詞除了閨房之苦就是男女歡情,怎好和咱姜大詞人相比,讓你見識一下。孟昶道:「不敢不敢,馮大人所作必是傳世之作,晚生願洗耳恭聽。」

    李璟雖然喜愛馮延巳的詞,但畢竟久而生厭,心想這位賢弟做作必與眾不同,急切地想聽到。道:「賢弟莫要推辭,請說出你的詞吧。馮愛卿對於詞的研究早已熟爛於胸,會作出公正比較的。」

    「王兄既然這麼說,小弟便不客氣了。馮大人,晚生先了。」孟昶道。

    「儘管說。」馮延巳非常自信。

    「淮西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孟昶背道,「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冷月無聲,冷月無聲……」李璟不停念著這句,完全浸入這美妙的意境。

    馮延巳聽後也被深深打動,但他有不同意見,「此詞確實動人,只是似乎不合時宜。這句『自胡馬窺江去後……都是空城』實在讓人不懂。想我南唐強盛,哪來的胡馬?想這揚州繁榮,何來的空城。有些牽強。」

    孟昶搖頭道:「馮大人沒有看懂,我寫的非今日之揚州,而是不遠之揚州。」

    「你敢說我聖上管理不善,揚州的明天慘不忍睹?」查文徽厲聲道。

    「王兄,小弟一向直言,絕無這意思。」孟昶轉向李璟道,「若說有影射,那也是種警示,難道王兄聽不得諫言嗎?」

    李璟哪管你的影射,早被詞的美麗所吸引,笑問:「馮愛卿,你的詞比它如何?」

    作為詞中大家,馮延巳也很公正,歎口氣道:「遠遜此詞。」

    「那好,此輪雙方各勝一場,打成平手。」李璟笑著作出裁決。

    「皇上英明。」得到一片讚頌。

    轉眼就是最後一輪了,為什麼還不見行動呢?孟昶很困惑。難道他們在等什麼嗎?

    「賢弟,你好像有心事。」李璟笑道。

    孟昶趕緊答道:「是啊,對面坐著五位當今文才最高者,小弟很有壓力。」

    李璟笑而不語。心想我和你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你的性格顯露無遺,會有壓力?

    「皇上,第三輪可以開始了嗎?」馮延巳急於扳回顏面。

    「那好,開始吧,你們相互出題。」李璟道。

    陳覺先站起道:「這位小公子姓張,我有一上聯,請對下聯,『張長弓,騎奇馬,單戈而戰,死於歹匕』。」

    這是拆字聯,含張三的姓,還包含著揚州只他一人在賽,必然落敗。

    有些難度。孟昶不得不長思。猛聽得台下一陣騷動,望下去,但見一隊人馬到了賽詩台前,盧濤領著位宮中公公模樣上了台。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六皇子誕生了。」那位公公跪地稟報。

    「哈哈,好。」李璟大喜站起。

    眾臣和百姓齊齊跪地恭喜:「恭喜皇上喜得六皇子!」當然孟昶依舊沒跪,但還是拱手恭賀:「王兄又得一子,恭喜恭喜。」

    這開心的時刻,誰還管孟昶是否跪著。李璟笑道:「賢弟,要不你為這個小侄子起個名吧。」

    眾人吃驚不已。古時候這為孩子起名是很講究的,更何況這帝王家的孩子,豈容他人來起名。難道皇上樂瘋了?

    「小弟無德無能,不敢不敢。」孟昶慌忙推脫。這孩子應該就是李煜,呵呵,他的大名怎能輪得到我起呢。

    「請皇上為皇子起名。」馮延巳等人不失時機地奏道。生怕皇上一時糊塗,鑄下大錯。

    李璟稍作思考,道:「六兒降生,正逢這賽詩會,如此歡樂盛會,就命名『從嘉』。」

    「好。」眾人齊呼。

    好什麼啊,你提李從嘉,哪個知道是誰。但你要說李煜,誰人不知。不過我來到了這段歷史,一切都改變了,不知道李從嘉有沒有機會登基改名,泡大小周後。

    這兩位可是五代十國最著名的女子。女子?好。孕?乃子。哎呀,下聯有了。

    待一陣恭賀完畢,孟昶笑著道:「王兄,小弟已有下聯。應該謝謝六皇子,是他給了我靈感。」

    「哈哈,是嗎?」李璟頗為驚奇。

    「是嗎?那我等洗耳恭聽。」馮延巳不陰不陽地道。此聯是拆字聯,看上去好對,但要合情合理頗難。

    孟昶笑道:「好女子,扶夫手,彳亍而行,孕著乃子。」不僅工整,而且讓人浮現出一位孕婦扶著丈夫緩慢前行的情景。

    陳覺上聯說死,孟昶的下聯卻說生,一個是結局一個是希望,不論從哪個角度講,下聯更讓人滿意。

    此時的馮延巳也不得不點頭稱讚,「對得好!」

    「好。」李璟更是大聲讚歎。

    傳到台下,又是一片歡呼。

    「好,現在該我們出題了。」宋之書又一次主動站起道。

    「你出,你出。」孟昶笑著坐下。

    宋之書胸有成竹,「請聽上聯『洞庭月明,瀟湘雨歇,劍揚一江春水向東流』,對下聯吧。」

    孟昶差點從凳上摔下來,那邊的宋忠賢嚇得慌忙過來跪地道:「不算,不算數,犬子瞎說的。」

    李璟臉色難看,馮延巳指著宋忠賢喝道:「你兒子莫非是楚國內奸?」

    孟昶忙問身邊那幾位,「也是花錢買來的?」

    「不是。」歐陽鳳還不知道嚴重性,得意地道,「我爹後面的李謀士教的。」

    孟昶向下望去,望見李濟林皮笑肉不笑的面孔。

    「什麼內奸,對不出來就是我們贏了。」宋之書得意萬分。

    「胡說什麼,混帳東西。」眼見兒子要遭殃,宋忠賢大聲罵道。

    馮延魯站起道:「皇上,此聯為楚國徐仲雅在接待蜀王時所出,矛頭直指我南唐,居心叵測。恕我們不能對。」

    李璟臉色更加難看,「不錯,我還記得蜀王的下聯為『巫峽雲散,峨嵋雪融,刀劈萬點日光自西出』,野心暴露無遺。宋知府,你可知罪?」

    宋忠賢跪地磕頭:「小兒無知,皇上寬宏大量,還請饒恕。卑職管教無方,願受責罰。」

    「責罰?」馮延巳冷笑道,「宋大人難道不知道這是反詩嗎?謀反之罪,大逆不道,恐怕不僅僅責罰就可吧。」

    孟昶站了起來,問道:「馮大人說這句是反詩,晚輩不明,還請明示。」

    查文徽解釋道:「洞庭、湘江自是代表那大楚,大楚揚劍向東,直逼我南唐,難道不是想亡我大唐嗎?」

    「哈哈。」孟昶大笑兩聲,向李璟拱手道:「王兄,小弟不認為這是反詩,倒覺得是對王兄揮手滅楚的讚頌。」

    李璟很好奇,「有這層意思嗎?」

    孟昶很肯定地答道:「有,大大地有。洞庭的月一直陰暗,因為唐軍的入駐方明;瀟湘的雨下個不停,因為唐軍的進入才歇;楚國的百姓終於見到了春天,仰慕敬愛之心隨江水而下,到了金陵,到了王兄你的身邊。王兄,你說它到底反在何處?」

    眾人聽後覺得確實有些道理。

    孟昶繼續道:「如果說之前這是反詩,我毫不猶豫地舉雙手贊同。但如今大楚灰飛煙滅,早不復存在,洞庭是南唐的,瀟湘是南唐的,那滾滾大江水是南唐的,何來的反?王兄解大楚百姓於苦難,這分明是贊詩嘛。之書,你是這個意思嗎?」

    「我是,我是。」宋之書忙不迭地點頭。

    「皇上英明,犬子確實是這意思。」宋忠賢跟著道。

    馮延巳並未停止進攻,「那還請這位張公子給我們講講蜀王的下聯吧。」

    「此一時彼一時,人不同物亦不同,時不同義亦不同。若馮大人敢用此下聯,晚輩便敢講解。」孟昶道。你敢嗎?

    馮延巳自是不敢,但他才學出眾,對此聯不在話下。「馮某不屑,請聽下聯『青欄淚殘,幽簾心亂,風過孤影小樓吹笙寒』。」

    什麼樣的人寫什麼樣的詞。馮延巳的婉約顯現無遺,且帶上李璟的名句「小樓吹徹玉笙寒」,很有大家風範。

    孟昶首先點頭稱讚,「好。」

    見對手都已稱讚,馮延巳很是驕傲,似乎得到了認可。

    李璟亦微微點頭,「馮愛卿出手不凡哪!」

    一場小風波平息。孟昶又一次望向台下,卻不見了李濟林。有師傅在,諒他也不能掀什麼風浪。

    他沒注意到,揚州知府宋忠賢的目光中滿是感激與讚賞。

    「好,現在由金陵出題。」李璟道。

    「哈哈,一個皇上不好好管理國家朝政,在這賽詩,讓世人恥笑啊!」台下傳來聲大笑。

    眾人的目光齊聚這人身上。只見他緩緩站起,李宏節與身後侍衛跟隨,走到了台上。竟是那弱不經風的老王爺徐知詢。

    別說他人,連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的孟昶也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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