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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五一 賽詩台(三) 文 / 躲雨的麻雀

    「此對確實難對。」孟昶吞吞吐吐。

    馮延巳「哼哼」冷笑聲道:「還不是被公子對出了嗎?我等洗耳恭聽。若真對得好,我金陵此輪認輸。」

    「張三公子必勝!」台下有人喊道。

    孟昶望過去,是小蟲等人。他們雖身穿錦衣,頭髮也略作了處理,卻仍舊像個鳥窩亂蓬蓬的,顯得不倫不類。

    鳥窩?巢?孟昶腦海中閃過幾個人的名字,拱手對李璟道:「王兄,此對難對之處是人名未用諧音,小弟確實對不出。」

    「你用諧音便能對出嗎?」馮延巳不屑地道。

    李璟擺擺手道:「既如此,若用諧音來對,只要合理,也算過關。馮愛卿,如何?」

    馮延巳還未回答,孟昶已搶先回答:「既如此,為了公平,就再給馮大人幾位一點時間思考吧。」孟昶自己其實也需要思考。

    「好,雙方再思考片刻作答。」李璟道。

    這時,盧濤又悄無聲息地回到李璟身後,目光狠毒地瞪了孟昶一眼。

    孟昶並不理會,台下一望,發現易天虎已不在,轉頭問易登:「你爹莫非又去喝酒了?」

    易登心中怨恨父親的不關心,卻偏偏裝作無所謂,「喝死算了!」

    易天虎沒有喝酒,正在責罵弟弟:「你不是說是用來炸宋忠賢的嗎?」

    易天豹不服氣地道:「他不是也在台上嗎?也會被炸死的。」

    「可是,上面有皇上。你想謀反?這可是滅九族的。」易天虎並不是危言聳聽。

    「兄長放心,老王爺說了,事成之後,咱倆都將成為護國大將軍。」易天豹道。

    「你是說那個老不死的糊塗蛋?他還能活幾天?還護國大將軍,他先護住自己的老命吧。」易天虎更加憤怒。

    易天豹眼露凶光,「一切都已佈置好,箭在弦,不能不發。我只是好心提醒兄長稍後早些離開,其他的恐怕非你我能控制了。」

    「你威脅我?」易天虎憤怒到了極點,抬頭一看周圍,發現了幾位弟弟帶到易府的護院。

    易天豹冷冷道:「回到座位去。」

    易天虎無奈地低頭走了回去。肖玉蓉幾人又遠遠跟了回去。

    上官瓊走到唐曉那邊,搖搖頭,表示沒發生什麼。

    孟昶也看見了易家兄弟回位,也望見趙崇韜與李承勳出現在人群中,當然也望見了李濟林那冷冷目光。

    「看來你爹還是關心你的。」孟昶笑著對易登道。

    「馮愛卿,有下聯沒?」李璟關切地問道。

    馮延巳望望身邊幾位,搖搖頭,道:「一時難以想到,願聽揚州所對。」話如此說,心思可不是如此。連我們都對不出的,你們幾個小娃可以?

    李璟心中有些不悅,強忍著道:「好吧。賢弟,你便說出你的下聯吧。」

    孟昶毫不客氣站起道:「王兄,小弟已有下聯,雖不十分工整對稱,卻也勉強。『丘上黃巢,思全終,卻無仙枝』。」

    孟昶怕大家不明,補充解釋道:「丘上指黃巢喪命的瑕丘,黃巢大家都知道是誰,全終取朱溫朱全忠的諧音,仙枝取王仙芝的諧音。黃巢、朱全忠、王仙芝都是大唐末年的反賊,與上聯三人都是三國時蜀國名人相同,應可以勉強通過。當然這聯還有另曾含義,山丘上那已黃的鳥巢已支離破碎,除非是仙枝重新搭建,恐怕難以保全。呵呵,我這樣解釋可以嗎?」

    眾人聽得糊里糊塗,都在讀著詞句,結合孟昶的解釋細細品味。馮延巳其實是第一個明白的,但他不能稱讚對手,更不想搶在皇上前面。

    李璟回味了會,點頭大讚道:「上聯暗示龐統喪命時身邊無關張二將,賢弟的下聯亦暗示黃巢的覆滅是因為朱溫的叛變、王仙芝的分道揚鑣。妙啊!妙啊!」

    是嗎?我還沒想到這層呢?孟昶心中暗想。

    台下已開始歡呼,不管理不理解,但揚州方在這輪獲勝不容置疑。

    宋忠賢也想歡呼,卻不敢,因為馮延巳已開口問他:「宋大人,揚州有如此人才,你卻不早向皇上引薦,是何意圖?」

    宋忠賢搖頭道:「什麼人才?馮大人高抬他了,一時蒙上而已。」

    「馮愛卿,朕判此輪揚州獲勝,沒什麼異議吧?」李璟瞪了他一眼道。

    「皇上英明,此輪我方認輸,還請皇上為第二輪出題。」馮延巳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可是咱南唐第一大才子呢!

    李璟的很複雜,既希望金陵方獲勝證明自己用人得當,又希望揚州方獲勝證明自己慧眼識才。笑著大聲道:「第一輪揚州獲勝!」

    宋之書等人開始歡呼,緊跟著台下歡呼,揚州西湖畔洋溢著快樂的歡呼聲。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暗著愁,比如馮延巳幾位露著尷尬的笑容掩飾自己的愁,有人明著愁,比如李濟林直接用惡狠狠的目光咬牙切齒地盯著孟昶,發洩心中的愁與恨。

    「濟林,大事為重。」李宏節看見侄子的模樣,連忙到他身邊小聲提醒。

    李濟林點頭,目光轉向賽詩台周圍的旌旗,冷冷笑了下,心境平復了許多。

    孟昶沒有歡呼,也沒有得意,他的目光掃向台下,因為他覺得自己的佈置好像有紕漏。可紕漏在哪呢?

    「賢弟,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李璟笑著問道。

    孟昶忙拱手道:「王兄說的是,剛才小弟只是瞎貓碰倒死老鼠,僥倖對出,一直還在後怕呢。」

    李璟擺擺手道:「賢弟謙虛,那就再僥倖一次吧,呵呵。」

    「還請皇上命題。」馮延巳早已不耐煩。

    「好。朕便以此揚州西湖為題,請雙方作詩詞各一首,如何?」李璟道。

    這時,身後的盧濤突然小聲對他說了幾句,李璟露出喜色,點頭同意。盧濤跟著下了賽詩台。

    孟昶一望,趙崇韜、李承勳已不見蹤影。呵呵,兩個小傢伙動作還挺快。

    「師公,這輪我們來,你在旁歇著。」宋之書自信地道。

    你們?孟昶懷疑地望著他們。

    宋之書得意地道:「早就知道會出此題,我們已請人作好,背得滾瓜爛熟了,您就聽好吧。」

    這馮延巳是當今第一詞人,呵呵,誰作的也不是他對手。好吧,我也不出醜了,你們上吧。孟昶背靠椅微閉雙目沉思起來。別人以為他在思考詩詞,其實他在思考那個紕漏。就這麼簡單嗎?好像不可能的啊。那麼還有哪些地方哪些人我沒注意到呢?

    「我先詩一首,拋磚引玉吧。」馮延巳的弟弟馮延魯作為「五鬼」之一,一直未能有所表現,這次搶在了前頭。詞那肯定是他哥的,他還是頗有自知之明。

    「好,馮愛卿先。」李璟道。

    馮延魯搖頭晃腦吟道:「西湖今勝昔,皇恩行賽詩。紅橋聞新詞,月夜猶有思。」

    明擺著拍皇上馬屁嘛!

    李璟點點頭,「馮愛卿脫口而出,不容易。」

    「我也可以脫口而出。」宋之書馬上站起道,「我們早作好了,讓他們先說而已。」

    「呵呵,那你就說說你們的詩吧。」李璟笑道。

    宋之書吟道:「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吟完,一昂頭,不可一世,彷彿勝利在握。

    我倒。孟昶轉頭低問:「這就是你們請人作的詩?」

    易登答道:「是啊,花了二十兩銀子呢。」

    「怎麼不早說,把二十兩銀子給我啊,一群笨蛋!」孟昶哭笑不得。

    李璟以為聽錯了,又問了一遍:「這就是你們作的詩?」

    「是啊。」宋之書得意洋洋。

    是你個頭啊。他爹宋忠賢臉色通紅,羞愧不已。你個笨蛋兒子,這是大詩人杜牧的作品,天下除了你們幾個笨蛋,哪個不知。抄襲,你也要找冷詩啊。

    「哈哈。」馮延巳大笑道:「連這首詩都敢說是你們所作,我看也別賽詩了,直接到陰間把杜大詩人搬來便是。」

    「師公,我作得不好嗎?」宋之書回頭問孟昶。

    「好,很好。」孟昶站起為這幾個廢物擦屁股,「王兄,幾位大人,你們覺得這詩不好嗎?」

    「詩當然是好詩,只可惜不是你們所作。」馮延魯道。

    孟昶一笑道:「晚生認為,從古至今寫此西湖詩中,此詩為冠,大家可認同?」

    「那是自然。」馮延魯道。

    「所以我們說出此詩的目的是因為我們作不出更好的。既然沒有更好的,我們情願主動認輸,也不願意拿出亂七八糟的詩詞來玷污這西湖的美麗。」說完,孟昶坐下,不再言語。呵呵,其餘的話語你們自己體會吧。

    「師公,我們為啥認輸?」可愛的宋之書還沒明白,問道。

    孟昶一瞪,「給我二十兩銀子,我再解釋。」

    宋之書嚇得慌忙坐下。

    「揚州方面拿古人詩來糊弄皇上,請皇上裁決。」馮延巳趕緊道。

    李璟笑道:「詩當然是金陵方贏,還有詞呢。」

    「他們還會寫詞?」馮延巳不屑一顧。

    「賢弟,你們不會連詞也不作了吧?」李璟關切問道。

    孟昶站起道:「不,詞已寫好,因為這西湖只見好詩,不見好詞。」

    馮延巳冷冷道:「不會又是從哪抄來的吧?」

    抄?當然是抄來的,不過作者還未出生。孟昶心中已有了那首高中時強背的姜夔《揚州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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