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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二五 燃燒的長沙 文 / 躲雨的麻雀

    性情中人的王贇愣住,而後跪地道:「蜀王如此信任,王某受寵若驚,只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今日立下誓言,若失朗州,只請蜀王照顧好我母親及家人。」

    「不答應。」孟昶道,「她們需要你親自照顧,所以你必須活著。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很好完成任務,用不著誓言。」

    王贇徹底折服。

    王老夫人也徹底折服,對回府道別的兒子道:「孩子,士為知己者死,好自為之。這大蜀小皇帝,娘喜歡。」

    王贇笑道:「娘喜歡就收為義子吧。」

    「我倒想,可怕高攀不起呢。」王老夫人跟著笑道。

    「哪個說的。我早有此意,可擔心阿婆嫌昶兒太小呢。」進來的孟昶道。

    跟在身後的徐仲雅連忙道:「皇上,你的稱呼錯了。」

    孟昶一聽,跪地行禮,對王老夫人恭敬地喊道:「娘。」

    王老夫人開心地忙將他扶起,「孩子,你是皇上。這禮太重。」

    孟昶笑道:「皇上也有娘啊!」

    李宏皋被徹底激怒,他手指馬希廣道:「你還想不想活了!」許可諒的臨陣變節,楊柳橋長沙兵節節敗退,長沙城危在旦夕,剛挨完嬪妃皮鞭享受的馬希廣將所有怨氣撒向李宏皋,一口氣將他數落得體無完膚。

    「你!」馬希廣沒料到李宏皋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若沒有我,你怎能坐到這個位置。」李宏皋直接挑明道。

    懦弱的人也有不怕死的時候。馬希廣帶著哭腔道:「都是你將我推到此位,才導致我們兄弟反目。我不要做了,我要打開城門,讓馬希萼來做。」

    馬希萼進來,還有我活命的機會嗎?李宏皋惡狠狠地道:「那你就去死吧。」說完,對身旁的劉彥韜和兒子李濟林使了個眼色。

    兩人心領神會,拿出一根白綾勒在馬希廣的脖子上。

    馬希廣帶著驚恐漸漸停止呼吸。

    南唐軍未到,長沙城將破,原計劃已毀,現在最重要的是逃命。「還有多少長槍軍?」李宏皋問兒子。

    李濟林愧疚地道:「一聽到要打仗,都已跑光。」

    劉彥韜想了下道:「李兄,現在唯一的出路是出長沙,往南唐,以求東山再起。」

    「可眼下怎能逃出?」李濟林替愁眉不展的父親回答。

    李宏皋終於下了個決心,對劉彥韜一跪道:「劉兄,濟林我托付給你。你們快走!」

    「那你呢?」二人忙問。

    李宏皋「哈哈」狂笑兩聲道:「如今之際,只有趁混亂才能逃出。我要讓長沙更加混亂,你們便趁機逃出到南唐。濟林,我現在才想明白,真正將我們置於死地的是那個孟昶。你記住,要替爹報仇!」

    李濟林仍不肯離去,李宏皋大叫:「劉兄,將他拉走,拉走!」

    見二人離去,李宏皋又開始狂笑,「我得不到的,誰也休想得到!誰也別想!」

    他要做什麼?馬上就會有答案。

    楊柳橋的激戰已進入最後階段,長沙主帥韓禮死在周行逢與王逵的刀下,想活命的其他將士紛紛投降。馬希萼來到長樂門,手指長沙城,高聲命令:「進城!」

    說完,他的手停在半空,愣住。一股濃煙帶著火光正從城中升起,緊跟著,兩股,三股……長沙城火光通天,濃煙籠罩,痛苦地承受著烈火的焦灼。

    喪盡天良的李宏皋為了讓長沙更混亂,以便兒子出逃,開始焚城。

    長沙城在熊熊大火中呻吟,進城的朗州兵不去滅火,反而趁火勢肆意地燒殺搶掠。

    這一夜,宏偉巨大的楚王宮只剩殘桓斷壁。

    這一夜,美麗的長沙城倍受摧殘。

    這一夜,很多人在哭。

    李宏皋狂笑並哭著走進火中,完成生命中最後一次涅磐。

    馬希萼痛並哭著走進城,想再看一眼兒時迷戀的宮殿。

    拓跋恆、丁斯覲忙並哭著組織可憐的人手進行微不足道的滅火。

    「長沙破了!」遠在岳州的孟昶道。那邊的天都是紅色的。

    「我覺得不是破,是完了!長沙完了!」徐仲雅開始痛哭。誰都看得出那火的兇猛,火的無情,不然為何相隔這麼遠都能聞到焦木的味道,都能聽到源源不斷的慘叫。

    「我們也該走了!」孟昶歎氣道。

    徐仲雅望著他,突然道:「我恨你!你明明有能力控制全局,保全長沙,可你逃避了!」

    孟昶苦笑道:「我不是神,我或許有這個能力,但無法預知未來。不過我相信只有經歷痛苦的洗禮,長沙才有嶄新的明天。」淚水也跟著流出。

    流淚,不為悲傷,不為悲哀,只為無奈。

    火勢很猛,剛踏入楚境的邊鎬也望見,立刻命令大軍停止前進,派出探子前往長沙與李宏皋聯繫,打聽消息。他不知道李宏皋已化為灰。

    馬希萼麻木地看著大火的四處燃燒,麻木地看著士兵們為了財物你爭我奪,麻木地聽著無辜百姓的哀號。

    「節度使,這些暴行應該制止!」出身底層的周行逢大聲建議。

    制止什麼?麻木的馬希萼沒有一點反應。

    「制止什麼?」縱馬跑來的徐威問道。馬上還臥位衣衫不整的女子。

    周行逢不作聲。不論官職,還是資歷,他都不具備說話的權利。只因見百姓受難,於心不忍,方才勸說。

    徐威不再理會他,狂笑著對馬希萼道:「楚王,馬希廣已死。這女子是他老婆,便賞給卑職吧。哈哈。」稱呼已變。

    馬希廣的老婆是誰,是我弟媳,是我們馬家的人,怎能任由你等山野匹夫踐踏。馬希萼淡淡道:「是嗎?讓我看看。」

    徐威將那女子的頭拉起,馬希萼一看果然是。沒有說話,拔出劍便刺了過去,要了自己弟媳的命。

    徐威大驚,「楚王,為何?」

    馬希萼道:「亡君之婦,不祥之物,別耽誤了將軍前程。」說完,逕自向前而去。

    徐威憤恨地將屍體扔落下馬,又憤恨盯著馬希萼,內心充滿了憤恨。不是因為這個女子死在自己的眼前憤恨,而是因為未得到這女子而憤恨。

    「大哥,快去李宏皋府中,好東西都要被衡州兵搶光了!」陸孟俊過來大聲喊道。馬希崇的衡州兵也已進入長沙。

    對長沙來說,唯一的幸運是許可諒的長沙士兵未加入這一行列。

    「希萼,不能這樣下去,快點制止!」拓跋恆終於在燃燒的楚王宮前找到馬希萼,老淚縱橫地勸道。

    馬希萼毫無表情地道:「燒吧,搶吧,一乾二淨才好!」

    從牢監中放出的石文德等人,仍在職的何仲舉等楚臣都找了過來,跟著勸諫。馬希萼置之不理。

    拓跋恆怒了,罵道:「不孝子,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馬王!」

    「拓跋大學士,對不起父親的是馬希范,是馬希廣,不是我!」馬希萼嘶聲力竭地喊道,「你們,你們為什麼不罵他們?是他們對不起我!」

    眾人無語。還是拓跋恆權衡利弊後道:「如今你是楚王,這長沙是你的,你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長沙被無情地蹂躪呢?」

    是啊,長沙是我的,不是馬希范的,也不是馬希廣的,是我馬希萼的。他這才緩過神,沉思了下道:「拓跋大學士,本王命你出山輔政,管理軍政大事。」

    沒有權怎麼拯救長沙。拓跋恆並不推辭,馬上下令:「立刻傳令各軍停止搶掠,違者斬!各位同僚快去組織所有人手滅火,不能讓這火再燒下去!」

    沒有人動,因為不習慣。馬希萼將腰中劍解下遞給拓跋恆,「見劍如見本王,拓跋大學士可以先斬後奏。」

    拓跋恆接過劍,對馬希萼身旁周行逢幾人道:「你們跟著我。」大步流星地走向街道。

    另些楚臣不敢懈怠,忙去阻止人手救火。

    有位朗州兵懷揣搶來的細軟從百姓家走出,拓跋恆見到,厲聲問道:「還回去!」

    那士兵不買賬,道:「我們不能白來長沙。」

    「斬!」拓跋恆道。

    周行逢、潘叔嗣二話不說,揮刀上前砍去他的首級。

    「楚王有令,搶掠者斬!」拓跋恆高舉寶劍朗聲道。

    令很快傳遍長沙,不論朗州兵還是衡州兵的搶掠都收斂了很多,但想完全禁止,恐怕是不可能的。

    拓跋恆幾人走過李宏皋府,便見一小軍官正指揮士兵朝輛馬車上搬財物,大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麼?沒接到楚王的禁令嗎?」

    那軍官不屑地道:「他禁他的,我搶我的,能奈我何?」

    拓跋恆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違令?難道不要命了嗎?」

    「我哥陸孟俊,長沙就是我們打下的。誰敢殺我?」小軍官毫不在意。

    「我敢!」拓跋恆怒火燃燒,揮手周行逢幾人動手。

    管你哥是陸孟俊還是陸孟丑,周行逢幾人揮刀便上。

    「住手,快給我住手!」從門內跑出陸孟俊阻止道。

    人家的刀比你的聲音快,他弟已死在刀下。

    陸孟俊也已拔出刀,砍向拓跋恆,道:「你個死老頭,竟敢殺我弟!」

    拓跋恆身後張文表拔刀向前阻擋。

    早就看你十兄弟不順眼了。陸孟俊大聲喊道:「出來!殺了他們!」正在李府內搶財物的士兵們紛紛放下手中活,揮刀衝了過來,不下百人。這其中有朗州兵,也有衡州兵。李宏皋斂財甚巨,是搶掠的重點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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