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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六十九 賠我個頭 文 / 躲雨的麻雀

    梁震跑到家時,火已經熄滅,茅屋化成了灰燼,在灰燼當中一塊平地上擺滿了那些書和屋中的物品。

    附近來幫忙救火的村民們正在散去,看見梁震一舉大拇指,「他真是好樣的!」

    有幾個幫忙的乞丐臉上烏黑無比,也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話,「他好樣的。」

    誰好樣的?他拉住一個乞丐,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乞丐抹了下臉,道:「老人家,我是乞丐,但我有名字,叫小蟲。」

    「哦,小蟲兄弟,謝謝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梁震客氣地道。

    這時孫光憲也帶著人趕來,湊過來問梁震,「恩師,書都搶出來了嗎?」

    「是啊,你看。」梁震指了下那些書道。

    孫光憲走過去瞧了瞧,大聲道:「恩師,安好無損。誰這麼大能耐啊。」

    梁震道:「我也想知道呢。」

    小蟲指著遠處的小河道:「他在那邊洗臉呢。」

    遠望那河邊很多人都在洗臉。

    「快告訴我怎麼回事。」梁震急切地搖著小蟲的雙肩。

    小蟲扒開他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們幾個正在附近,見這邊起火便跑來幫忙,後來很多村民也拿著碗盆到那河邊舀水來滅火。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火越燒越旺,大家都放棄了。這時跑來幾個人,當先的是位小公子,只聽他大喝聲『將裡面的東西搬到院中』,然後帶頭衝進屋中。我們幾個便跟著衝了進去,裡面濃煙滾滾,又熱又嗆人,可那小公子帶著我們毫不畏懼地一次次衝進去再出來。就這樣把這些物品搬了出來。老人家,你沒看見他多勇猛,邊搬邊還指揮我們『書,先搬書』。叫我說當然是先搬吃飯的傢伙,對吧。」

    孫光憲已在旁邊傾聽完,對梁震道:「恩師,難道是他?」

    梁震淚花閃閃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小蟲好奇地問:「他是誰?」

    梁震和孫光憲齊聲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切,誰希罕認識。***,就這麼一件完整衣裳還破了。」小蟲不屑地道。然後和那幾個弟兄轉身離去。一背過身,小蟲心中那個笑啊。我不認識?說出來怕嚇死你們,他喊我蟲哥。

    孫光憲馬上喊住小蟲,從懷中掏出些散銀塞過去道:「謝謝你們幫忙,這點你們拿去。」

    小蟲昂頭道:「看不起人,是不?剛那小公子給了這些。」說完,從懷中掏出些銀子,足有十來兩。

    孫光憲和梁震俱是一驚,「給你這麼多作甚?」

    小蟲得意地道:「小公子說為了褒獎我們,讓我們用這些銀兩以最快的速度購買物品,重新建起茅屋,還規定必須比以前好。老人家你放心,小蟲我馬上去召集人手,明天晚上保證你舒舒服服地住進。今晚你就先找個地方湊活吧,這些東西都交給我,保證保管好。」

    兩人又是一驚。這蜀王處理事情速度真夠快,真夠利索。

    再抬頭向那河邊望去,眾人都已離去,孟昶也已不在。

    梁震道:「光憲,此人非同一般哪。」

    孫光憲點頭歎道:「恩師,可惜我們都離開了蜀地,不然在他的手下該是何等幸運。」

    梁震慌忙道:「此話不可讓別人聽到。光憲,以後你也適當收斂點,現在荊南背後議論我倆的人不少呢。」

    孫光憲怒道:「這些人整天就會在後面噘舌頭,一點正事也辦不了。荊南說不定真如那公子所說要毀在他們手上。」

    「那公子?」梁震驚道,「他說過這話?」

    「不錯。我在去看望胞弟的傷時遇到了他。」孫光憲道。

    梁震沉思下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難道他想做那一統之人?光憲,忠心是相對的,忠於昏君,逆道而施,不是忠,是愚。」

    孫光憲拱手道:「先生的話,學生記下了。」

    孟昶回到了客棧,對小蟲和自己很滿意。只可惜我們的唐糖不滿意,「你真的燒了人家的房子?」

    這忙來忙去的讓孟昶很疲憊,不耐煩地道:「你別亂說,不是我燒的。」

    「哼,我知道不是你燒的,是你吩咐別人燒的。昏君!」唐糖小臉蛋氣得通紅。

    昏君?到哪裡找我這麼好的昏君。征服一塊土地容易,征服人的心哪那麼簡單?

    晚宴很豐盛,由於有大事相商,荊南方面只有「鐵三角」和高保融。孟昶卻毫不客氣地全體出動,包括唐伯護、唐糖和馬依諾。

    高從誨又不好將這些人晾在一旁,慌忙吩咐多擺桌椅。算上孟昶,蜀那邊有八人之多。

    高保融遠遠望著馬依諾,總覺得似曾相識,可就是想不起來。唐伯護他可記得,搶了人家一船的貨物呢。

    這麼多人在,怎麼能談大事呢。梁震將感激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害得高從誨好大的不高興,拚命給孫光憲使眼色。

    孫光憲也明白君王的意思,想辦法讓閒雜人等離開,幾次想開口,但見梁震和孟昶相談甚歡,不知怎麼說起,很是為難。

    看見梁震與孟昶的模樣,唐糖暗暗罵了句:偽君子。

    只有靠兒子了。高從誨向兒子使眼色。

    還是高保融勇猛果敢,對孟昶道:「蜀王,我們有大事相商,其他人都退下吧。」

    孟昶望著高保融,很吃驚地道:「賢侄,你這話什麼意思?叔叔我帶人來你家做客,你趕他們不就是趕我嗎?既然不歡迎,那孟昶告辭了。」

    馬依諾和唐糖對視偷笑。他們怎麼成了叔侄關係。

    高保融又傻愣愣地接不出話,高從誨慌忙道:「賢弟你坐,誤會了。什麼大事能比你我兄弟對酒當歌大。保融,趕快道歉。」

    高保融只好低聲道:「我說錯話了,蜀王別見怪。」

    「你這孩子。」孟昶指著他,「什麼蜀王貓王的,咱們現在是一家人,賢侄。」

    高保融一聽不樂意了,剛想發作,但父親嚴厲的目光襲來,只好重新道歉,「孟叔叔,小侄說錯了話,別見怪。」

    孟昶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賢侄,說錯了話還可以收回,可是做錯了事就難以收拾了。」

    高從誨聽出了孟昶的畫外音,忙呵責兒子:「保融,你是不是得罪了你孟叔,你這個混帳東西。賢弟,你這侄子經常犯糊塗,您別往心裡去。」

    孟昶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在峽州時,他扣下了我唐叔叔的一船貨物,還了就是。」

    「還有這等事!」高從誨厲聲命令兒子:「快些還了回去。」

    梁震和孫光憲不禁搖頭。這位大王子屢教不改,剛惹上楚國,又惹上了蜀國。

    高保融低頭支支吾吾,「那些,繡品,都沒了。」這高保融也不是小氣之人,搶來的東西立刻發放給手下一些,剩下的拿到市場低價賣掉。這麼好的繡品這麼便宜,很快便被一搶而光。

    高從誨當然知道兒子會怎麼幹,忙對孟昶道:「賠,我們賠。」

    孟昶道:「賠,當然要賠。賢侄你也答應過我要賠的。」

    這就好辦了。高從誨道:「大概多少銀兩?保融,你雙倍賠給人家。」

    唐伯護站起道:「雙倍就不用了,按市價賠便可。貨單在這,請大王過目。」

    孟昶搶在前面把貨單拿過,撕碎扔地道:「唐叔叔,回成都算我的。」

    見孟昶如此大義,高從誨急忙感謝,「賢弟真是性情中人,保融,快謝謝你孟叔。」

    高保融剛想言謝,孟昶擺手道:「先別言謝。賢侄,你還記得那天你的承諾嗎?」

    承諾?我有過承諾嗎?高保融搖頭。

    「賢侄年紀輕輕,記性卻如此不好。」孟昶也搖頭一歎,「唐糖,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唐糖道,「你對他說『還請王子不要損壞了貨物,不然到時你可賠不起哦』,他回答『我呸,賠你個頭,快滾』。」唐糖這記性真好,一字不差。

    孟昶提醒道:「賢侄想起來沒?」

    「我說過嗎?」高保融摸著後腦勺想著。

    「犬子無禮,賢弟莫要計較啊。」高從誨在那替兒子開脫。

    孟昶根本不理,指著高保融的腦袋道:「既然你答應要賠我個頭,就請賢侄將你項上人頭賠給我吧。」

    眾人皆驚,此時才明白孟昶的真實意圖。

    高保融辯解道:「我,我是隨口說的,不是真的。」

    高從誨跟著道:「小孩子的口頭禪,不能算數。賢弟,你說對吧?」

    「不對。」孟昶對高從誨道,「高兄,想我這賢侄也是堂堂荊南大王子,怎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呢。如果讓天下人知曉,高兄的顏面朝哪放,我這個叔叔的顏面朝哪放?」

    你還真把自己當叔叔了啊。高保融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怎會讓你輕易拿去了腦袋,護犢之心已有,高從誨英雄氣概也顯了出來,「你愛朝哪放朝哪放,管本王何事。」

    孟昶聽罷大怒,拂袖離座道:「既如此,告辭。」

    「蜀王慢。」梁震和孫光憲忙站起攔住。那邊楚國磨刀霍霍,如果這蜀國再兵戎相見,小小的荊南如何應付得了。

    「大王。」梁震搶先對高從誨道,「萬不可因小失大,請大王三思。」

    孫光憲也跟著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王,莫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讓荊南生靈塗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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