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王軍如猛虎下山,將驚慌失措想要爬上山的蠻夷們全數誅,一直到見到元軍大旗插在木筏上,都露出了喜色。
前方木筏散去,有一略微大一些的木筏緩緩而來,那木筏上的,正是一身素縞的長留郡主。
恆王軍將士們都有些驚訝的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這身打扮?
站在士兵間的元恆則是詫異的看著她,心中百轉,眼神複雜。
木筏靠近山,小舟步上山,見到恆王軍將領之後,便道:「你們竟然還活著,真是可惜。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便惱羞起來,他們的確服氣這長留郡主的本事,可沒想到這人是當真打算借刀殺人。
「郡主安好,多日不見,郡主似乎是抽長了些。」鄭修鳶笑著上前說道。
「嗯,不曾注意過此事,不過瞧著衣袖,應當有些抽長才是。」小舟回以一笑,隨即說道:「虎賁軍本就只有八百,聞家軍受創,撥五百,一百虎賁軍前往飛澗軍接應,餘下兩百虎賁軍隨我來此,一路馬不停蹄,又經數次苦戰,這三日已經是我虎賁軍極限。」
聽小舟這樣一解釋,眾人一看,果然虎賁軍人數極少,心裡便更為佩服,以少勝多。
就在眾人紛紛耳語,對這長留郡主很是欽佩的時候,便又聽長留郡主有些惋惜的對鄭修鳶說道:「本來是想多困你們幾日,待你們死後再說,但奈何蒼天不作美,暴雨來的不是時候,只得提早放水。」
聽了這話,恆王軍將領紛紛氣結,那脾氣暴躁些的,都恨不得衝上前來。
而在士兵中站著的恆王卻是面上難掩笑意,這元長留分明是故意
不禁看向她,見她雖然勾起嘴角,但看著那山上山下,水上屍橫遍野眼神一片悲涼,便不由凝重了面色,他早已習慣了這些殺戮,她卻是不習慣的,強顏歡笑,那眼神刺的他心疼。
將帶來的乾糧送上,讓恆王軍先充飢。「行軍貴在神速我虎賁軍不能帶太多的糧草,所以你們先墊著肚子,待出了重圍之後,再做打算。」小舟便攤開地圖給鄭修鳶他們說道:「這山下的蠻夷雖然被擊散,但能將你們逼到此處,那人必定不是莽撞之人,在這附近的山上,必定有屯兵以現在的兵力來看,對方是將籌碼都壓在了此處,我們陷入了局中要破局,就要有犧牲。」
「犧牲?」
「對,我要你們出兩百士兵,送死。」
聽小舟這般說,整個營帳都安靜了下來,他們不是那些沒見識的小卒子,自然知道有些時候,犧牲是在所難免,只是說出來,多少還是難以接受。
「還請長留郡主明示既然要有所犧牲,必定要有萬全之策。」最終那些將領都妥協了。
「這是自然。」小舟手一指地圖,「我們分為三路,一路軍以這羊腸小道前行,二軍以水道前往,三路自這個位置介入以窄道優勢,戰車前進,只要能將他們逼入這個地方,我們就還有勝算。」
帳內人聽了小舟簡短的戰術,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般鋌而走險,卻是最為簡單的法子,到底是不知那對陣的厲害,還是這長留郡主當真非等閒之人,打算來個出其不意。
「郡主,這般似乎有些冒險。」
「那你又有什麼高招不成?對方是何等角色,你們應該已經見識了,便是你有千家計,他也有過牆梯,你想贏,就要斷他的後路,他並不是蠻夷人,便是那北蠻夷國主信任與他,也不可能為北蠻夷所接納,他既是無所不用其極,我們便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
北蠻夷帳營,青衫之人被捆綁在那,一眾蠻夷將領都是雙目冒火,北蠻夷國主撒索蒼面色鐵青,「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在帳營中另跪著的幾名元朝女子都嚇的抖了起來,跪在最先的貌美的元朝女子衣衫不整,目光如死水一般,因為這聲音,便抬頭看向他,空洞而哀涼。
「我說過,她不是什麼長留郡主,你們的使者呢,他一定見過那長留郡主,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假冒的。」
「先生,使者自然是看過了,她的確是長留郡主,此時也不是她的身份問題,而是你的身份問題。」
撒索蒼狠狠攥拳,用力砸向面前的桌案,因著他的力道,那桌案上的東西都撒在地上,那所謂的長留郡主,也便是奼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狠狠的吸了口氣,轉頭看向那青衫先生。「大人,此時大局已定,你便是再怎麼為小舟推脫,他們也不會放過小舟的,小舟能與大人同去,也不枉費多年深情一場。」
奼煙說完這話,便突然拔下頭上步搖簪,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咽喉,然後笑著鬆開了手,撒索蒼震驚的看著奼煙,上前,幾乎想要將她環抱在懷中,卻最終只是止步在她面前,看著她摔在地上,在她伸手捉住他衣擺的時候,狠狠的閉上眼睛。
奼煙慢慢放開了手,紅唇輕嚙,嗚咽喃喃。
箋上雁,解不開,點點愁,上眉頭,念往昔,持輕紗,錦衣霞帔,華蓋當頭,願風波定,郎攜妾手,卻只是淚流滿枕,空夢一場。
她身負大義,早已知道今日的結局,她知,她明,她從。
可上蒼真是會捉弄凡人,北蠻夷殺她父親,凌她娘親,卻救了她一命,她一直心心唸唸的恩人,便是她的仇人,十多年來朱顏改,她嫁給她,卻終究無名,此時還他一命,無顏再見九泉之下父母兄弟姊妹,罷。
當日,飛火從天而降,小舟站在台上,抬手,大片神火飛鴉便飛起來,他們人雖然少,但利處在本地,這附近有的是石場,自然有火藥什麼的,她便命人製造了神火飛鴉,
她早已料想會用上,所以被困宮闈之時,便已經開始製作,現在自然數量驚人,神火飛鴉一出,可謂是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