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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所求 文 / 夏非魚

    「濁酒一觴染得春衫袖,人不識,清眸一人留,只道醉一杯夢迴,輕許相酬,紅顏老,簪白頭,筆墨雨巷,千盞燈花,豈肯逐人後,韶華難覆,忽成過往,枕上題與君,夜未央,今宵醉紅帳,掩春光。」

    小酒斟飲,姬廉微醺,用酒杯輕輕敲起酒壺,輕輕晃首,薄唇輕啟,竟然唱起了小調。

    戈承聽前面尚好,後面越加不像話,便臉色微怒,給添上一句:「夢中還似一夢中,空夢一場驚飛鴻。」

    小舟楞了下,她本是聽前面姬廉所唱,感覺這姬廉嗓音極好,揣測這小調的意思是說一人曾經做錯事,悔改後,再次許諾,無一人信,唱的淒涼,從前過往轉眼就逝去,似有挽留之意,當然,要撇開最後一句。

    而戈承則一針見血的指出這不過是夢中夢,夢醒就什麼都散了。

    這到底是小調,還是二人在交談?或者只是戈承怒姬廉當著小舟的面唱起淫詞小調,故而故意敲打他。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因為她的心裡,其實早有思量。

    「我曾記得有人給我說過,說這世間的是非對錯,終究還需自己一一走過,才方知對錯,這世間愛恨悔疑,一一嘗過,方不枉此生。」

    戈承將茶盞中的余茶潑了出去從新斟上新茶,擱在姬廉手中,姬廉早已毫無防備的醉倒在哪裡,根本握不住那杯盞,最終只碎在地上,戈承也沒什麼反應,繼續說道:「我從前不知,一直好奇,現在知了,卻恨不得從腦子中挖出。」

    小舟看著戈承。不解他為什麼忽然這樣惆悵,可瞧著他的神情,也知道他並不是真的要讓她說什麼,便一抿嘴唇。

    戈承看著小舟,許久才慢慢說道:「有原則無錯,錯在讓人瞧見,你這脾氣,是要吃虧的。」

    「大人不也是。」小舟淡淡的回道。

    人人都道她相貌隨姬廉,性子隨戈承,自己的性子吃虧。戈承又何嘗不是。

    「嘖,倒讓你給說了個啞口無言。」戈承將茶杯往石桌上一磕,發出清脆的聲響。便抬頭繼續說道:「有些人挨了打就有一堆人爭著搶著幫他揉揉,有的人挨了打就挨了,打過了就算了,前者是那天生喊著金湯匙的,後者是一介草民。我戈雲輕本想是那閒雲野鶴,但終究不過一凡人,也會陷入這權利的誘惑之中。」

    位極人臣,是多少讀書人一生的夙願,是那些天之驕子棄之破履的東西,他也是曾經一心往上爬。可終究……還是累了。

    「幾世浮屠,舊石台下,吾本凡夫俗子。奈何一場糊塗夢,睡到了今朝。」戈承的聲音低啞,似乎是在努力抑制著什麼。

    「我要離開大都了。」

    突聞戈承這樣說道,小舟仰起臉看向他,夜風吹拂青絲。他伸手為她將亂髮攬耳後。

    「下月初,我與曲大人家的小姐成婚。然後會去嶠東赴任。」

    小舟感覺整個人都沒了知覺,嘴唇不自覺的開口問道:「貶?」

    「嶠東縣丞,二兩他們都會跟著我去嶠南。」

    「你所求?」

    聽到小舟問話,戈承點點頭,「雲輕所求。」

    「不留。」小舟語畢抿緊嘴唇,努力抑制,不願露出絲毫軟弱,從而動搖戈承本意,憐憫的留下,她要不起。

    七年前,她伸手抓住戈承的手,一留七年,如今他再次提出,她要怎麼留?

    起身,努力許久,最終勾勒出一抹笑,道:「婚禮當日,小舟自會備上大禮,以報大人教導之恩。」

    戈承翹起嘴角,笑意蔓延至眼底,這孩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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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小舟乘坐車馬前往宮闈,昨日定安王爺帶她入宮見駕後,她便急匆匆出宮,前往姬廉那探病,直到這第二日才得正裝去尋見故人。

    款步而至,遠遠的便瞧見有人在涼亭間,示意無需通報,便輕步走了過去。

    那涼亭中的,是三名少年,都在十五六歲的正茂年華,身上衣料多為相同,只是色澤不同,起初那少年額頭飽滿,鼻樑高挺,身著杏黃蟒袍,個頭較之旁人要略高一些,正眼巴巴的瞧著那棋盤,時而抓耳撓腮,顯然是不解那小小棋子有何魔力。

    而棋盤兩側坐著的,左側少年,一身水藍色蟒袍,側臉線條流暢,眉梢高挑,薄唇鮮明,臉型看起來尚帶著幾分少年的稚嫩,又有幾分屬於成人的倨性。

    他一手執著棋子,挑眉等著右側穿著紫色蟒袍的少年落子,也借此時間多思自己下一招棋要下在哪裡。

    右側的少年略微蹙眉,面容恍若謫仙,卻略有病態。鵝黃燈被風吹動,光搖晃著打在他身上,顯得幾分溫柔。

    他坐在那裡,只淡淡的轉動手中白子。

    明明只是這樣的小舉動,皆因為這個少年,眉目若畫,如珠如玉,若天之子,美好得如同一幅潑墨畫卷,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忽然,那如畫般的少年回頭看向她,說道:「小姑姑既然來了,怎麼也不發出聲音,莫不是要嚇我們一嚇。」

    「當然不是。」小舟輒歎一聲:「只是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實在不敢出聲罷了。」

    「姑姑說這話,倒讓咱們不知當如何適從了。」穿著水藍色蟒袍的少年起身一作揖,紫色蟒袍少年也頑皮的一抱拳,獨那杏黃色蟒袍少年只是笑著點點頭。

    這倒不是因為他不尊重這小姑姑,而是身份在這擺著,不宜施禮。

    小舟福身施禮,道:「長留見過七殿下,見過六殿下,見過十殿下。」

    「姑姑既然來了,那便與我們下一盤棋吧,聽六哥說,姑姑的棋藝可不一般啊。」元淵笑著說道,小舟猶豫了下,便點了點頭,元晦將位置讓出,然後坐到了一旁,次七子元昊半座。

    「小姑姑覺得我這棋怎麼樣?」

    元淵笑著問道,那笑有些虛弱,小舟看了眼旁邊還搭著的軟裘,便起身取來,為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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