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得開了,徐子青心中大定,擇取靈果時便有些羞窘,更多則為歡喜。
很快擇了十株上品,那廂雲冽動作乾脆,也是立時擇好,兩人再一同挑了金木雙屬靈果,代指二人所修之道表徵,於大典之上,另有用處。
選定了,師兄弟二人便將老者喚來,又去挑選五行妖獸八十一種,五行靈谷靈糧之屬八十一種。
而後重中之重,則為紫金線香三炷。
這三炷香為成婚盟誓時祭天之用,需得有成婚二人合力煉製,融入己身之道,才有約束之效。
其煉製之靈材,則是需得精挑細選之物——越是珍貴難得,越能證得二人情深意濃。
徐子青挑選此物時,不覺看向師兄。
雲冽似有所感,亦是低頭看來。
兩人雖說一個仍是神色冰冷,一個總是面色溫和,但雙目對視間,也有脈脈親近之意。
徐子青一笑:「就這些罷。」
雲冽略點頭:「也好。」
那老者見二人如此表現,臉上笑意更濃。
雲冽初出茅廬時,他劉興元便是此地管事,時常同他交換魔器,也算頗為相熟。以一介金丹真人身份對毛頭小子禮遇,劉興元自是看中雲冽資質品性,才會如此。
多年過去,他原以為雲冽或是不得結丹,或是要身殉劍道,卻不曾料到他有一日要與人成婚。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能結丹自有契機之人,雲冽那一情鎖於契機之人身上,日久生出旁的心思,也是理所當然。
如今劉興元看雲冽同他師弟相處,倒是頗覺有趣了。
見師兄弟二人似是商討完了,劉興元便笑道:「兩位可還有所需之物?」
徐子青才發覺竟是將人冷落,臉色微紅,隨即說道:「約莫就是這些,還請前輩計算。」
劉興元心念微動,已算出來:「二位所選皆是上品之物,我算得便宜些,做個整數,也要六百萬下品靈石。」
徐子青神識在儲物鐲裡掃過,他手裡的靈石,卻並不夠。
他就想了想,只將中品靈石留下五百塊,其餘靈石,就都裝入一個儲物戒裡。而後他再取出曾經自蝠妖手中得到的魔器,並白玉宮殿裡諸多寶物,統統又給劉興元換取靈石。如此總數湊足三百萬下品靈石,全數交到雲冽手裡。
雲冽並未阻他,既是他二人成婚,各自盡力,並無不好。師弟如何心思,他也盡皆知曉,自然成全。
徐子青見雲冽也取出一個儲物戒來,不由微微一笑,心裡就有許多暖意。
師兄對他如此瞭解,事事尊重,方才讓他生出情意,日久愈濃。
兩枚儲物戒都給了劉興元,他神識查過,果然數目不錯,也很爽快,便說道:「兩位稍待,我即遣人將一應物事備好。」
徐子青亦是笑道:「多謝前輩操勞。」
龍行商行做事最為利落,不過是半個時辰工夫,所有物事都已備齊,分門別類,放在不同儲物戒中。
雲冽示意之下,有徐子青將其收好,之後兩人便不多留,打開法陣,就此離去。
回房之後,徐子青自是先去看過金氏兄弟。
兩兄弟見他回來,都有些好奇。
早先這徐子青雖是豁達,但到底為情所困,便再如何放寬心胸,也難免有些郁氣。如今這才出去個把時辰,郁氣竟一掃而空,眉目之間儘是喜意……這如何能讓他們不探尋一番?
金成就試探問道:「前輩今日心情,似乎頗好?」
徐子青微怔,然後便知自己情緒外露,讓這兩個男童看了去,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來說。
倒是金仕看到門口另有一人,將金成輕輕拉扯:「兄長莫問。」
徐子青不消回頭,也知道師兄就在門外等候。
他從前不覺如何,而今想法卻另有不同,便將先前金成之問避而不答,只看兩兄弟無事,就要他兩個自行休息,自己則轉身出去,同師兄一齊回房了。
徐子青走後,金成、金仕二人面面相覷。
金成道:「我若不曾看錯,那兩人似是開了竅了?」
金仕也是哭笑不得:「我方才嗅到定神香葉的氣味,那分明是煉製紫金線香的靈材之一,他兩個莫非定下了婚約麼?」
金成歎一口氣:「分明早上還是榆木疙瘩,現下卻好成這般,可是讓人猜測不透。」
也不怪這兄弟二人迷糊,著實是那師兄弟二人行事不合常理。
一個時辰之前,兩人還是心意不通,這一個時辰過去,卻連成婚之物也已買齊,天下間定情的道侶,可沒得哪個是這般行事的。又讓那兄弟倆如何能夠料到?
因而兩人一個對視,都是覺得好笑。
再說徐子青跟隨雲冽回去房裡,心境同昨日真是天地之別。
昨日他還只當師兄是師兄,今日雖說師兄仍是師兄,卻隱約要他生出一種密不可分之感。
外頭法陣關閉,房門關上,徐子青就不覺又有些手足失措。
這、這將要成婚的道侶,該如何相處?
徐子青見雲冽已是坐在榻上,他想了一想,就在另一張榻上坐下。
師兄素來勤勉,現下也應是苦修之時了。
這般想著,徐子青就也要去觀想昨日之體悟。
孰料他還未閉眼,他那師兄便又開口:「子青。」
徐子青心一跳:「……師兄?」
雲冽說道:「成婚之日當宴請諸位道友前來,你若有知交好友,可擬名單,以發帖相邀。」
徐子青定一定神,當真思忖起來,但他左思右想,能邀請之人不過宿忻、南崢雅以及駱堯等人,總共不足雙手之數。想好之後,他就說與師兄,又道:「再有師尊並八位師妹,其餘之人,我卻想不到了。」
雲冽聞言,略略頷首:「軒澤奚凜幾人與我兩個也算經歷一場,理應遞去帖子,除此之外,我處亦無了。至於師尊知交頗多,則自師尊處求取名單便可。」
徐子青也是應道:「是,師兄。」
兩人商量之後,便又無言。
徐子青雖與雲冽多年相處,但因雲冽寡言,兩人多半都不過是各自打坐,偶有交談,也定有正事相詢。現下正事說完,一時便不知能尋摸什麼話題了。
且因他心裡緊張,同雲冽相處時,反而不如從前那般自然。
雲冽卻也並未逕自打坐,反而直言開口:「子青,我入魔前後,你待我因何如此不同?」
徐子青一愣。
雲冽又道:「我如今已成仙魔之體,性子回轉,再不能同入魔那般。」
徐子青神色迷惑,越發不解。
雲冽見狀,目光微冷。
原來雲冽控制魔念後,入魔時諸事也盡數不曾忘記,自然也看出師弟對他的情意,而魔念之下,他對師弟之情意亦是昭昭,使他立刻明白過來。
既然兩人彼此有意,便是兩情相悅,雲冽以為他既對師弟行過輕薄之事,便該早日成婚。他雖七情凍結,卻不會錯過雙修道侶,因而閉關之前,他便同他求親,師弟之應允,亦在雲冽意料之中。
之後雲冽便依照自身所想,待師弟越發不同,然而師弟舉止之間,卻似乎頗有不甘。
雲冽以為師弟心思有變,才有今日早間一番對答,而師弟再度答允,他自然也就心安。
可現下師弟同他獨處,竟好像有些僵硬,就讓他又有一分不快。
思忖過後,雲冽只覺他入魔時師弟分明對他情誼深厚,而醒轉後卻退避三舍,莫非是只對他魔體有情?
只是他魔體之時,對師弟很不莊重,舉止極為不妥,為何師弟反而*慕?
思及此處,他便有些皺眉。
雲冽以為,不論魔念本尊,俱是他一心兩面。但他仙魔之體已成,魔念早化入本尊之中,自不會再釋放出來。
若是師弟只對魔體有情,而對他無情,他便不捨,也不能將師弟以成婚之事困於身側才是。
因此雲冽便有此言。
但許多年來,他分明是本尊同師弟相交,卻不及魔念數十日光景;分明是一人兩面,師弟卻只看重一面而捨他本尊……便是雲冽心如磐石,也難免不能輕易放開。
神色之間,自然也越發冰寒。
徐子青只知師兄對他有情,卻不知情意至此,他哪裡想到,師兄也會有這般情思?
他不解之後,又因師兄之言而想起他入魔時諸事,不由赧然:「師兄入魔之後,記憶全無,我確是有些無禮了,還望師兄莫要見怪才是。」後面那句他並不明瞭,便順之而言,「師兄能成就仙魔之體,於仙途大為有益,我自然為師兄歡喜。師兄從此能操控仙魔之體,更是再好不過。」
雲冽聽得,眉頭略鬆。
但師弟所言雖是甚得他心,卻並未答他所問。
雲冽絕非優柔寡斷之人,便直言問道:「我魔念再不能出,你可還願同我成婚?」
徐子青怔住,隨後哭笑不得。
連同方才師兄所言一想,他這師兄,竟以為他只*慕那魔念麼?
這、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徐子青捏了捏手指,心跳越發急促起來。
師兄既有此問,對他似是有十分認真,既然如此,他或者也可再大膽幾分?
想到此處,徐子青便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
然後,就將雙手輕輕放在師兄肩頭。
雲冽見他如此,也不阻攔。
徐子青越發緊張,他閉了閉眼,側頭含住師兄的唇。
之後便極輕微又極清晰地說道:「不論師兄是仙是魔,俱是我心中所*,魂魄所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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