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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316 文 / 衣落成火

    徐子青瞳孔驀然一縮。

    師兄他……要成婚?

    這消息如同驚天巨雷,一瞬在他頭頂炸響,當真是將他震了個昏沉。

    師兄同他相遇之前,並無婚約在身,也不曾同誰定下情緣,相遇之後二人終年相伴,亦不曾見他同誰人格外親近……師兄他,究竟是要同何人成婚?

    徐子青腦中嗡嗡作響,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一時之間,竟分辨不出是什麼情緒。

    只覺得既是驚異,又有十分恐慌,隱隱約約有個猜測,卻又難以置信,不知是酸是澀……是苦是甜。

    他心境動盪,箇中滋味,不能言說。

    那老者聞言,亦是震驚,神色間就顯露出來。不過他到底是老練之人,當即將震驚轉為驚喜:「真人要行盟誓大典麼?還未恭賀真人大喜,不知真人雙修道侶乃是……」

    他話音未落,就見雲冽目光落在旁邊那青衫少年身上,頓時瞭然。

    老者連忙笑道:「真人同道侶同來,老夫卻還問出這話,真真是糊塗了。」他很是心細,就大膽問道,「這位想必便是真人親傳師弟、徐子青徐小友罷?」

    徐子青還不能回神,只本能笑了一笑,說道:「正是在下,見過道友。」

    老者察覺他神色有些不對,但也不去多思,只道:「既然兩位信得過老夫,便有老夫引領二位前去置辦一應物事。戮劍真人同老夫也有多年交情,定不會讓二位吃虧就是。」

    雲冽微微頷首:「有勞。」

    老者「哈哈」一笑,就將法陣開啟。

    霎時密室中再開一處黑洞,幾人邁步走進,便又換了一片天地。

    眼前,是一片果園。

    求仙之路極為悠長,一路不知要有多少艱難險阻,要遇上多少人心險惡、陰謀算計,故而也是極為孤獨,難以真正相信他人。但畢竟一人之力不足,就有宗門糾葛、利益交纏,而修仙之人不絕七情,又有情*旖旎,佳人常伴。

    也因此有不少人結為雙修道侶。

    可這雙修道侶,又分兩種。

    一種是真正生死相許者,往往將自己完全向彼此敞開,能互相信任,仙路永伴。而一旦道侶身死,就要備受打擊,甚至有人因此生成心魔,或是鬱鬱而終,或是大仇得報,才能繼續突破。

    這類道侶情真意切,全靠感情牽絆,自然不再孤獨,通常兩心一體,對敵時默契非常,可也因此有極大風險。

    第二種便是宗門糾葛、利益交纏之類。

    譬如兩個宗門聯姻,譬如兩人靈根、體質合適,又譬如其他緣由,總歸不是因情*而結成如此關係。

    此類道侶多半不會完全向對方敞開,不過是修煉的夥伴,信任是有,情*不炙,雖也在盟誓約束下不會彼此背叛,但要說默契之類,卻是遠遠比不上前者。而道侶若是身死,只管尋下一個就是,未必會有什麼心魔存在。

    修煉的夥伴易有,真心難得,第二類道侶往往有侍妾無數,第一類道侶卻常常一世只一雙,故而在這偌大的無數大小世界裡,還是第二類道侶居多。

    與此同時,也在種種緣由之下,不同的道侶盟誓時,大典亦有不同規格。

    首先便是大典上用來招待來客的果品,就很有講究,總共分為三等:第一等果品八十一種,第二等十九種,第三等三十六種。其中果品越是珍貴,自然越顯得盟誓之心至誠。

    也是因此,那老者聽聞雲冽將要成婚之事,便立刻將他帶到這果園裡了。

    只聽老者說道:「果園裡一共有一品靈果兩百三十二株,二品靈果三千百八十株,三品靈果八千株,不入品靈果數萬株,皆在此園之內,由君自選。」

    他說完,就將兩枚玉簡遞來,內中自然將價位、品種、屬性等一一詳述,十分周全。

    雲冽將玉簡接過,就放一枚在徐子青手裡。

    那老者見狀,笑得頗是意味深長:「老夫便不打擾二位,待擇取過後,只消打出一道真元,老夫自來。」

    言畢,就悠然離去。

    徐子青拿了玉簡,仍是有些怔愣,待無意識將神識探入玉簡、見到裡頭密密麻麻靈果品類之後,才反應過來。

    他捏了捏手指,吶吶開口:「師兄這是……」

    雲冽雖覺他神色有異,卻是答道:「大典之上當有靈果以待來客,既然你我成婚,自是一人選取十株。你可任選所好,只需依照五行之屬各選八株即可。餘下一株,則當為金木雙屬,你若有選中者,便說與我知道。」

    徐子青只覺每一字都聽得明白,合起來卻是有些不懂。

    師兄分明還不知他之心意,為何忽然就要同他成婚?

    思及當日在秘藏魔地中親暱之事,他指尖微顫,心裡越發著慌了。

    徐子青不知如何開口,遲疑道:「你我……成婚?」

    能同師兄成婚,他心中自是歡喜非常,只是師兄之心……又是如何?

    他早該明白,以師兄性情,當日既同他那般,自不會佯作無事、是要給他一個交代的,但如此交代雖合師兄秉性,卻是讓他有些不甘了——若只是為了同師兄成婚,他便不會苦苦壓抑,若非對師兄一片摯誠,他更不會徐徐圖之,忍耐多年。

    思及此處,他就有些默然。

    徐子青心中暗歎,不覺苦笑。

    還是心有妄念、心有妄念啊……

    再說雲冽原本對徐子青十分瞭解,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不願。

    當是時,他便微微皺眉:「當日我同你求親,你已答允,而今不肯,是何緣故?」

    徐子青一愣。

    ……求親?

    他卻是不知,師兄何時向他求親。

    雲冽看出他眼裡疑惑,說道:「閉關之前。」

    徐子青細細回想,方憶起師兄曾言「待你結丹,便行大典」八字,他那時本以為乃是慶賀結丹之典,自然心懷感激、立時應下。只是……莫非師兄之意不是那般,反而是盟誓大典麼?

    這、這讓他如何能夠想到?

    雲冽見他記起,又道:「你我兩情相悅,自當盟誓成婚。」他略思忖,續道,「早先我入魔之時,對你多有輕薄。若你因此心有芥蒂,我亦可再等數年,待你芥蒂全消,再來求親。」

    什麼兩情相悅?什麼輕薄?他何時又對師兄有了芥蒂?

    徐子青心裡一震,腦中思緒越發昏亂。

    師兄所言同他曾經所想好像頗有不同,他從前總以能窺到師兄心思為豪,而今竟全然不能明白了。

    便是徐子青再愚鈍,也知曉他同師兄的溝通,似乎有哪裡對之不上。

    很快他理一理心緒,立刻開口:「師兄稍待,我心中存疑,還望師兄解惑。」

    雲冽自無不允:「你說。」

    徐子青便問道:「師兄入魔後諸事,師兄都仍記得?」

    雲冽道:「記得。」

    徐子青又問:「那師兄後來為何不提?」

    雲冽看他一眼:「既已心意相通,自不必多言。」

    徐子青一頓,深吸口氣:「師兄可知……我對你的心意?」

    雲冽略點頭:「你任我施為,自然對我有情。」

    徐子青有些緊張,卻仍是鼓足勇氣:「那師兄對我……」

    雲冽似是明白,亦是點頭:「我對你自也有情。」

    徐子青一窒。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師兄因何而知……對我有情?」

    雲冽略作沉吟。

    徐子青心弦繃緊,腦中竟是空白一片。

    雲冽並未沉吟太久,似只是稍稍思索,就已回答:「魔念即為執念,魔念操縱於我,我之行事便皆是本心執念所為。若我對你無情,自不會那般對你輕薄。不過入魔之後神志不清,舉止頗有唐突,卻是我對你不住。」

    徐子青面皮燒紅,終是放下心中大石。

    師兄性情剛直,從不對他虛言,既然這般說了,必定當真對他有情。

    只是他總以為要不知過多少年去,有他主動向師兄傾訴心意,而今卻是師兄先行一步,要他如何能不欣喜?

    多年夙願,總算是要達成。徐子青心裡鬆快之下,忍不住便帶了笑意:「因此,我同師兄是兩情相悅?」

    雲冽見他歡喜,眉目間也緩和些:「自是兩情相悅。」

    徐子青笑意加深:「那師兄求親也作數?」

    雲冽略點頭:「自然作數。」

    徐子青臉上也終是帶了溫柔神情來:「既是這般,我便與師兄共擇大典之物,待我結丹,就與師兄成婚。」

    雲冽週身氣息似也略略溫和:「如此再好不過。」

    兩人於是各自觀看玉簡,雖並肩而立,卻不曾親密太過。

    之間氣氛仍是融洽,似乎又隱約有些不同。

    徐子青如今所思所想,再無絲毫不清明處。

    他已知師兄同他看似相處與以往別無二致,卻並非是同他撇清關係,也非是要將當日之事按下去,而是對他看重、不能如入魔時那般「輕薄」。在師兄看來,不論他入魔與否,兩人在魔地內那般親近,便已是定了情的,清醒之後也不過是行事方式有變,情誼卻仍是如常。只是他當時不解,卻誤會了師兄。

    師兄對他之心或者並非熾烈如火,但能這般相待,也是十足看重。

    如今他只消先擇取大典之物,隨後好生修煉,早日結丹……待丹成之時,他同師兄,便是另一種命運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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