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底,靈符祭起的火焰不能輕易熄滅。
火光掩映中,面容俊雅的少年渾身無力,正偏頭靠在牆上。他面上泛起紅暈,雙眼半張半合,襯著那烏黑的髮絲,顯得尤為動人。
少年雙腿微曲,手裡卻逞強似的握著柄黝黑的木劍,手指微顫,卻用力捏得發白,像是在防備,又彷彿力有不逮。他的衣衫上有些破爛,裂口處晃出一抹瑩白,越發顯得有些可憐。
他微微張口,輕輕喘息,週身似乎籠著一層熱氣,額上細汗黏膩,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既是堅韌,好似也有些脆弱,真讓人覺得有些矛盾起來。
這少年身前有兩人跪伏在地,兩根長長的籐蔓繞少年手臂而出,連著兩人的軀體,鮮艷的血液在蔓身中快速流動,嬌嫩欲滴,很是美麗。不多時,籐蔓抽盡了鮮血,就猛然一抖,將那兩句屍身甩開,纏繞在少年身邊。
血籐、屍身、面色酡紅的俊秀少年,如此交織在一處,越發生出一種詭異的艷麗來。
雲冽身形如風,掠過無數岔路地道,終是到了此處。
然而他一到此處,見到的就是這般情景,登時便頓了住。
徐子青也不知為何。
他方才分明在與那對師兄妹打鬥,忽然間身子裡頭就生出了種種奇異之感,使他如墜油鍋之中,只覺得諸多煎熬,很是難受。
與往日裡因心魔所生的感覺不多,如今他是身軀發熱,一道熱流匯於臍下三寸,酥麻感更是自尾椎而起,霎時就讓他頭皮發麻,腦子發昏。
如此感覺從未有過,通身的火熱讓他幾乎想要立刻褪下衣衫了。
只是徐子青到底還算有幾分理智,他雙腿屈於身前,輕輕磨蹭,身子又緊緊靠住背後冰涼的石壁,才算是舒服幾分。
四周仍是危機四伏,他如今熱汗淋漓,勉強不倒已是極限,如何還能防備?不過是勉強撐著罷了。
然而徐子青萬萬沒有想到,他才軟倒在地上,就感知到那極為熟悉的氣息。
是師兄來尋了!
若是他還清醒,心裡自然萬分歡喜,可他現下這般姿態,若是落在了師兄眼裡……想到此處,徐子青真真是既尷尬,又窘迫,若非心志還算堅定,恐怕就要控制不住哭出來。
徐子青不覺驚呼道:「雲、雲師兄……」
他以為自個呼聲極大,卻不知其實聲如蚊蚋,是微弱得很。
不過以雲冽之能,自然是聽到了。
他見到這往日裡溫文爾雅的師弟抬起頭,一雙眼裡已是水光氤氳,且紅暈滿面,衣衫上更碎裂了十餘道口子,裸露出的白皙皮膚也是泛紅,看著尤為脆弱。
看清此景,雲冽哪裡還不知徐子青遭遇?便目光略沉,人也向前走了兩步。
徐子青原本就恨不能縮入地縫,沒想到師兄竟是往這裡走來,頓時嚇了一跳,連聲說道:「師兄,你、你莫要過來!」
話一出口,他面色更紅。
原來就在這極短的工夫裡,他身上的熱流竄得更快,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傳到下頭,使得那處脹熱,竟是緩緩硬了起來。
徐子青大為慌亂,他前世病弱,從未有這等反應,今生一心求道,更加清心寡慾。故而此時那處甦醒,就不知所措了。
而且這反應如此羞恥,師兄就在面前,若是給瞧見了,那、那可怎麼是好?
一時間羞憤不已,徐子青雙腿並緊,身子微微側過,正是極力掩飾。
他心裡既惱怒,又羞窘,只覺得在師兄面前是全然失態,不覺蜷縮起來。
之後,他聲音發顫,堅持說道:「師兄,你莫過來……」
雲冽被他一喝,腳步自是頓住。
隨後他目光隨徐子青動作略下移,就見到他下衣處微微有些突出,霎時明瞭。
雲冽因修煉無情殺戮劍道,七情六慾盡凍結於無盡殺念之下,比之徐子青來更為無慾。不過他到底見多識廣,許多邪魔外道手段,也是瞭然於心。
只是這許多年來他不過也只認了這一個師弟,如今師弟如此狼狽,饒是他這等心如磐石之人,也終是生出一絲苦惱。
如今他若還要教導師弟,似乎有些不妥;若是要出言安慰,卻也不知如何措辭。因而也只是靜靜看著,並未開口。
可憐徐子青本來就是滿心羞怒,但他敬慕的師兄雖是不再走近了,目光卻落在他的身上不動,真是讓他滿身的不自在。
於是這一個站著,一個斜靠,站著的盯著斜靠著的,而斜靠著的卻緊閉著眼,是絕然不願去看那站著的。
這般氣氛詭譎,偏生站著的絲毫不覺不對,斜靠著的則退避不得。
徐子青感覺到雲冽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正是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候越久,他身上的熱度越大,打從下頭脹硬,就更加難以忍耐,甚至有許多麻癢之感自後椎而起,要他想去蹭上一蹭,卻是半點不敢動彈。
雲冽思忖良久,才道:「你如此反應,是為受人暗算,非你之過。」
徐子青聽得,也是想要轉一轉這難忍慾念,立時回道:「師、師兄教我?我……」他慢慢呼吸,想要說得順暢些,「我不知是怎麼被、被暗算,莫非,是那獸肉麼?」
他也是極力思考,腦中雖渾噩,好歹也記得之前發生之事。
想來想去,也只有自季蕊手中得到的一條獸腿最是可疑,他自個不能確信,想來師兄該是知道的。
雲冽聞言,就朝旁邊走去,目光也自徐子青身上移開。
徐子青就立時鬆了口氣。
師兄的目光雖是並無情緒,可在此等情境下,仍是讓他很吃不消。
雲冽低頭,看一眼落在地上的那支獸腿,就已明白。他便說道:「此為聚陽紅牛之腿,因內含極陽之氣,女子吃來無事,男子吃來動欲。」
徐子青把身子縮得更緊,顫聲問道:「我之前並無所覺,與他們對戰時,方才、方纔如此……」
雲冽說道:「你曾服用先天乙木之精,甲木為陽,乙木為陰,乙木之精沉寂於你血脈之中,自是使你體性也偏了陰去。有此壓制,故而初食時無事。」
徐子青復問:「那後來,又為何……」
「你修道至今,元陽未洩,雖不算純陽之體,卻仍是純陽之身。體內一點元陽被乙木之精壓制,早已蟄伏,使你能克制慾念。」說到修煉之事時,雲冽便並無之前的遲疑之感,緩緩為徐子青講明,「然而你食用聚陽紅牛,極陽之氣匯聚體內,促發元陽,乙木之精難以久久壓制,一朝激起,反應更加兇猛。」
種種緣由之下,徐子青反應更比尋常食用此牛之肉者更甚,還能說出話來,已然實屬不易了。
徐子青聽到此處,心中已有不妙之感。
果然雲冽續道:「若要止住,需洩出元陽,如若不然,恐怕經脈俱焚。」
徐子青頓時僵住:「竟是、竟是不能忍麼?」
雲冽以為徐子青不懂其事,略沉吟,言道:「無需懼怕,你可以手捋元陽之根,出精即可。」
徐子青腦中「嗡嗡」,師兄怎能說得這般輕易,這、這……他簡直不知如何言語,只覺得許多年來心境都不曾如此震盪。
他非是不知如何行事,可僅是一個猶豫,師兄便如此教他。一時之間,他已是無數念頭掠過,百味繁雜,哭笑不得。
雲冽見他仍然不動,神色略沉:「事不宜遲,師弟,你若不能,莫非要我……」
徐子青一個激靈,失聲叫道:「不必了,多謝師兄好意!」他頭回打斷雲冽言語,連聲說道,「只是師兄眼前我不敢冒犯,還望師兄背過身去。」
雲冽見他受教,略點頭,轉過身去。
他此時已知乃是少年羞赧,不肯將私密之事暴露人前。想明之後,他自是不會勉強,也就依言為之。
因雲冽之前所言,徐子青即便慾念旺盛,仍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若非及時反應過來,當真被師兄為他、為他……他面色漲紅,那可真是羞憤欲死了。
見雲冽背轉身,徐子青放下心來,他依舊有些窘迫,卻是狠狠心,把手向下探去,慢慢握住那挺立之處。
觸手滑膩,雖是自個身上之物,在此時感覺卻很不同,徐子青心跳如擂鼓,閉閉眼,手指上下滑動。頓時一種酥麻之感自下方傳來,直讓人頭皮發麻,這般感受極為奇異,他不知是歡愉還是痛苦,幾乎就要呻吟出來。他低低喘息,咬住下唇,才堪堪將聲音忍住。
想起師兄就在前方不足五步之處,徐子青不由動作加快,他只想快些洩了,也好莫要這般難堪。好在他是頭回,不能持久,過不多時那感覺越發強烈,終於到了頂點,噴發而出。
徐子青一個沒忍住,悶哼出聲,元|精沾染滿手。
再說雲冽,他即便是背過了神,但身後動靜也是盡入耳中。
到後來徐子青悶哼過後,他知事畢,便回轉身來。
此時徐子青正一手白濁,眼見雲冽視線投來,慌忙在下擺蹭蹭。他此時週身熱度已褪,可臉面卻越發紅了起來。
他立時說道:「多謝師兄。」
雲冽說道:「你已好轉,甚好。」
徐子青囁嚅道:「是。」
他羞恥之心尚未消退,聽到師兄此言,只有更加赧然。
此時雲冽的目光,又將徐子青上下打量。
因之前諸多對戰,再有方才情|欲凌亂諸事,徐子青這一身青衫不止破破爛爛,更是揉得不成模樣。
徐子青見狀,也知自個衣衫不整,低聲道:「請師兄見諒,我儲物戒中法衣已然用盡,故而才這般失態……」
雲冽略頷首,卻並未訓斥,而手臂一展,已將黑袍解下,拋了過去:「如此姿態實不成話,你且將此穿上。」
徐子青慌忙接住,他見師兄黑袍下仍有一身素衣,便不敢多言,很快褪下外衫,鑽入黑袍之中。雲冽體格比徐子青高大不少,這袍子自然也有些寬大,不過能夠蔽體,已是極好了。
黑袍上仍有一絲冰冷殺意繚繞不散,待被徐子青穿上後,木氣一沖,就顯得溫和不少。
這時徐子青才想到一直不曾起身,頗覺自個無禮,便連忙撐地,就要站起。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這才剛剛支起腿來,卻是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一條手臂橫了過來,徐子青一驚,就感覺額頭撞上一人胸口,整個腰身也給人攬住了。
徐子青明白,這自然又是師兄出手相助,才沒讓他跌了個狠的,不由心中感激,就扶著這手臂站起,說道:「多謝師兄。」
雲冽說道:「你元陽初洩,雖是對經脈有利,卻也精氣大損,必然虛弱,不可勉強。」
徐子青點點頭:「多謝師兄告誡,是我魯莽了。」
他之前就是起身太過匆忙,才會腿軟跌倒,而今他再來感受,也的確真元不繼,氣血虧損,只怕不僅不能出手,連走路都很困難。
雲冽見他一身黑袍搖搖晃晃,略一皺眉。隨即,他便轉過身,微微俯下。
徐子青一怔:「師兄?」
雲冽道:「你且上來,自行調息。」
徐子青有些無措:「我在此處調息即可,不敢勞煩師兄。」
雲冽只道:「你如今虛弱,被天魔視為餌食。我負你行走,可以劍意遮掩。你不必躊躇。」
師兄聲音雖是冰冷,徐子青卻知其中關懷之意。
他便放下諸多思緒,攀到師兄脊背上去。
徐子青微微一笑。
師兄劍意凜然,為人冷漠,可脊背卻是暖和得緊,讓人心裡生出暖意。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