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環糾纏著李國樓,嬌聲道:「麥克,告訴我,你幹嘛拿《詠牡丹》這幅畫呢?」
身邊的人不老實,李國樓無奈道:「安妮塔,好好坐著,我懷疑有人要殺你,這幅畫就是證據。畫裡的含義好似在誇讚你,男人把你護在中間,可男人死了,你能活嗎?說說看你得罪過誰?」
甄玉環正襟危坐,思索著說道:「慶平社團是搞情報搞公關,很少搞暗殺,靠金錢美色鋪路,很少得罪人,大家你情我願的事情。現在又不是戰爭狀態,我想不出誰會對我們不利。」
李國樓注視甄玉環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看出甄玉環撒謊的動作,那雙翹動的眼睫毛沒有眨,炫耀起來說道:「《詠牡丹》這幅畫有問題,你沒有用心看,國畫應該是用水彩畫的,景物是靠筆墨的濃淡來突出意境。但是這幅畫中間的花瓣是用西洋畫的油彩畫的,油彩是厚厚的一層,所以花瓣看上去是飽滿欲滴的樣子。我懷疑這幅畫有毒!」
「麥克!」甄玉環怒目橫眉,怪叫一聲:「有毒你還帶上車啊!想讓我早點死是嗎?」說話間伸出手想把那幅畫扔出去,她的命比破案重要得多。
李國樓抓住甄玉環的手抓,急道:「安妮塔別害怕,就算有毒,這麼長時間,毒氣早就散發掉了。」
「哦——」甄玉環屁股坐下,差點嚇死她,驚駭的看向旁邊位子上的那幅畫卷。心裡狐疑不定,想著誰會對她不利。
「可惜,你把茶杯裡的殘渣扔了,不然我會找使毒高手看看,到底是什麼毒?」李國樓有些惱恨甄玉環自作主張,把案發現場的東西給扔了。
「我已經找過毒王看過殘渣了,保證沒有毒!」甄玉環傲然道,豐胸挺拔讓李國樓瞧瞧她是有真本事的人。
「哎!」李國樓長歎一聲道:「安妮塔,時代不同了,毒物也與時俱進,化學懂嗎?毒王也不懂得實驗室裡可以製造出生物界沒有的毒物。」
「哦——若是外國人想殺我,那一定是法國鬼子,他們在京師的情報網被我破獲了,安南的法國鬼子得到假消息,吃了悶虧。現在法國人和我們大清代表已經坐下來談判了,***!法國鬼子星期六還邀請我去參加慈善晚宴,背地裡卻想殺死我。」甄玉環終於想到她得罪誰了,恨得牙關緊咬,好似吸血鬼一樣要喝人血。
「哦——大清贏了!」李國樓聽到鼓舞人心的話,有些激動眼眶裡含著熱淚,多少年沒有聽過大清軍隊贏過西方列強的軍隊,認識慶平社團的首腦有好處,內部消息比民眾早一點知道。
「哦!麥克,我記得死者尤高明書房裡也有這樣一幅畫,我想起來了也有這樣一幅畫,我放在哪了?」甄玉環急得冒冷汗,回想那幅怪異的《詠牡丹》放到哪裡去了。
李國樓驚悚,瞪著甄玉環,搖晃著她的肩膀,說道:「甄玉環,快給我想一想這幅畫是誰畫的?」
「我我我!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麥克!我是不是中毒了。」甄玉環全身乏力,斜靠在李國樓身上。
李國樓微笑道:「甄玉環膽子大一點,幸好你崇洋媚外,喜歡西方的裝飾品,沒有把這幅畫掛出來。這幅畫要是有毒,應該是花瓣上面有一層保護膜,你若是喜愛這幅畫,觀賞之下,會忍不住觸摸突起來的花瓣,保護膜被你自己摸掉,毒氣散發出來。還有可能就是有什麼東西觸發毒物,我要見到下毒的人,才能知道答案。」
「你瘋了!」甄玉環銀牙緊咬,怒叱李國樓想法瘋狂。
李國樓意志堅定的說:「甄玉環,你放心吧,我會小心謹慎,和罪犯鬥法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再聰明的罪犯也會露出馬腳。」
甄玉環搖頭道:「哎······麥克,我想起這畫是誰做的,三聖庵的白眉師太畫的,那裡是皇家寺廟,可有點麻煩了。」
「哦······是這個老巫婆,我知道她。」李國樓閉口不言,白眉師太祖籍四川,是唐門的子弟,使毒對於唐門的弟子是小菜一碟,白眉師太皈依佛門,成為京師有名的女畫師,竟然還在殺人。李國樓瞭然於胸,知道他在和鬥法了,危險來臨,但他樂在其中不能自拔,破案對於他來講好似「福壽膏」。
甄玉環想起在哪裡遇見白眉師太,就是在法國公使舉辦的慈善晚宴之上,白眉師太的白眉是染成白的,作假的人做師太,難怪會成為法國人的間諜。
「我知道白眉師太是被逼循入空門的,她一定找了個法國姘頭。」甄玉環十分肯定的說,只有這樣事情才說得通。
「不談,我們還是去看案發現場。」李國樓閉起眼睛想在馬車上休息一會兒。
車廂裡靜默下來,各自打著各自的主意,想到殺人犯還沒有繩之於法,心有羈絆不再打鬧嬉戲。
甄玉環想到今天要和李國樓分手,不由難過起來,斜睨閉眼打瞌睡的李國樓,應該忘記這個男人,好男人會有許多女人爭搶,還是找一個平凡一點的男人吧。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李國樓的手,她不想放手,靠在李國樓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李國樓睜開眼睛,露出得意的微笑,降服這名「西施」,他能少走許多彎路,「女公關」將為他的事業開闢新天地。
來到將軍府的書房,李國樓仰頭看向《詠牡丹》,有一絲擔憂,取出一塊手帕摀住鼻子,不管這到底有沒有用。
李國樓將兩幅《詠牡丹》平鋪在地磚上,仔細的觀看這兩幅畫有何不同。書房裡就他一個人,怕死的甄玉環不願再看一眼有毒的《詠牡丹》,呆在客廳裡等他。
「畫是絕品,可惜有毒!」李國樓看出了蹊蹺,得意的摸著下巴,欣賞曠世傑作,料定油彩的毒性已經散去,可以收藏傳世。想到白眉師太的未來,李國樓不由為這樣一個有創新精神的女畫師惋惜,太有才了,這種「毒蜘蛛」的人才不應該死啊。
李國樓腋窩裡夾著兩幅《詠牡丹》,進入客廳,一甩頭說道:「甄社長,我們走吧。」
李國樓一點也沒有給將軍府裡的人面子,招呼也沒有和寡婦尤吳氏打,他現在就怕寡婦,傍上身一輩子甩不脫。
幸好寡婦尤吳氏已經知道李國樓手裡的《詠牡丹》有問題,沒有和李國樓計較,緩緩說道:「兩位既然來了,糰子一定要吃的,坐下來吃好才能走。」
這裡是將軍府,不是尋常百姓家,這份面子誰敢不給她。李國樓捧著碗吃兩隻大糰子,一不小心甄玉環碗裡的一個糰子到他碗裡了,李國樓泛起胃酸,硬是把粘嘴巴的糯米糰子吃進嘴裡。
「李捕頭,你要為我夫君報仇啊!」寡婦尤吳氏站在李國樓身側,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著哭哭啼啼的尤吳氏,李國樓心裡難過,人情冷暖兩重天,家裡的主心骨死了,將軍府立刻敗落了。
「放心吧吳夫人,節哀順變,我一定竭盡全力抓住殺人兇犯。」李國樓終於吞下第三個湯團,說出一句安慰人心的話語。
尤吳氏嘗盡壯年喪夫之苦,以後佔不到國家的便宜,貪污不到軍餉,這個家即將四分五裂,小妾們卷一筆家產,離家另尋夫君。而她只能與孤燈相伴,再怎麼滴也要守三年寡。尤吳氏不由好奇的偷看李國樓,這個小男人怎麼不怕寡婦剋夫呢?
「李捕頭,有消息你要親自來通知我啊!」臨走尤吳氏酸楚的說出一句話,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疼。
「好的!」李國樓低著頭離開客廳,看都不敢看一眼尤吳氏,一身素縞的尤吳氏是位俏佳人。
「麥克,你還不承認自己的福壽膏,人家第一次看見你就準備帶著家產嫁給你了。」馬車之上甄玉環按耐不住說出她的判斷,破案她不行,看人她早就如火純情,不會走眼的。
「我不是福壽膏,是被大記者尤金寫得不堪,現在尤金已經知道錯了,開始為我鳴冤平反了。最後警告你,不許用這種惡毒的比喻說我。」李國樓很不滿意,臉蛋湊到甄玉環面前,好似要看清甄玉環臉上有幾道皺紋。
「哦!那我以後在床上叫你福娃,人人喜歡的福娃。」甄玉環的小嘴貼上去了,這麼近的距離只能做這件事。
李國樓激動,情人們在家裡就叫他福娃,他還自鳴得意,原來是在說他是「福壽膏」啊,又一個謎團被他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