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海、馬德全上前,將小琴、謝媽拉開,惡狠狠斥罵一通,客廳裡重新恢復平靜。
艾海惱怒瞪眼,喝道:「謝媽、魏壯勇別在這裡吵架,再敢多嘴,待會兒讓你們吃牢飯。」
有了艾海出面,一場波動很快平息,李國樓才開始說道:「徐小虎,這也是天意,恰巧我路過此地,又正好聽見謝秀珠的驚叫聲。滿遊歷打開院門想逃,被我當場抓住,讓你的第一套作案手法有了漏洞。你倒是聰明,馬上蠱惑府裡的人,一口咬定滿遊歷是殺人兇手。然後當著我的面毒打一頓滿遊歷,我當是也認為你們是為了替主子報仇,沒有阻止你們對滿遊歷的拳打腳踢。其實你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打人,而是要在滿遊歷身上留下血跡,這樣滿遊歷殺人的證據就坐實了,到了衙門你的嗓門就更響亮了。就算仵作檢查也會在文案上寫下兇手衣服上沾有大量鮮血,我說得對嗎?」
聲音雜七雜八,說不對的人,當然是徐小虎。而坐在後面的三名仵作也在頻頻點頭,他們都認可了李國樓的推理,因為李國樓的推理都是在講人性,有著因果關係,不是莫名其妙的半夜殺人案件。
李國樓緊盯著徐小虎,說道:「徐小虎,你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有一名負責任的捕快在第一時間來到案發現場,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讓你的漏洞不能及時補救,我說得對嗎?漏洞大王。」
徐小虎臉上流淌下一滴滴汗水,他在拚命的擦拭,但依然咬牙挺著,不再回答李國樓的提問。
李國樓不削的瞥眼徐小虎,轉而看向萬年青,說道:「我們還是回到案發當時的情景,萬師傅,你說兇手一刀插進死者魏文少的心臟,既要速度快,又要力量足,還要讓死者不發出一點聲音,這三個條件都要滿足,殺人兇手身上一定會沾上血跡。對嗎?」
眾人的眼光都轉而看向仵作萬年青,讓他一下子有了精神,挺直了腰桿,正襟危坐道:「小李子,你說的沒錯,沒有白費我的口舌,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好!」李國樓指著徐小虎,取笑道:「你們再看看這位第一時間救主子的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救人,可以做到一塵不染,身上、腳底下沒有沾上一點血跡,天底下有這樣救人的人嗎?徐小虎!你欲蓋彌彰,反而讓自己跌入萬丈深淵,這是你自己挖的坑,只有讓你自己跳下去。」
仵作方開心長身而起,指著徐小虎,喝道:「小李子說得一點沒錯,這是辦不到的事情。徐小虎,你心中有鬼,反而露出漏洞,說!你把血衣藏在哪裡了?」
李國樓接口道:「對!血衣,還有鞋子,徐小虎重新回到麻將室以前還換了同樣一套衣服。你原本那套衣服袖子裡有手帕,而這套衣服沒有手帕。但你的心早就慌亂,忘了衣服和手帕之間的關係,所以不停的在身上摸索,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塊手帕。我相信那塊手帕,雖然沒有繡上名字,但只要好生辨認刺繡的針跡,就會知道那一定是大奶奶王怡雪的手藝。徐小虎,這下你記得那塊手帕在哪裡了嗎?」
徐小虎知道他的末路將要來臨,再也不敢反駁,連開口狡辯的話也說不出口,人硬撐著沒有癱軟到地上。但誰都看得出來,徐小虎已經走到窮途末路,李國樓會把證據拿在手裡。
李國樓說道:「若是我沒有進入魏府,原本徐小虎就會趁著捕快沒有到場的這段時間銷毀證據,他會說,『我去燒點水。』好似想替二奶奶打盆熱水洗把臉,讓二奶奶謝秀珠清醒過來,多麼體貼的副總管啊。但是當時我已經站在院子裡,徐小虎實在沒有膽量點起爐灶裡的那把火,他怕我想到他在銷毀證據,所以只有找滿遊歷的麻煩。其實證據就藏在廚房裡,徐小虎要不要我去燒點水?」
徐小虎已經不成人樣,癱坐在地上,眾人知道李國樓拿到了足以致徐小虎性命的證據。馬德全第一個衝向廚房,方開心也同樣躥了出去。
李國樓不再說話,轉身接過那巴子手裡的那杯茶,兩人會心的相視一笑,這一次李國樓凱旋而歸,那巴子聽得津津有味。
院子裡馬德全扯開大嗓子叫道:「找到了!小李子,你真的料事如神,老哥佩服之至。」
馬德全沒有拿著證物,而是被方開心抱在懷裡,兩人猶如凱旋而歸的大將軍,洋洋得意的跨進客廳的門檻,一件和徐小虎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被扔在地板上,同樣一雙鞋子也散落在木製地板上。
方開心抖開這件衣服,掀起一陣煙灰,讓人掩面迴避。但見綢緞長袍上面沾滿血跡,又找出一塊繡花的手帕,揚起在徐小虎面前。
方開心驕傲的說:「徐小虎,你還想狡辯嗎?」
小琴痛哭流涎,也已跪在地上,她知道大清律例,像她這樣噬主的奴僕,是要受盡**,殘酷的大清刑法等著她。至於會不會死?倒也說不定,但身上先會落下殘疾,這輩子完了。
早就有衙役給徐小虎、小琴戴上枷鎖,不給他們自殺的機會,這幾十斤的枷鎖戴在脖子上,罪犯的兩隻手只能碰到嘴,這樣可以讓他們自己吃飯喝水。
馬德全想要將一塊布條塞進徐小虎嘴裡,不給徐小虎咬舌自盡的機會。
徐小虎扭頭掙脫,喝道:「且慢!我想問一句小李子,明明殺人犯滿遊歷被當場抓住,你是怎麼會懷疑到我身上來的,我想做個明白鬼。還有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幹的,不管大***事,你們不能冤枉好人。」
李國樓揚聲道:「好!徐小虎你算是一個梟雄,若是在亂世,你一定能有自己的地盤,我就實話告訴你。原本我還在自鳴得意,一招就抓住了二百來斤的殺人犯滿八爺,沒有懷疑到你頭上。但你言多必失,說了一句徹底暴露自己是殺人犯的話,你難道忘了?」
徐小虎雖然落敗,但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眉頭緊鎖,說道:「小李子,你這算什麼話,難道我承認過自己是殺人兇手?」
李國樓回道:「是的徐小虎,其實你把自己是兇手暴露了。在外面的院子裡的時候,你說是沒有動過死者魏文少的屍體,只是搭過他的脈搏,就知道他已經死了,所以身上,腳下沒有沾上血跡。對嗎?」
徐小虎將枷鎖抬起一點,好讓頭高高的揚起,說道:「對啊,我做的動作好幾個人都看見了,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地方?」
李國樓掃視眾人,緩緩道:「我也查看過屍體,死者魏文少是趴著死去的,胸口的那柄短刀的刀柄從旁邊看是看不出來的。那麼我倒要請教你了,你是怎麼知道兇手沒有拔出那柄牛耳尖刀的?這個秘密只有行兇的殺人兇手知道。兇手不肯拔出牛耳尖刀是不願鮮血四處飆濺,就是不願身上粘上太多的鮮血,怕身上其他地方也沾上血跡。有誰不願留下太多血跡而把殺人凶器留在現場?那就是還留在現場的你。徐小虎你自以為聰明,卻言多必失,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出賣你。」
徐小虎用力抬起枷鎖,仰天長笑,道:「是我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早知這樣,我就應該在第一時間燒掉那件衣服,那你就抓不住我了。」
李國樓搖頭,取笑道:「徐小虎,我看你真的挺傻的,真的以為燒掉幾件衣服就能狡辯抵賴下去嗎?我可以保證你的內衣上,胸口上還有血跡,那是你永遠抵賴不了的事實。」
仵作方開心快步上前,一把撕開徐小虎的長袍,掃視幾眼,驚喜道:「師傅,真的有血跡,小李子果然神了!」
幾名捕快、衙役都側步上前,仔細查看徐小虎的內衣以及胸口的血跡。
徐李國樓微笑道:「徐小虎,你忘了你穿的是絲綢長袍,這絲綢浸透性非常好,鮮血會隨著你的外衣浸染到裡面。就算你把內衣也換了,胸口還會留有血跡,這下你死的其所,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徐小虎被李國樓徹底打敗,耷拉著頭,佝僂著身軀,再也抬不起他那顆高傲的頭顱。
看著幾名衙役押送徐小虎、小琴出門,李國樓喝道:「等等!」
幾名衙役轉頭有點茫然看向客廳裡的李國樓,等待李國樓說話。
李國樓走到迴廊裡,行進到徐小虎身前,注視著這名死硬分子,嘲弄道:「徐小虎,至於你說大奶奶王怡雪是不是清白的,不是由你說了算。我想小琴會說出真相,還有大奶奶王怡雪這麼嬌貴,她也會自己說的,你說我這次算的對嗎?」
徐小虎力氣真大,掙脫抓住枷鎖的衙役臂膀,直接往李國樓身上撞,怒道:「小李子,**你十八代祖宗,你不得好死,那可是一屍二命啊······」
李國樓一腳便將徐小虎踢翻在地,眼神是那麼犀利冷酷,喝道:「難道魏文少、小玉的命就不值錢嗎?徐小虎,你的報應就該這樣。記住我的名字,你好下輩子來找我報仇。」
徐小虎停了一會兒,沒聽見李國樓說話,問道:「小李子,你叫什麼名字?」
李國樓取笑道:「徐小虎,你這麼會算,就再算一回,反正你接下來,有的時間用腦子想。」
艾海也說道:「徐小虎,你等著吧。我這就去衙門拿簽令,王怡雪馬上要和你在公堂上鵲橋相會了。」
眾人終於站在光陽下大笑,那笑聲是那麼刺耳,讓謝秀珠也有了一絲笑容。迷霧終於散去,陽光照耀到這裡,李國樓退進客廳,他又要低調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