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寂靜無聲,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大家互相窺探,好似做賊一樣,自以為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上。
李國樓啞然失笑,道:「既然罪犯不肯主動說出來,我就要揭穿這個陰謀。死不悔改的死硬分子,終將原形畢露。」
李國樓停頓一下,又掃視一番眾人,嘴角含著笑意,卻讓人感覺到陰冷。而後說道:「昨天晚上魏家主子魏文少之死,太蹊蹺了,死在自己的臥室門口,這麼大一個宅子,牆高人多,還靠近大街,哪種罪犯會找這種地方作案?滿八爺當年沒有娶到謝秀珠,已經過去二三年了,這黃花菜也涼了,他還在想殺死情敵魏文少,早幹嘛去了。如若是找二奶奶謝秀珠偷情,也不合理,魏文少昨晚要來,謝秀珠是知道的,這一點小琴也是知道。那麼滿八爺為什麼還會在半夜三更來呢?」
魏小六嘟囔道:「反正滿遊歷,就是來了,我親眼看見了。」
在其他魏府的人附和聲中,紛紛發表意見,那就是滿遊歷鬼迷心竅,自尋死路,沒有翻案的可能性。
李國樓斜睨魏小六,說道:「魏小六,你真的看見滿遊歷了嗎?如果是真的,那你一定還看見其他某個人。因為你說了假話,案發時你不在自己的臥房裡,而是在院子裡,你給我老實講來!」
最後的一聲恫嚇,讓魏小六渾身一哆嗦,看向對面的謝秀珠,一咬牙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我當是真的在自己屋子,就是還沒有躺在床上,打牌贏了錢,睡不著啊。」
李國樓歎道:「魏小六,你太不老實了,到現在還要說假話,要知道包庇罪,也要充軍發配的。」
魏小六雙手握緊,放在大腿上,低著頭不吭聲。
李國樓注視著魏小六,內心不由感到無奈,此人注定是一個悲劇性人物,不值得可憐。
李國樓抬頭道:「好!既然魏小六不說,那我接著說滿八爺的事,什麼樣的情況滿八爺會在三更半夜來,最為合理?」少許停頓片刻後,說道:「那就是有人故意告訴滿遊歷要在那個時候來,偷香竊玉之事,有幾個人能忍得住呢?小琴,你說是嗎?」
小琴臉色刷白,急道:「小李子你不能污蔑我,滿遊歷的假話,你怎麼能當真呢。我絕對沒有叫滿遊歷晚上來魏府,他說的都是假話。都是假的呀!二奶奶,你要相信我。」
李國樓不聽小琴的申訴,反而對著謝秀珠,說道:「二奶奶,你不覺得奇怪嗎?你是歌姬出生,早就習慣晚睡晚起,昨天晚上你聽說夫君魏文少要來,打扮得漂漂亮亮等著他回來。為什麼會突然感到睏倦呢?這和你平時的習慣相同嗎?」
謝秀珠亦是老江湖,聞聽此言,不由將小琴抓住她胳膊的兩隻手推開,抬頭看向李國樓,說道:「我平時倒也沒有這麼早睡,昨晚不知怎麼了,看了他們打了幾副牌,就打瞌睡,然後就回臥室,斜躺一會兒,想等老爺回來。沒想到睡到半夜,才被驚醒,現在回想起來,倒也真的有些奇怪。」
李國樓回道:「其實這也很好解釋,有人給你的茶裡下了藥,這種藥就是西方人用的靜心藥,下的份量不多,放在茶裡也不會覺得異樣。再說二奶奶,你喜歡喝菊花茶,有人多加一點糖,你就更不會提放了。」
謝秀珠臉色突變,拔地而起,指著小琴痛罵,道:「是你!是你殺死老爺的,昨晚我還怪你茶裡糖放多了呢!你這個賤貨,竟敢謀害主子,你是個下三濫,我怎麼沒有看出你是這樣的人呢······」
謝秀珠有罵大街的本事,讓所有人驚呆,污言穢語劈頭蓋臉,噴向小琴,還想打小琴,被馬德全死死抓住謝秀珠的兩條胳膊,好不容易才把謝秀珠重新按在椅子上。
而小琴撲通一下跪在木製地板上,拚命否認她做過這種事,磕著頭哭訴道:「二奶奶,我絕對沒有害死老爺,我不是這種人啊。都是滿遊歷勾結小李子陷害我,老爺、二奶奶對我這麼好,我是人啊,怎麼會做豬狗不如的事呢。」
李國樓等小琴申辯完,開口道:「小琴,這裡的人,原本我以為是謝秀珠最會裝,原來是你呀。你為什麼會出賣二奶奶,是因為某人答應給你平妻的位子,而你已經和他有了苟且之事,對嗎?徐小虎,你幹嘛一聲不吭,裝聾作啞,就能矇混過關嗎?」
原本坐著低頭的徐小虎,終於抬起頭,說道:「小琴,你不要害怕,小李子在開玩笑呢。殺人犯都已經抓住了,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滿遊歷現在是條瘋狗,殆誰就亂咬,包大人是青天,不會讓我們受到不白之冤的。」
徐小虎當真鎮定自若,一句話讓跪在地上的小琴不再辯駁,而是緩緩站起來,她的眼神也變得堅定,似乎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氣節。
李國樓心裡在為徐小虎鼓掌,和他想得一模一樣,徐小虎是死硬分子,沒有證據,想要讓此人低頭認罪是不可能的事。徐小虎還給小琴打氣,一下子就把處於下風的氣勢拉回來。現在徐小虎、小琴就是讓他們上夾棍、打板子,亦不會承認苟且之事,更不要提殺死主子魏文少的大罪。
李國樓揚聲道:「好!既然兩位都不承認有罪,就讓我繼續編下去,看結果到底和我說的是不是一樣?」
坐在榻上的那巴子按耐不住,喝道:「小李子,我相信你,給我繼續說下去。」
李國樓沒有回頭,有點臉紅,他假公濟私,把朋友拉進來看殺人現場,說到底他還不是一個正直的人。
李國樓道:「其實這個案子,某人策劃已久,等待著這個機會。先是從某人不關大門開始,好似偷懶,其實就是暗藏殺機。然後就是機會來了,某人知道魏文少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府?大概是晚上十二點鐘以前,我說的是西洋時間,你們都聽得懂嗎?」
艾海聽的認真,說道:「小李子,說得很好,我們都聽得懂。」
李國樓很滿意周圍的氣氛,繼續說道:「然後某人就找滿遊歷,讓他半夜一點鐘準時來魏府,還告訴滿遊歷,二***南房的門沒有鎖。平時二奶奶記著滿八爺的好,準備報恩了。像滿八爺這種人中極品,豈能放過這個機會,他當然準時赴約。徐小虎,你看人總是那麼準。是嗎?」
徐小虎低頭不語,來個萬言不如一默,隨便李國樓怎麼說,沒有證據,到頭來還是他贏。
李國樓注視徐小虎的一舉一動,讚歎道:「徐小虎,我一點沒有看錯你,你真的太有心機了,把魏府裡的人都算計到了。你謀奪魏家的家產,親手殺死自己的主子,若是在前朝是要被剝皮的,現在判你一個腰斬,也算沒有虧待你。」
眾人議論紛紛,互相交頭接耳,徐小虎終於忍不住,喝道:「一派胡言,打死我也不承認。」
李國樓譏諷之色流露,說道:「大奶奶為什麼回娘家,莫不是有了喜?恭喜你徐小虎,你當爹了。」
這下眾人再也坐不住了,俱都站起,嘩然皆驚大呼。目光聚集在徐小虎身上,殺人者的陰謀顯現無疑。
徐小虎想取出袖子裡的手帕,一摸沒有,急得直接用衣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急忙辯解道:「大奶奶為什麼回娘家,我怎麼知道?後面的事更是荒謬,打死我都沒有做過這種不堪之事。」
李國樓兩手往下按,讓眾人坐下,說道:「大奶奶不在這裡,我暫且不說她。我接著說案情,今晚有些古怪的地方,那就是小琴為什麼東竄西跳,好幾次跑到東面的麻將室,誰會相信小琴是看中徐飆,連傻呆呆的魏小七也知道小琴,另有深意。小琴不停的進入麻將室,就是向徐小虎通風報信,告訴徐小虎,魏文少什麼時候進府。然後在大約十二點不到時侯,小琴再次進入麻將室,那是告訴徐小虎,在魏府的門外,她已經看見魏文少回來的身影。然後徐小虎立刻衝出去,說是肚子痛,讓徐飆頂替他打牌。接下來發生什麼,徐小虎,你還要我繼續編下去嗎?」
徐小虎嘶啞的聲音,發出道:「懶得解釋,我直接向包大人伸冤,小李子,你是兇手,賊喊捉賊,真相總會大白,而你將會被世人唾罵。」
李國樓看著徐小虎,這個死不悔改的殺人兇手,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眾人已經相信他對案件的推理。接下來他要給兇手致命一擊,因為徐小虎有個致命的漏洞被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