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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其實只需要一個契機。
例如蕭曼吟對著自己這邊的人耳提面命幾句,全場幾乎過半的名媛們都會知道一條爆炸性的消息,那就是凌衍森的前妻,欒城三年前臭名昭著的綁架未遂案件的主人公,段清嫵竟然來到了現場。
當這條爆炸性的新聞在大家的耳朵裡進出時,全場無聊的觀眾就像突然間找到了今晚的消遣那般,目光四處逡巡著。而暴風雨之前的詭異般的寧靜。
傻傻的清嫵卻只以為是好的徵兆,她算著時間,宴會過了三分之一了,賓客們從開始的雀躍到了中場的死氣沉沉,那就意味著,她很有可能能夠尋找到機會開溜。
但是老天沒有幫她。事情的起因很簡單。
她剛端著托盤低著腦袋從壁柱後繞出來,因為躲起來太久,擔心那個胖女人就專門盯著她,所以也要時不時出來晃悠一下的。但出來後,她就再沒有機會躲回碩大的壁柱後。
在人群中晃悠著,托盤的重量漸漸減輕,有賓客拿酒也有賓客放空了的酒杯。抬眸看了看托盤裡,直到盛滿液體的酒杯都變成了空杯,清嫵看了看,回憶著剛才統一放空高腳杯的地方在宴會廳另一側,想要過去,就必須穿越重重人障。
剛跨出第一步,肩膀就被人緊緊攥住。她死命地閉了閉眼眼睛,提著氣不敢呼出來,祈禱不是那個胖女人。等了等,手沒放開。這就意味著她孱弱的力氣沒辦法支撐著軀幹往前走。那麼,她就只能回頭。
富麗堂皇的光線下,肩膀上穩穩抓住她骨架的那隻手漂亮到刺眼,皮膚是精緻的白皙,指節是保養得宜的纖細又長。還有絲絲優雅的香氣。
這是女人的手。
清嫵夾著自己過分驚悚的心跳往上看過去,當看到一張俏麗跋扈卻又陌生的臉龐時,吊在半空中的心著了地。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托盤裡沒有酒了,請你稍等。」清嫵看見她手裡沒有酒杯,便這麼揣測著,梗著脖子,使得細若蚊吟的聲音讓人聽起來盡量粗獷些。
雖然收效甚微,但好在那個女人聽懂了。只是,那張一看就動過刀子的尖尖的巴掌臉上,酒窩深陷的弧度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腳下鑲嵌滿水鑽的高跟鞋往清嫵的腳邊挪動,身體貼過來,「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呢?」
清嫵一張臉頓時煞白,身體本就硬邦邦的,此刻看起來,比石膏堆聚的雕塑更糟糕。
年輕女人的這句話說的不大不小,卻成功引來了周圍至少五到十個人饒有興致的目光。
清嫵感覺周圍很快空出小小的一個圓圈。她無處可逃了。
「瑾童,你方才說她眼熟?」左側一個千金小姐顛了顛杯中酒紅色的高貴的液體,果凍般的唇彎了一側。
「可不是,確實很眼熟呢。」那個被叫做葉瑾童的女人笑笑,回答,穿著美麗的水鑽高跟的年輕女人眸中閃過一絲陰鷙,之所以會聽那蕭曼吟的話,不過是發現了有趣的事,況且,她也有私心,自從三年前被父親指使成功把凌衍森勾上床卻沒成功拿下他,那次之後,腦袋裡總是時不時浮現那個男人冷硬的嘴臉和英俊的過分卻冷漠到極致的眼神,但是顯而易見的,剛才特地去搭訕,他看自己的目光和看其他人的毫無差別。
該死的!
這個囂張的男人竟然連番兩次都不記得自己了!那麼,她就走走偏道兒,試試,揭發他前妻在現場,這件事是不是足夠惹來他的目光了?
「哎,你別說,你這麼一提,我再仔細瞅著,確實覺得有幾分眼熟。就是這臉跟葫蘆娃裡的蛇妖似的,不看身材還以為是專門跑去整成這樣的。我說,這位,你臉上打那麼多粉幹嗎?本來就白的不行,還撲粉,跟白無常似的!」
剛才那位湊熱鬧的剔尖了聲音,打趣地這麼說著。
葉瑾童瞥了瞥清嫵越發倉皇的眼神和不斷顫抖著的瘦削的肩胛,笑意加深,趁熱打鐵,「有些人啊,就算臉蛋變了妝化濃了,本質卻是很難遮掩的,小舒姐,還記得三年前轟動全欒城那場有名的綁架嘉宇國際總裁夫人未遂的烏龍案件嗎?」
這麼一畫龍點睛,幾乎周圍的一圈人看著清嫵的目光都打上了驚歎號。
「葉瑾童,你沒開玩笑吧?你覺得她,這個女人,是……是那個段……段什麼來著?」葉瑾童嘴裡的小舒姐驚詫地晃了晃酒杯,看向清嫵的目光那麼不可置信,再細細端詳,漸漸變成了肯定。
「別說,還真挺像。那時候各大報社整天整天刊登她的臉作為頭條,我都看得厭煩了,的確是這張面格子,不會差。」另一個年輕女人搖了搖手裡的香奈兒小包,看熱鬧似的削尖了眼神。
「各位姐姐妹妹們,看出來沒?雖然三年牢獄之災把這女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但是,的確是段清嫵沒錯啊,凌衍森的前妻,今兒可叫我逮著熱鬧了,凌衍森的再婚宴,定在前妻出獄這一天,而前妻嘛,上午剛出獄,下午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捧前夫的場,到底是心胸大度呢還是別有用心呢……」
葉瑾童添油加醋,掐在清嫵肩上的手,骨節已經泛了白。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力氣,才制止住清嫵的掙扎。
萬道目光就像絞刑架,把清嫵那張塗了厚厚脂粉的臉撕開來。
很燙,很痛,撕裂。
怎麼辦?
她饒是再裝一副死人臉也敵不過這殘忍的萬道絞殺了。
低頭,把托盤往懷裡揣了揣,清嫵轉身,奮力轉身,掙扎,想要逃開葉瑾童的桎梏,卻不料旗袍太緊,而雙腿又僵持了太久,因為缺鈣而總是容易麻木。轉身逃跑的動作,做得太艱難。
「這位當事人,你別著急這跑路啊,你倒是給句答案,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喪盡天良為了三十億竟然殘忍到連腹中胎兒都要置之於死地的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