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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V222】最後斑駁的驕傲 文 / 爺非二貨

    「阿嫵,別亂發脾氣,別試圖激怒我,更別把我說得像個怪物,那樣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就當我求你,乖一點,聽話一點,行嗎?」

    白琴被凌衍森低落至極的聲音引過了視線,明晃晃的光線下,他那張英俊非凡的臉,此刻看起來,竟是如同苦瓜,不光色澤泛青,輪廓上那些皺起來的溝壑,都在詮釋著他無奈得很徹底的悲傷。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難過了難受了,可不幸的是,能讓他出現這種表情的人並不是自己,也永遠不可能是任何別的女人!

    這就是她為什麼會這麼憎恨段清嫵的原因!

    突然,耳朵裡傳來正身處監控室的助手的聲音,「白小姐,那女人已經上了第三層,正往a區走,這會兒已經快走到a02了!」

    白琴放下酒杯,優雅地衝著正恍惚的仰頭盯著天花板發呆的凌衍森,踮起腳尖,屏住呼吸,輕輕走過去。

    就是那麼一秒鐘的時間。

    凌衍森沒反應過來,白琴突然撲騰一聲雙膝併攏,跪在他筆直的雙腿前,一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攀上了他的褲頭上的皮帶,另一手一把將褲頭拉鏈拽了下來。

    這一系列的動作堪稱一氣呵成。

    凌衍森忽的低頭,瞪大眼睛看過去,顯然還處在震驚中,張了嘴,卻根本來不及說話。

    可劇烈抖動的視野裡,白琴那張充滿勝利色彩的臉龐,為什麼正朝著門口的方向?

    機械地轉過頭去,門縫就像悲劇開幕的倒計時,磨人蝕骨,一點一點張開,角度越來越大,因此得以瞥間那雙他為她買的平跟鞋,鞋上的浮腫的雙腿就像風中搖曳的蒲公英,毫無重力感,飄啊晃啊,下一秒就會跌落深谷。

    雪紡衫被隆起的圓潤的肚子撐著,所以中間的下擺只蓋到膝蓋上方。

    凌衍森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再抬頭了。他覺得脖子被卡車碾碎了一樣,再也直不起來。

    一片死寂。

    死寂中有什麼墜在地板上,叮咚叮咚一聲一聲,敲擊著凌衍森痙攣的心臟。

    他知道,那是阿嫵的眼淚。

    在門外,木頭一樣呆呆站著,慘白著臉,全身顫抖著,因為失去力氣那小小的蒼白的手不得不死命攀住門沿,指甲深深摳進木門裡,生命力顯得比紙片還要輕薄的女人。

    他正在懷孕的妻。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手裡的電話才彭的一聲摔倒了堅硬的地板上,咯登咯登幾下,甩在了角落。

    就像他和她長達一個世紀的華麗的謊言話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清嫵沒有笑也沒有哭,肚子裡的寶寶就好像為她憤憤不平一般,一直再用力的翻騰著,攪得她整塊肚皮都快像被撕裂了那般,尖銳的極致的痛處。

    可她臉眉頭都沒皺一下,或許是,本來就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吧。

    她真佩服自己,能夠支撐著灌了鉛一樣的身體,站在門外,盯著屋子裡的兩個人,盯著他們正在進行的姿勢,盯了那麼長時間。

    眼睛沒瞎掉,瞳孔沒碎掉,身體完好無缺,只是心臟是否還具有泵血的功能,這一點,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明明盯著屋子裡的一男一女看了那麼久,她就是沒能看清楚他們的表情,也許是視野被霧氣蒸得太模糊,又或許是……實在沒力氣再舉起刀子朝自己多割一刀。

    他們正在做什麼呢?

    男的站得筆直,一手舉著電話,女的呢,跪在男人面前,雙手在男人的下腹鼓搗,頭已經迫不及待湊了過去。

    他們都側對著門。此刻,兩張臉卻都以極度扭曲的弧度轉了過來,直直地對著自己。

    清嫵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有呼吸。藉著這點微弱的呼吸,她虛晃地笑了笑,別問她是怎麼笑出來的,她也不知道。

    那被淚水侵佔的因為懷孕而圓潤的臉蛋,就像一張麵餅,灑滿麵粉,除了蒼白,沒有別的色澤。淚水被光線分解成一顆一顆的亮片,尖銳的稜角一片一片飛向凌衍森瞪得筆直的瞳孔。

    所以他會覺得她的笑刺得他的眼睛劇痛不已。

    「呵……凌衍森,你真是永遠都有讓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一邊和妻子撒著謊一邊享受情人用嘴給你服務,這種滋味是不是爽到了極致?是不是刺激到了骨頭裡?難怪你一再低聲下氣求著我,讓我等一等,再等你一下,原來是因為事情還沒辦完啊……」

    清嫵還是很驚訝自己的聲音竟然能如此平穩,就像太平間躺著的一具具死屍,終於獲得最後的安詳,儘管胸腹已經被解剖醫生掏空。

    始終低垂著的視線裡,除了白琴那張妖嬈得像正在綻放的花朵般的老臉,還有凌衍森那筆直的褲管,似乎微微動了動。

    清嫵沒有抬頭,數著地板上自己砸下去的眼淚,數到第二十顆,她再度啟齒。

    「真的很抱歉打攪了你們。我一直是一個不太有眼色的人,抱歉,還請繼續。」

    她其實很懷疑說完這句,她的那兩條失去了生命力的腿還能不能撐著她和孩子,驕傲的在他們面前走完最後的路途。

    可她已經在轉身,挺起來的碩大的肚子幾乎擋住了整個門框。她走得很艱辛,一如來時,一如遇見凌衍森之後,一如她從娘胎落地之初,一如她短暫的悲苦的一生,從來都是那麼艱辛。

    「阿嫵……」

    凌衍森很像個木頭人,呆呆的,用盡全身力氣喊完這兩個字,視野裡,那白色雪紡長衫的一角突然顛倒了位置,緊接著他聽見重物怦然砸到地上的聲音。

    腦海裡一片空白,他覺得心跳戛然而止。

    「阿嫵!阿嫵——」

    一腳踹開還纏著他的腿的白琴,他發狠似的衝了出去,可地上躺著的女人就像一具屍體,毫無聲息,那凸出的球一般的肚子高高地挺在她孱弱的身體之上,就像她最後那點斑駁的驕傲。

    死寂,死寂。

    悲傷,悲傷。

    這無盡的夜啊……怕是再也到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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