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森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她身後,摘了墨鏡的眼,依舊青黑濃郁,襯得他的眸子更加不見底,而那圈青黑不但沒滅了他的英俊,反倒增添了一種煙熏妝般的妖孽。
縱然千般妖嬈清嫵也無暇欣賞,此刻她最不想面對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低著頭不敢看我,做了虧心事了?」凌衍森的本意是指昨晚她對他的膽大妄為。
卻不料這話一出,清嫵明顯抖了抖,手抓緊身側的衣擺,死命搖頭,「哪有!我哪有做什麼虧心事!」
凌衍森深深覷她一眼,斑駁的深褐色的眸子披著暗藍的光,覺得她眼珠子亂竄的樣子像驚弓之鳥,漲紅的臉分外可愛,只當她是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沉吟了半晌,忍不住伸出去想摸摸她粉頰的手,修長的指終究停在了半空,他並不像嚇壞她,畢竟,昨晚的狗血,他次生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下午翹班,遊魂似的晃來晃去,車也不開回來,有心事?」他俯瞰著她,深邃的目光凌厲起來。
清嫵只覺得背後攥著化驗單的手,密集的汗珠恐怕把紙張都浸透了,她鎮定心神,逼著自己迎上他的審視,「呵呵,招標會一忙完,一時間我有點無所適從。」
凌衍森見她不肯說,倒也不逼問,「上車。」
「嗯。」清嫵答應著,青絲在晚風中翩翩起舞,盤踞在她有些蒼白的臉頰上,惹來凌衍森一派幽暗的目光。頓了頓,她見他彷彿是想讓她先走的樣子,又緊張起來,小手小動作推了推他偉岸的身軀,低低催促,「走啊,去給我開車門。」
凌衍森斜睨她一眼,嘴邊卻彎了起來。
兩個人上了車,都在後座,老張將車開得很慢。
車廂裡一時靜謐得很,司機老張是個悶頭鼓,老實巴交的也不懂得活躍氣氛,好幾次要按開音樂,卻又不知總裁是否會不高興。想想,還是作罷。
清嫵兀自走神。而凌衍森,長腿交疊,修長的手擺在身側,漂亮的食指輕輕敲著材質一流的意大利車座毯,抿著唇的模樣看不出喜怒,幽深的眸子卻時常往旁邊的女人身上游移。
想來也挺可笑的,結婚那麼久,這竟是他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和她同乘一輛車,同坐在後座。更加可笑的是,他竟然緊張到不知該說什麼暖暖場。
不是沒搭載過她,比如那次毛毛生病,亦或是某個商務酒會,但,每次不是匆匆就是相互冷著臉,根本不需要聊天。
他凌衍森對付女人很有一套,他的高端之處就顯現在揮金如土方面,可這些在她身上是不頂用的,甚至會適得其反。說到底,除了揮霍錢財讓那些女人們對他趨之若鶩,女人方面,其實他不過就是個同千千萬萬普通男人一樣的可憐蟲。
想到此處,自嘲一笑,還笑出了聲。
清嫵回頭,「笑什麼呢?」
她現在好比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一點動靜就能將她折騰個半死。
凌衍森一直在旁邊,手裡的化驗單也沒辦法往包裡藏,她只好把手擺在身側,紙張皺起來的稜角戳著掌心,很痛,她卻一點都不敢動。
「我終於想明白了,從前你鄙視我的那股勁兒是哪裡來的。」凌衍森側目,靜靜地看著她,渾濁如浩瀚海洋般的瞳眸裡倒映著她小小的白淨的臉。
清嫵來了精神,挑挑眉,「說說看。」
「我一直很自信,是我在玩女人,是我花錢讓她們服帖我順從我,我從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實際上是我被女人們玩0弄,不僅倒貼了精力,還浪費了錢財,到頭來,女人和身體,我一樣也沒留住……」
清嫵背脊僵硬,臉刷的一下像是被漂白了一樣,耳朵裡唯獨剩下他的那句:是我在被女人們玩弄。
不能怪她疑神疑鬼,這變態久混於商界,說話也成了一門藝術,他一向話裡有話,引人深思,如果不仔細琢磨,很可能就被他帶入了籠子裡了!
再偷偷去看他,一臉憤慨,輪廓繃緊,眼眸深冷的模樣,清嫵驀地哆嗦了一下,慌亂地往車門上退去,牙齒也在打顫。
凌衍森不明所以,兀自說著,反身去看她,見她低著腦袋,身子離他越來越遠,他不滿,大手伸過去就是一抓,她纖瘦的手臂盡在掌握,一拉,沒什麼重量的軟軟的身體就朝懷裡倒過來。
倒的姿勢還聽恰如其分,她的臉正好貼住他挺闊的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清嫵只以為他要動手打自己,於是更加縮著腦袋,頭都快低到他的小腹間了。
凌衍森望著她小腦袋一拱一拱的,拱的位置竟還讓他不得不想入非非,他黑了臉,雖然是斥她,語氣卻硬不起來,只伴著沉沉的粗喘,「你再動試試看!」
清嫵半分也不敢動了,半天,也不見他的鐵掌摑下來,心想,莫不是她理解錯了?
不一會兒,脖子就酸痛不已。
她咬牙,隱忍。
凌衍森也很尷尬,這女人好不識相!難道就沒感覺到他硬起來的某個部位嗎?好歹也識趣點默默移一下身子啊!那麼大一雙柔軟要命的壓著他那裡,她到底明不明白,他是個正常男人!
終於,壓抑著的喘息快要爆破之際,他汗涔涔的大手幽幽一捏,捏起她同是汗涔涔的脖子,將她提溜起來,怒吼,「脖子不疼?」
清嫵兩眼淚汪汪,白他,心中腹誹,不疼你他娘的過來試試!
凌衍森正與身體裡的火苗作鬥爭,心浮氣躁的,他不耐煩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又朝著老張陰測測發話,「這個速度,老張,怎麼地,油錢你付啊?」
話音剛落,嗖的一下,車就狂飆了起來。
老張整個後腦勺都被冰封住了,暗暗責備吳嫂,也不知支的什麼爛招兒,說什麼要增加後頭這二位的獨處時間,他倒是老實照辦了,可憑啥惹來總裁一頓怒批啊,他真是委屈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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