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隱仙山的長老和弟子,他們聞訊而來,望著倒了一地的眾人,皆是摸不透情況,一下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季無塵是奸細!」手指著搖搖欲墜的季無塵,蕭磊厲聲喝道:「各位長老,快將季無塵拿下,他想毒害幾位師兄弟,被我拆穿後,就想殺我滅口。」
季無塵原本已是酒毒攻心,在勉強施展了行雲流水劍後,再也堅持不住了。口中罵了一句:「無恥!」便撲到在地。
天羽長老眼中驚疑不定,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敬愛如賓的門內弟子竟然會發生自相殘殺的事情。吩咐其他人等控制了場面,就趕緊去向玲瓏真人匯報。
臥病在床的玲瓏真人得知消息,不顧身體虛弱,在幾位弟子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此時,現場清醒的只有蕭磊一人,包括季無塵和阿細在內,全都處於昏迷狀態。
玲瓏真人一一探查了幾人的情況,轉過身,目光如炬地注視著蕭磊:「蕭磊,你來隱仙山多少年了?」
蕭磊一愣,心下感覺有絲不安,但又搞不清楚玲瓏真人的用意。只能朝對方施了弟子禮節:「回稟掌門,蕭磊已經在隱仙山學藝二十年。」
「你可記得,當初你是如何上的隱仙山?」
對於掌門的問話,眾人都是莫名其妙,倒是靈光靈妙等人怒目注視著蕭磊。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絕不相信季無塵會作出此等行徑,這蕭磊當真是用心險惡。
蕭磊的眼珠轉得飛快,心中已是覺察不妙。但現在被隱仙山的門人團團圍困,想要脫身恐怕很難。
硬著頭皮,蕭磊恭聲道:「弟子不敢忘記。當年蕭磊隨父母遠赴青州縣,路遇搶匪,雙親都被殘忍地殺害了。幸虧遇上師父,將徒兒救下,並帶到隱仙山撫養成人,授我武藝。」
玲瓏真人冷冷一笑:「很好!你居然還記得這些。可為什麼還要做出此等天地不容的惡事?你,到底為的是什麼!」
說到最後,這位老人竟是氣得渾身發顫,一股血氣上湧,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弟子沒有……」蕭磊還想爭辯什麼,但看到玲瓏真人凌厲的目光,竟是生生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周圍的門人皆是大吃一驚,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蕭磊所為?特別是那些六代弟子,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在他們心目中,蕭磊一直就是一位親如兄長的大師兄,平時對待門中師弟師妹,都是百般維護的。怎麼如今卻做了這等殘害同門的惡行?
靈光已是忍不住了,跨前一步,目中噴火,指著蕭磊厲喝:「蕭磊,你到底對無塵他們做了什麼?」
蕭磊見事已敗露,索性收起了偽善的面孔,冷冷笑道:「你們死心吧。這幾個,可以給他們準備後事了。」
「混賬!你給他們喝了什麼毒藥,還不趕緊交出解藥來。」靈機已是心神恍惚,此時的他,狀若瘋狂。
這件事,要說受打擊最大的,當屬靈機。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弟子居然做出這樣的行徑,靈機已經心如死灰。
雖說自從季無塵和阿細上山後,蕭磊的風光已經不再似從前那般,但在靈機眼中,這個弟子卻一直是他最大的驕傲。可如今,這份驕傲將變成恥辱,靈機一下子實在難以接受。
「師父。」蕭磊將腦袋深深地埋在了胸口,面前這些人,他唯一敬重的,只有這位老人。「弟子對不住你老人家的栽培,你的恩德,蕭磊只有來世再相報了。」說罷,他忍著疼痛爬起身來,對著靈機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孽障,你對著我磕頭做什麼?你趕緊將解藥給師弟師妹服下啊!」靈機已是老淚交錯,恨恨地就是將跪著的蕭磊一腳踹翻。
蕭磊狼狽地爬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慘笑,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沒用的,這毒,無解。」說完,他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藥,一道黑血從他嘴角溢出。
蕭磊渾身抽搐,不一會就已氣絕身亡。
「冤孽!」玲瓏真人狠狠地跺了下腳,想要搶救已是來不及。眼看著蕭磊已經自殺身亡,他的所有心思都回到了躺了一地的幾個弟子身上。
「趕緊將他們抬回房間,眾位師弟,幫我一起給這幾個弟子運功療傷吧。」玲瓏真人對那些長老說道,這次他是真急了。被毒倒的,基本上都是隱仙山最優秀的後輩弟子,其中就包括了季無塵和阿細。
蕭磊的用心真的是很險惡,竟然想將本門的未來扼殺在搖籃之中,作為掌門,玲瓏怎麼能不急火攻心呢?
房間裡,數名長老盤坐在這幾名中毒的弟子身後,雙掌貼在對方的後背命門處。緩緩地輸入自己的內力真氣,試圖依靠真氣的洗滌將對方體內的毒素逼出體外。
整個房間已是蒸汽升騰,幾名長老的臉上也掛滿了汗珠,運氣療毒,本身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此時他們也到了內力枯竭的時候。
幾聲歎息聲不約而同的響起,又失敗了,這已經是第三批上陣的長老了。顯然,剛才蕭磊並沒有說大話,這種毒,看來真的無解。至少說,眼前的這批人是沒有辦法了。
在一旁等待的玲瓏真人也是沉痛地歎了口氣,原本就無比憔悴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哀傷。難道說,上天要亡我隱仙山,好不容易出了一批驚才艷艷的後生晚輩,卻在這次意外中都身負如此劇毒。
老人的心裡充滿苦楚,夢想中的興盛沒能綻放就要凋謝,讓他覺得無比悲痛和沮喪。
玲瓏真人默默地走出了房間,留給眾人一個略顯佝僂和落寞的背影。
隱仙山的變故並不是特例,各大門派和世家門閥都或多或少經歷著一場風雨。
首先是歸龍谷的幾名弟子襲擊了無極道的一名門人,事態後來越發嚴重,雙方大有大打出手的趨勢。
這邊風波未定,那邊紫竹島和逍遙宮又掐上了。起因是遙遙宮的一名長老居然擄走了紫竹島主黃三明的義女,並且不知所蹤。
紫竹島當然不幹,上門要人,言語衝突中將對方的幾名弟子打成重傷。雙方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都後來已經發展到兩派弟子都不敢單獨出門了。
明月澗也沒有閒著,跟他們發生苟且的是慕容家族。明月澗的一套不傳秘籍突然失蹤,而風聞這套功法居然出現在了一位慕容家族的核心弟子身上。
明月澗當然要上門相詢,但出人意料的是,慕容世家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無比強硬,不但不肯交出那名弟子,更是與上門的幾位明月澗護法大打出手。
雖然最終慕容家族吃了點虧,但雙方的梁子已經結下,小摩擦經常發生。
唯一置身事外的鐵旗府其實日子也不安生。最近門中好幾名重要人物相繼喪命,但卻是查不到任何線索,甚至連死者的死因都查不出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個個自危。
雁天行對於眼下的局勢非常的憂慮。金鷹帝國已經是將侵略的鐵槍磨得油光鐙亮,而京城卻是亂成了一鍋粥。自己竟然已經有點把控不住的架勢,難怪宸龍皇帝整日的愁眉不展。人要是不順起來就真的是倒霉不堪。
原本自己將這些江湖草莽集中到腳下進行監督管制,自以為是招一舉多得的妙棋。但眼下這幫傢伙的舉動卻結結實實地打了他一記耳光。他麼的,沒一個人是省心的!宸龍皇帝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季無塵現在的感覺彷彿是被投進了一個大熔爐,體內的血液彷彿都已經沸騰了一般。雖然人處於昏迷之中,但神志卻是保留著一絲清明。
他感覺到那沸騰的血液隨時都會沖爆自己的血管一般,渾身的水分如同不要錢似的不斷被蒸發。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蒸乾成渣。
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提醒自己保持靈智清醒。但那份苦痛也愈發的明顯,折磨得他幾近瘋狂。
突然,自季無塵的四個靈竅處分別流出青綠紅黃四道細若髮絲的真氣,緩緩地滲透進他的血管。
這四道真氣一進入血管,那沸騰的血液立即平息下來,在鮮紅血液中,一絲黑色慢慢凝聚,最終形成一滴黑色的液體,順著血液的流動,進入了季無塵左胸處的心臟,瞬間消逝不見。
「哈哈哈,好久不見,小傢伙。」一個滄桑的聲音如同洪鐘般在季無塵心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