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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六章 狹路相逢 文 / 拿小刀的人

    之前劉東西推測說大蛇部落輸給了雍和部落淪為奴隸,在我看來簡直是胡扯,這裡面大蛇無處不在,橫衝直撞,一點戰敗者的影子都看不出來,倒是雍和鬼鬼祟祟地,頗有些戰敗者的樣子。

    此時我和劉東西再次擠在這個樹洞裡躲避巨蟒,彷彿時光倒流,但是我的心中並無感慨,也無恐懼,只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覺。

    剛才劉東西想要引開巨蟒救我,卻被我阻攔。事後兩人像是肝膽相照的好友一般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剛才的爆發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整個上半身的肌肉都在抽抽地疼。

    外面的巨蟒已經將樹盤了起來,一根紫黑色的信子在洞口吞吐,我想要一劍割掉它的時候,卻被劉東西一手拉住,小聲道:「別激怒他,咱們爬上去暫避一會。」

    我一聽這話在理,雖然這蟒鑽不進洞來,但看這洞口薄弱,恐怕撐不住這巨蟒一兩下撞擊,當下點頭答應。

    因為我上身脫力,不好攀爬,劉東西蹲伏於地讓我踩著他先上去。這個洞內地方狹窄,兩個大男人在這裡很難挪動,我費勁的跪在劉東西肩上,伸手剛好能夠摸到洞口。

    將定光劍扔上二層,我雙手攀住洞口一使勁,疼的冷汗直冒,忍不住低聲哼了一聲。劉東西聽見,知道我爬不動,哆嗦著挺直身子站了起來。我暗道慚愧,看他哆嗦成這樣知道他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還要這樣照顧我。不過在這危急關頭也不好講究太多,我能做的無非就是快點爬上去,不要拖累他罷了。

    我強忍著上身的疼痛,硬把身子朝洞口裡擠,我覺得我有些地方可能都腫了,要不然怎麼洞口會變得如此狹窄。這時候我感到了第一聲撞擊,整棵樹猛震了一下,劉東西在底下喊:「安哥快點,那蟒發飆了!」

    我心中著急,也顧不上別的,此時兩隻胳膊已經進了洞,我大喊一聲,用胳膊將身子往上一撐,一抬頭。

    一張怪異的巨臉就在我的面前!

    我瞬間感到手腳發涼,果然世上沒有最倒霉的事情,只有更倒霉的事情!

    雍和!

    竟然是雍和!

    在我們剛剛安全通過的地方竟然會爬出來一隻雍和!

    我只來得及抓住定光,便被那種熟悉的恐慌攝住,再也無法動彈分毫。那只雍和就在離我不足二十公分的距離裡安安靜靜地看著我,用哪種嗜血的可怖目光。

    只有我能感覺到那種圍繞其中的暴亂情緒!

    來到這裡,我已經數次直面死亡,甚至在那地下可能現在還沒有熄滅的恐怖火場中穿過。

    但是這次恐怕是最凶險的一次,在我最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時候,遇上了這掌控心神的大師,之前對於這個怪物的恐懼還深植於我的腦海,我不認為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不光是因為我現在的孱弱可欺的樣子,更是因為我們之間只有一條路可以通過,而誰也不可能退卻。我聽過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句話,可悲的是,摧毀勇氣正是這隻怪物的戰鬥方式,而我恰恰中招了。

    這時又傳來一聲震動,劉東西在底下一邊推我一邊大喊:「安哥趕緊爬!我撐不住了!」

    這時候我真的是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心臟有一下沒一下跳著,渾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大腦嚴重缺氧,隨時都能夠暈過去,腳上一個勁的想踢劉東西兩腳讓他快跑,無奈四肢完全不聽使喚,眼前一片漆黑,只在這緩慢移動的黑霾中,露出雍和那血紅的眼睛。

    不知道劉東西在下面幹了什麼,那只巨蟒已經發了狂,一下下撞擊聲瘋狂的傳來。我現在幾乎已經無法支持,偏偏對這些聲音聽的還十分清楚,牽扯著我的心神,保有一絲清明。

    這時候下面傳來木頭碎裂的聲音,還有劉東西的吼聲,我感覺到他在底下左右扭動,揮舞胳膊卻始終堅持頂住我,不讓我掉下去。

    我意識已經模糊,心知劉東西已經到了極為危險的境地,但這意識中偏又始終有那一塊空白,不知道他遇到的具體是什麼事情。

    我感到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眼看著便要落下,突然感到雍和動了一下,似乎是已經認定時機一到,便要享用我這個他從沒有品嚐過的獵物。

    前面傳來急促的喘氣聲,兩點猩紅依稀向上畫出兩道紅線。

    我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幾天前,也是在此地,那只雍和結果巨蟒時的誇張姿勢。

    我想這樣也好,反正前路不定,我也沒有多少力氣可以繼續走下去,趁早了斷恐怕也是件好事。

    就在這裡結束我這段苦難的旅程吧!

    我曾經看過一個小故事,裡面的海盜總是要人選擇上絞刑架還是鑽進一個山洞,所有的人都選擇了絞刑。有人問這個海盜,黑洞裡面有什麼?那個海盜不屑地說,什麼都沒有,走到頭就是村莊。這些人只是願意選擇可以看得見的結局,不管這個結局有多麼悲慘,但卻都不願意選擇一個未知的未來。

    故事結尾說這是人性的軟弱和懶惰之處,但我深知,這只是對於意外和失望的恐懼而已。

    這恐怕是我有生之年最徹底的一次放棄抵抗,甚至還把頭微微揚了揚。

    都說人在臨死前會在頭腦中把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在腦海中過一遍,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我這不長生命中的回憶在我腦中一幕幕重放如同電影一般,我在母體之中邊吃手邊注視著紅紅的球體,站在家裡的破桌子上吃母親餵我的餃子,孤獨的站在巷子口因為自己系不上鞋帶而嚎啕大哭,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掛科,第一次得到友誼又失去友誼,抽的第一口煙喝的第一口酒,生病時父親的老淚縱橫——回憶一幕一幕在我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那天清早,我捧著一束手捧花在大街上飛跑,而我親愛的妻子正站在那裡,帶著少女憧憬的紅暈,微笑著等我到來。

    腦中轟得一聲炸開,眼前瞬間變得清明,我看見眼前雍和的大嘴閃電般落下,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雙手擎起定光劍,向那張血海般的大嘴刺去,只見劍尖耀起一絲精光,猛的與雍和的上顎撞在一起,直貫腦後,雍和的腦袋重重地撞在我的肩上,仍然掙扎著想要咬我,無奈定光劍橫耽其中,始終無法閉合,最終蹬了兩下就此死去。

    被鎖住的身體瞬間解放,一股股新鮮血液百川入海一般灌入四肢百脈。

    我使勁將它推開爬了上來,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拔劍,就這麼趴在了雍和的屍體上,心想:「老子和你不一樣,還有人等老子回家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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