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從帝都來的節度使行程排得滿滿,剛到清河鎮微微露了個面便急匆匆地準備馬車要返回帝都。
見眾官不解,然後想起近日新皇登基之事,便也就釋然。節度使大人八成是趕回去赴大典。
一隊長蒼軍騎馬饒山而行,中間護著輛黑底銀邊的馬車,這隊人馬赫然是返回帝都的節度使一行人。
馬車裡面坐著三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雲裔低頭抿茶,鳳墨華翻閱手中的書籍,莫言之頭一次把袖子裡的小銅鏡拿出來,對鏡帖花黃。很早很早的時候她就沒有在戴面具了,可是在眼角處卻依舊塗抹了一層粉。
鏡中的少女生得倒是好,莫言之用手摸了摸眼角處,有些恍忽,有多久沒在自己的臉上看見那顆淡不可見的淚痣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要將它重新展現。
她又抬起眼看著對面的鳳墨華,鳳墨華在翻閱書籍很是認真,有些邪肆的鳳眸下也有一顆鮮紅的很小的淚痣。
一襲紅衣,顯得那顆妖嬈的痣更為鮮活。
娘親,你的眼簾下方是否也有顆痣,艷麗如妖?
她忽然想起了青籬書院曾經收到的一封姬笙歌的信,信裡面寫的內容很簡單,說是讓她以真面目去參加大典。
真面目?
是不是就是讓這顆痣重見天日?
莫言之左看看右看看,還是看不出自己的臉上多了顆痣後有什麼區別。
「你再看臉上都不會長出朵花來。」鳳墨華合上書籍,鳳眸微揚,淡淡說道。
莫言之依舊拿著鏡子,細細觀看,漫不經心說:「長出朵花有什麼稀奇,我還能看出顆痣來。」
鳳墨華笑,眼睛裡有著揶揄戲謔。
節度使大人用茶蓋輕輕撥弄著茶水中的茶梗,道:「我聽說傲天十幾年前有一個星月聖使,倒是同高寒皇后交好,想必公主也是見過的。」
鳳墨華道:「我那時尚小,不記得了。」
雲裔微微一笑。
這是忽然車身一個猛烈的趔趄,車內的三人卻依舊都安安穩穩坐在原地。
車前傳來士兵地大聲叫喊:「啟稟大人,前方遇到巨石擋路,需要一些時間移石。」
莫言之清笑不說話,雲裔黑眸一斂搖頭:「果然來了。」
三人掀來車簾然後走下,長蒼軍排列整齊分成兩隊,中間空開一條路,通向前方被一塊四人高的巨石擋住了去路。
青梁山下的山路迂迴曲折,他們這樣算是被困住了,這塊巨石夾在兩山之間,他們現在處在兩座高山中間的一條狹窄通道裡。
眼前的巨石不像是從山下滾落下來的,因為青梁山這一帶山峰樹木繁多,山中石頭倒是很少,這樣的巨大岩石估計找遍全山也找不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專門放在這裡來堵他們。
雲裔見,眨了眨眼睛驚道:「嘖嘖,這石頭真大。」
這岩石體型出奇的好,堵在這通道裡,剛好堵的滿滿的。要是想移開,估計要個十天半月,現在離這大典還有一月,雖然不急,可是他們一行什麼都沒帶,吃的喝的都需要返回清河鎮拿,當真麻煩。
長蒼軍的領頭人道:「大人,若是移石起碼需要十多天,這幾天大人不妨先回清河鎮中等待。」
雲裔笑著衝他擺擺手,然後說道:「無需,我們還可以走別的路嗎?」
領頭很是為難,然後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大人,屬下想到一條路,雖是遠路但是相對能節省很多時間。」
「哦?說來聽聽。」
「這裡是邊關地區,旁邊便是廣袤的呼河草原,我們可以走草原到帝都,路程大概有六七天。」
邊關常年戰亂,那些草原上的部落幾乎是把清河鎮中的長蒼軍當成世代敵人,如今繞道去敵人的地盤,不是活膩了是什麼?
莫言之憂慮地開口:「這樣不妥吧。」
「夫人覺得該如何?」雲裔偏頭,黑衣上邊的金色螭龍圖文隨風獵獵,黑髮張揚,他此時微笑,清雅而尊貴。
莫言之決定不去聽他的稱呼,蹙眉說道:「盤距此處呼河草原的部落聽說很凶殘。年年征戰,長蒼軍同其可以說是仇敵,我們此番走草原路恐怕是凶多吉少。」
領頭卻是有些哭喪了:「可是這是唯一的路了。從清河鎮到帝都只有這兩條路。」
雲裔此刻當起了一個好丈夫,他雙手輕輕搭上莫言之的肩,溫柔道:「夫人莫怕,這草原部落雖然凶殘,我們離得遠些不會引起大動靜的,他們也發現不了。」
「……」莫言之。
放你娘的狗屁!
誰是你夫人!?
鳳墨華一直在觀看巨石,觀看了半天,他伸手從巨石上摸下點石砂,然後陷入了沉思。
「就這樣吧,我們繞道。」雲裔吩咐完然後重新鑽回轎子中。莫言之順手扯著對著巨石出神的鳳墨華回了轎子。
領頭坐回馬上,然後一行人馬掉頭,朝著呼河草原的方向走去。
車輪轆轆,車轎裡卻是十分沉默。
鳳墨華神色有些凝重:「我感覺尚思杏這回對我們是下了很大心思。」
「你是不是從那石頭上發現了什麼?」莫言之問道。
「是發現了一些東西,」鳳墨華伸出食指,纖長白皙的手指上有一些灰色的石沫。
莫言之突然覺得眼熟:「這巨石非岩石,是人工造成。」
那個,這張是不是份量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