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申屠俊的話,祈寒的心中更加篤定要去看一看蘇綰到底在做些什麼?不但是榮安幫著她說好話,現在就連申屠俊亦如是。
悄悄的跟在侍婢小昭的身後,一直尾隨至後勤營的方向。
透過營帳,遠遠的見到一排排的竹木架子上面,搭晾著衣衫,風吹動衣袂,一抹妍麗身影,細細的整理著飄動的輕薄白衫,蔥白如玉的指腹輕撫過冰綃絲質的白衫,眉目間透著絲絲柔情,每一處都檢查的細緻,生怕有一絲的褶皺,染了一絲塵煙。
小昭按照蘇綰的意思,將衣衫送到了申屠俊的手中,見蘇綰一直守在衣架旁不曾離開。
小昭緩緩的朝蘇綰走去,笑臉盈盈,輕喚道:「小姐,瞧這衣衫應該已經陰乾了,也該收了。」
蘇綰嘴角揚起一抹怡然的笑,輕輕點頭,「嗯,快了,在稍等一會兒,一定乾透了才可以,冰綃絲稍有一點潮濕都會變鄒的。」
雖然隔著很遠,蘇綰的每一個神情他都看得分明,那如玉的芊芊素手細心的擺弄著那衣衫,那臉上溢滿幸福的光澤,那眼角眉梢都帶著怡然的淺笑。
落日迎著餘暉,灑在她的身上,素色紗裙迎風浮動,三千青絲挽起,斑駁的金輝在她的週身籠罩一層淡淡的光暈,此時動人的嬌妍,仿若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在梧桐樹下蕩著鞦韆,那個天真爛漫的阿綰,祈寒的眸中升起了點點星光,心中泛起絲絲漣漪。
良久,收斂了眼中所有的情緒,祈寒臉上看上去無悲無喜,依然的冷漠,命令後勤營的人不許聲張,更不要讓琅王妃知道他曾經來過,思緒未明的他轉身離開。
遠遠的站著的還有一個人是蘇瑾,他不放心蘇綰,一直都在默默的注視著自己的妹妹。妹妹的舉動讓他費解,不過再聽到了士兵們對蘇綰的誇讚,蘇瑾似乎明白了妹妹的心思。
遠見祈寒見到妹妹蘇綰,那眉目間隱隱含情,祈寒那顆冰封的心終於開始解封,看來妹妹沒有了蘇家大小姐的身份,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只是看著妹妹默默的做著一切,未免有些心急,琅王太過冷傲,就是不肯向前邁進一步,要如何才能夠打破二人的僵局。
蘇綰將衣衫小心翼翼的拿了下來,整齊地疊好,在雪白細滑的衣衫之上輕捻衣角,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小昭在一旁觀瞧著,她是看不出那衣衫有什麼好的,既費心又費力,一不小心就會弄出褶皺來,可是每一次小姐都要細細的觀瞧著,仿若那衣衫便是琅王本人,那空氣裡都瀰漫著琅王的氣息。
小昭輕輕探過頭去輕聲道:「小姐,時辰不早了。」
蘇綰將那衣衫抱在懷中,美眸含笑道:「嗯,昭兒,你去伙房領晚膳,我將衣衫送過去就回!」
蘇綰望著懷裡的衣衫,時間也不早了,太陽就快落山了,她要趁太陽還未落山,他沒有回營帳之前將衣衫送到他的房間。
雖然不能夠與他朝夕相對,只要留在她的身旁,默默的看著他,知道他還平安無恙,對於自己來說都是一種幸福。
操場上操練的兵馬還未散去,蘇綰抱著衣衫緩緩的朝祈寒所在的營帳走去。而祈寒並沒有回到營帳,他知道蘇綰這個時辰會去,祈寒莫明的跟在蘇綰的不遠處,一想到母妃的慘死,滅族之恨,心中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殺母仇人的女兒。
蘇綰此時還不知道危險正在臨近,倏然間,右側一支莫名飛來的箭直奔著蘇綰的方向射過來,祈寒在身後見得分明,說時遲那時快,祈寒沒有絲毫遲疑,幾個跳躍便躍了過去。
一隻手將她攔腰托住,飛身將她撲倒在地,箭支從鬢間掠過,蘇綰手中的衣衫拋向空中,畫出完美的弧度,蘇綰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然的神色看著祈寒,被祈寒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兩個人四目相接,強健的身軀壓在她的身上,俊臉緊靠,不過方寸之間,時間彷彿就定格在那一刻,美眸中看見的只有對方的影子。
祈寒最先反應過來,想要扶起躺在地上的蘇綰,他並非有意輕薄,不巧的是他的一隻手正覆上她胸前的豐盈,可是祈寒並沒有感覺到柔軟,鬆開手掌,一枚金燦燦的令牌,從蘇綰的衣衫中滑脫出來。
令牌上面太子令三個大字赫然醒目,挑起那金色令牌拿在手中。那個弟弟竟然將象徵著身份的令牌交與她,而且她竟然貼身保管著,祈寒的心中全無了憐惜之意,憤恨的咬著牙,心中翻湧著怒濤,週身瀰漫著駭人的冷意。
蘇綰忙不迭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到祈寒憤恨的拿著祈煜送與他的令牌,那令牌她留在身上,是因為它可以調動太子親衛,太子親衛各個都是精兵良將,她希望他們能夠留下來幫助祈寒。
「祈寒,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祈寒陰冷的眸子冷睨著蘇綰,「解釋什麼?解釋你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楊花。解釋你留在軍營之中,不是別有居心。處處佯裝慈善收買人心。別以為你那小小的伎倆就能夠瞞天過海,收回你那楚楚可憐的可惡嘴臉,原本還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們蘇家果然沒有一個好人。」
他誤會了自己的用心,祈寒對蘇家的成見太深,此時的情景和前世何其相似,都是那支冷箭,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會變成如此這般摸樣,眼中盈滿淚光,拉住了祈寒的衣襟。
「祈寒,難道阿綰對你的心思,你當真的不明白嗎?」
祈寒的聲音裡也是透著十足的冰冷,將令牌撇至她身下,怒目冷視道:「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夜幕四合,天漸漸的暗了下來,眾將士紛紛回營,蘇瑾也在其中,剛剛的那一箭不是兵士脫靶,而是蘇瑾射得,他只是想讓祈寒看清楚自己的本心,不想弄巧成拙。
蘇瑾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忙不跌的伸出手扶起地上含淚哭泣的蘇綰,揚起脖頸衝著祈寒道:「琅王,剛剛的那一箭,不證明了您對阿綰的心意。」
祈寒就知道那一支冷箭來的不尋常,蘇家的人妄圖干擾他的心緒,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兄妹得逞的。
祈寒凜然而立,陰冷的眸子散發出的冷然氣息彷彿幽冥使者一般,乍現出蕭殺的氣息,冷睨著蘇瑾。
「明日一早,帶著你的妹妹離開大周的軍營,這是軍令!否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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