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向著場中伸出三根手指,緩緩說道:「這第三點,倭寇武功不弱,但我們中原武林之中,能人高手何止千萬,便是以在下這區區之力,也不輸給倭寇。所慮之處,只是倭寇不與我等交手,只是侵染平民。我想若是能夠在沿海開設武館,教習民眾,以我泱泱大國,武學博大精深,斷然不至於受倭寇之辱。」
凌天放說到這裡,毫不停頓,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至於第四點,實在不是我等武林人士能夠解決之處。除非大軍東征,平滅倭國,又或者與倭國建交通商,令其自行約束倭寇浪人。但這些都只能靠朝廷予以解決,卻不是我等可以辦到之事。」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又有人高聲說道:「靠曹公公那群酒囊飯袋?那還不如我家的石頭雕像更可靠。」
凌天放聽得微微一笑:「其實只需解決了前面三點,縱然不能根除倭患,也可以緩解沿海居民的倭患之苦。我們武林中人,但求盡心竭力而已,別的也管不了那許多了。」凌天放說罷,重新坐回席中。萬里雲和于飛、玲瓏、程萬里四人都齊齊挑起大拇指,稱讚連連。
大慈見凌天放說完歸位,連連點頭道:「凌小兄弟年歲不大,見識卻著實不凡,若是真能如此,何愁倭患不平。」陳知縣正端著茶碗,當下也是連連擊節叫好:「這位英雄果然見識非凡,本官即日便去和師爺商量,拿出方案,到時還往各位江湖英雄鼎力相助。」
大慈微微一笑:「能得陳知縣如此看重,我等必當盡心竭力,相助沿海百姓,掃清倭患。」大慈說到這裡,話鋒又突然一轉:「凌小兄弟所說雖然極是,但當務之急莫過於幾日後的大批倭寇渡海而來。若是此信為虛,雖然累眾位白跑一趟,又在此久候,對於沿海眾百姓來說,卻是莫大的福氣。但若是信息當真,我們卻必得早做準備,以應付倭寇。」大慈說著,伸手向牆上地圖一指:「此地附近,縣城不多,以老衲所見,倭寇以孫橋、寶山、錢橋三鎮為目標的可能性極大。雖然彭參將早有佈置,但老衲還是想在這幾個地方佈置些武林同道,以備不需。其他人便坐鎮松江府,隨時赴援。不知眾位以為如何?」
場中眾人一聽大慈早有安排,都是轟然應諾:「請大師分配吧。」
大慈點了點頭:「孫橋鎮就請黑風寨的孫寨主帶同手下坐鎮,不需與倭寇硬碰,只要多派人手,四處打探消息即可,一旦發現倭寇,即刻發訊,老衲就從此地出發應援。」那黑風寨的孫寨主孫伯通也不推辭,當即應允。大慈又接著說道:「請飛虎門劉掌門帶同手下坐鎮寶山,也如孫寨主一般。」飛虎門的劉宗寶雙手一抱拳:「交給我了,大師你就聽好消息吧。」
分派完這兩路,大慈又轉向大通:「大通師弟,大通師弟。」大通和尚正愣愣地坐在一旁出神,大慈連叫兩遍,他都毫未察覺。還是覺慧在旁邊,見大通毫無反應,連忙推了他一把,大通才如夢初醒般應道:「啊,噢,大慈師兄你喊我?」
大慈搖了搖頭道:「大通,你還帶著你帶來的僧眾,去錢橋鎮坐鎮如何?」大通一聽,連連點頭:「師兄你放心吧,和尚就守在海邊,俺絕不讓一個倭寇上岸。」大慈一聽,頓時眉頭皺起,微微歎一口氣道:「不必與倭寇交手,你只需讓僧眾四下打探消息,一發現大批倭寇蹤影,即刻點燃烽火,通知我們,我們帶人趕到之後,再與倭寇動手。此次倭寇勢大,卻不可妄動。」大通一聽,皺起眉頭:「搞什麼名堂,又不能打。」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下來,「師兄你讓俺去,俺就去,放心,肯定辦得妥妥當當。」
大慈雖聽他答應得爽快,但見他這般魂不守舍的情形,卻一時猶豫了起來。凌天放一見,連忙站起:「大慈大師,我們也和大通師父一起去錢橋鎮守吧,給大通師父幫個忙。」大慈一聽凌天放等人願去,頓時大喜:「如此就有勞凌小兄弟和萬小兄弟你們了。」
佈置完了三路人馬,大慈又說了些相互聯絡,居中策應的辦法。等到一切佈置完畢,天色已然接近晚間。大通性子急躁,聽了大慈的佈置,當即便要趕往錢橋鎮。凌天放等人主動請纓,仍是和大通和尚一路,大家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彼此已然熟識。尤其是那于飛,和一眾少林僧混得捻熟,從大通以下,無不對這個頑皮滑稽的少年頗為喜歡。
當下大通帶著一眾少林僧草草吃過隨身攜帶的乾糧,便即刻上路。凌天放等人見大通催得甚急,也隨意吃了些餅子饅頭等物充飢,隨著大通等人匆忙趕路。于飛吃得滿臉不虞,嘟噥著:「幸好我不是和尚,要不然,成日裡像這樣,連青菜豆腐都沒有一口,只怕我於家祖宗在天之靈也要罵我不孝了。」
玲瓏聽他說得誇張,笑罵道:「你吃麵餅,又不是用麵餅祭祀宗祠,那有什麼關係,又有什麼不孝的了。」于飛一聽,當即急了起來:「怎麼沒有關係,若是我於小爺餓得瘦了,生出來的小于飛也瘦得皮包骨頭,你說是不是不孝?」玲瓏一聽于飛突然扯到這裡,她一屆黃花閨女,頓時羞得滿臉飛紅,嗔罵道:「你個臭于飛死于飛,我不跟你說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于飛絲毫不以為意,嘻嘻笑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狗嘴裡若能吐出象牙,那豈不是象牙狗?我說小玲瓏,你若是有這麼一隻象牙狗,我幫你擺了出去,一文錢一看,咱們保管賺得缽滿盆滿。」
玲瓏哼了一聲,不理會他胡說八道,自顧自地去扯著凌天放嘰嘰喳喳地說個不休去了。倒是那黑豹子程萬里,撓著頭皮問道:「象牙狗是啥狗?那是哪兒的稀罕東西?」萬里雲見他當真在仔細思考,哈哈一笑,用折扇點著于飛道:「他的話裡,十句信不到兩句,你若是每一句都當真去想,那可有得你頭疼的了。」說罷,將折扇一插,隨手摸出酒杯酒壺,一邊走著,一邊自斟自飲。他不願吃麵餅饅頭充飢,便喝酒填肚解饞,好在他酒量不小,雖是空腹飲酒,也不至於喝醉。
于飛見玲瓏不搭理他,便跑到一眾少林僧之間,東一句西一句地找著眾人閒談聊天,沿途倒也熱鬧,只有大通和尚全然沒有了來時的嘻嘻哈哈,整個途中一句話也沒有。于飛刻意想逗他說話,他也彷彿聽不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