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域試煉之地,隨著天空一聲霹靂,傅孤白悠悠轉醒。
「這是什麼地方?」傅孤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我,我沒死?」
這時才猛然睜開眼睛,想看清楚周圍,但四處都是陰森森灰濛濛的,可見度不高。
身下濕漉漉的,轉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上半身在岸上,下半身浸沒在水中,後背涼嗖嗖的,衣服估計已經被季霓裳的幻影燕小七給撕碎了。
雙手努力撐在地上,不知為何,全身有一股無力感在環繞著他。
站起身,傅孤白終於勉強看清周圍的環境,只見兩旁皆是高大的樹木,枝椏歪七扭八的生長,樹葉漆黑如墨,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後面一個深藍色的小湖,水波不知從哪裡泛出朦朧的光,度在人的身上,如同夢幻般。
「我摔下去了,這是哪裡,兵域?」印象中兵域一望無際,除了山和房,就沒有見過樹木,這是兵域嗎?
「吼。」樹林的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令人心悸的獸吼,這片樹林不是安生的樣子。
傅孤白暗自警惕,然後心神沉入丹田,驟然的一驚,冷汗直冒。
除了五臟,丹田靜悄悄的,體內苦修十五天的庚金真氣毫無動靜,經脈內似乎被什麼堵塞,本來達到第三層能夠與丹田呼應循環的肺臟,腎臟全部被切斷了聯繫,但是肉身的強度卻產生了變化,上了一個台階,不知是好是壞。
而去掉下來後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這未知樹林中,必須要為自己好好打算,何況這裡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兵域。
「如今體內庚金真氣不能運轉,能依靠只剩下自己的肉身。」如果在這邊等著也不一定會有人來救,還不如去碰碰運氣,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有死,相信他也不會剛活下來就又遇到危險的。
「那麼,走吧。」傅孤白還是下了決心,既然不知道何處是出口,但是好歹比在這等死要好。
隨便尋了個方向,大步向前走去,樹林中的樹木越發的茂盛,遮天蔽日完全看不見。
「吼。」令人心悸的吼聲又開始響起,傅孤白陡然一驚,屏著氣,全身僵硬的走著,未知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自從遇到戰無名開始到進入兵域,已經讓他推翻了所有的不可能,而從湖中爬起來以後,五感直線加強,不知不覺中已經能判斷氣息的強大與否,這吼聲中透露出一股氣息,強大,卻是比他還強大,就像螳螂和螞蟻,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而他是螞蟻,對方是螳螂,戰鬥力已經顯而易見了。
幸好這片樹林並不大的樣子,前面已經有一絲亮光傳來,傅孤白急忙向前快步走去。
穿過樹林的一剎那,兩眼因久未見光閃過一陣短暫的失明,半晌後,傅孤白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況。
綠色,前方是一片綠色,翠綠的草坪和剛才樹林中陰森鬼氣的樣子截然不同,但是出了這片空地估計周圍還是樹木林立的樣子。
傅孤白緩了一口氣,慢慢的向前走去,這片草地和剛剛樹林中氣息完全不同,一副充滿生命的氣息的樣子,到底是什麼強大的能力或寶物才能產生這般炯然詭異的變化?如果是前一種,就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帶來些許好處了;如果是後一種,這就需要看看自己的福緣是否深厚了。
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突然,「波」的一聲如同泡沫破裂的清響,傅孤白似乎穿透了某種禁制,眼前的景色慢慢度上一層金黃,周圍的生命氣息都慢慢消失了,兩個「人」出現在已經被染成金黃色的草地的中心,而兩人中間散發出一股微弱的光。
「有人?」傅孤白心中一喜,能夠出現在這詭異地方的人,除了他這種誤打誤撞闖進來的,一定是非凡之輩。
但是待走近的時候,傅孤白才發現自己錯的很離譜,這根本不是什麼人,根本就是兩個穿著衣服長得栩栩如生如同真的般的石頭人,對坐在地上,臉上的面貌卻是一片模糊,中間還擺放著一副圍棋棋盤,微光就是上面發出,左邊的石頭人伸出一隻手,兩根手指中夾著一顆黑子,似乎打算落棋。
看到這裡傅孤白忍不住鄙視這個故意放兩個石疙瘩在這裡瞎起哄的人。
心中的算盤感覺有些落空,傅孤白一洩氣直接坐在地上。
旁邊的兩個石人直接被他忽略了,眼光落在棋盤上,這個棋盤似乎不是石頭人一樣放這裡忽悠人的,整個棋身上傳來一種荒古久遠的氣息,但是這個天藍色的棋盤卻呈亮如新,一條條紋理如同刀刻一般深沉,地上還落有不少的黑子白子,一切預示著這是一盤未下完的棋,但是下棋的人因為有事中途離開了。
傅孤白頓時來了興趣,反正離開的事情又不急於一時,黑方白方的走勢開始引起他的興趣,雖然圍棋對他來說並不精通,但是區區的局勢他還是看得懂的,心神開始沉浸了下去。
黑色的棋子成夾角之勢緊緊逼向中間的白子,而白色的棋子在外圍襲捲黑子,兩邊棋子的量差不多,看來兩方還沒有真正的開始,都是在布著自己的勢。
一方如果為了冒進,肯定會被另一方布下一層龐大的大網牢牢鎖定,牽一髮而動全身。
黑子被白子半包圍著,雖然即將把中間的白子吞沒,但是白子外圍的走勢卻生出一股鋒芒,黑方投鼠忌器,遲疑得不敢進攻。
傅孤白隨手從地上撿了顆黑子把玩著,心中起了玩樂的心思,正抬手要落子。
「吟。」
異變突起,一股龍形的氣息卻毫無徵兆的從棋盤上洶湧而出,直直的向著傅孤白的面門撲去。
「砰。」傅孤白直接被龍形的氣息擊飛,一下子飛出十幾米的距離,所幸身子安然無礙。
「我日,為什麼連個棋盤也能耍我?不讓我下棋是嗎?我偏要把這盤棋下完,哼。」傅孤白怒氣沖沖的從地上站起來,一臉不服的走向棋盤,渾然沒發現剛剛拿起的那顆黑子還附在他的手中。
龍形的氣息把傅孤白擊飛後並沒有馬上消散,而是盤在棋盤上一動不動,等到傅孤白走近才開始向傅孤白撲去。
兩方正要接觸的那千鈞一髮之際,傅孤白慌忙手一伸,似乎要就此抗拒這龍形,「彭」,這次傅孤白毫髮無傷,那股龍形的氣息竟然被傅孤白一舉鎮回了棋盤上。
難以置信的看著剛剛伸出去的右手,什麼時候他的本事變得那麼厲害了?這時他才注意到手中竟然還粘附著那顆黑子,有些微微愣神,隨即晃晃頭,清醒過來,想也沒想,兩指尖夾著的黑子隨手徑直落下。
整個棋盤的局勢緩緩產生變化,傅孤白落子的位置正是即將合攏剿殺棋盤中心白子的包圍圈。
外圍白子的形式也陡然轉換,一顆白子逐漸浮現在棋盤上,加入外圍白子的包圍圈。
新的白子剛剛出現,傅孤白手中又出現了一顆黑子,而地上的黑子卻消失了一顆。
傅孤白的臉色一黑,這明顯是有人佈局等他入甕,現在整個身體除了手臂都動不了了,看來真是要下完這盤棋才可以恢復。
手中黑子繼續朝著局中的白子包圍而去,而外圍的棋子也漸漸收縮著攻防線,如同爭分奪秒一般爭取著地利。
……
傅孤白心神完全沉浸下去,身體深處透出一股雄渾的氣勢。如果剿殺了中間的白子,黑子還是會被外圍的白子完全形成包圍圈,但是傅孤白也沒有多想,手中的黑子還是毫不遲疑的落了下去。
傅孤白先一刻在白子即將完成包圍圈的時候及時覆滅了被包圍的白子。
「轟」
在完全剿殺中心白子的時候,一陣震動的聲音從棋盤上響起,整個天地都在搖晃,耳朵裡不斷傳來虎嘯龍吟之聲,棋盤上慢慢升起一團雲霧形成海市蜃樓幻象。
一隻籠罩在黑紅霧氣中的雙翼白虎和一隻渾身散發著些微水光的黃龍對峙著,棋盤的邊緣還有還透著濃濃的雲霧,雲霧的外圍透出的瞳眼比兩隻神獸還要巨大。
雲霧中一股有形的氣息不斷向著雙翼白虎壓制而去。
「吼」,白虎按奈不住,狂暴的咆哮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撲向黃龍。
棋盤周邊的雲霧不斷的翻騰起來,似乎因為某種禁制不能向前,徒勞無功而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雙翼白虎把黃龍吞食。
「吼」又是一聲虎嘯,雙翼白虎挑釁似的向著雲霧裡咆哮著,白虎的身形以此肉眼可見的程度爆炸性增大,氣息開始攀升,差點就追趕上了雲霧中的氣息。
「吟」一聲憤怒的龍吟在傅孤白耳朵響徹。
攸的,棋盤上的海市蜃樓頓時消失。
傅孤白這時後背已經冷汗直流了,沒想到下一盤棋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已經可以想像自己已經捲入了巨大的漩渦,難以置身事外。
傅孤白終於發現自己終於回復身體的控制權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指尖還夾著一顆黑子無法甩掉,看來自己已經徹底入局了,轉頭繼續看向眼前的棋勢。
中心的白子已經被黑子消滅,外圍的白子已差几子就能包圍黑子,而黑子中心卻中空起來。到了這個地步,傅孤白臉色有些慎重,誰也不知道輸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未知這種可怕的事情是他不願意面對的。如今唯一的辦法,只以保命為先。
傅孤白手臂一揮,指尖悠然一落,黑子向外突圍而去,白子緊追不捨,兩方你來我往,白子卻是沒佔到便宜,黑子不斷躲避白子的剿殺,如此循環的充斥整個棋盤,只餘黑子中空的地方再無落點,傅孤白暗自滿意的點點頭,手指一落,準備在黑子的中空地帶以「品」字形布下三才陣,白子一方的速度開始放緩,似乎連無思覺的棋盤也開始思考起來。
一面倒,滿盤皆輸。傅孤白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只待棋盤再無落點,就是結出勝負的關鍵。
白色一方出現得越來越慢,而傅孤白所執的黑子一方卻越下越快,局迷漸漸接入尾聲。
棋盤漸漸發出一陣陣亮光,激烈的強光使傅孤白不自覺的閉上眼睛。
待睜開眼時,整個棋盤身上已經佈滿裂痕,誰贏了,傅孤白也不知道,因為到後來已經不知道是黑色的棋子在控制他還是他在控制棋子了。
棋盤上升起一股青煙。
「我不服!」一聲帶著極度不甘和悔恨的聲音發了出來,然後漸漸消失。
整個棋盤轟然碎開,兩旁的石人也瞬間化為粉末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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