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這封信是從哪裡來的?」流煙清看完信,將它仔細的折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衣袖內。[`小說`]
憐兒說道:「回太子妃,奴婢是在包裹中發現的,還以為包裹拿錯了呢。」
流煙清靜默不語,心裡暗自佩服靜軒的能力,才突然意識到其實靜軒也是江湖中人,對武功也會多多少少瞭解的,大概是在半夜的時候偷偷潛入房間悄悄放進去的罷。
「太子妃,這封信是誰的?說了些什麼?」憐兒睜著眼睛問道。
流煙清輕蔑的抬起頭,居高臨下的瞪了憐兒一眼,本來憐兒那充滿好奇的表情對上了流煙清的視線後突然就好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灰溜溜的低下了頭。
「一個小小的宮女而已,倒是很有心思管起本妃的事了,你膽子倒是肥了不少,到底是誰借你這麼大的膽子!」
憐兒自然清楚流煙清的能力,若不是昨晚那番話的時候,憐兒已經聽出了端倪,這個太子妃一定是個能夠隨意操控別人命運的人,那麼憐兒她自己就不會嚇得癱軟在轎子地上了。
「請娘娘饒命,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若是這封信是一些市井小民要挾利誘之類的,那也是奴婢的責任啊。」
流煙清冷哼一聲,正色道:「本來本妃是看你機靈,想助你攀得女官之位,可是卻沒想到你竟然是這般乖張,看來本妃是看錯了,皇后娘娘是最不喜歡這種多管閒事的人了,她知道的話倒是不知道怎麼處置你呢。」
憐兒連連求饒,好似面前的就是她的命脈,若是一個不小心的話,那自己下半輩子只怕都會在人人唾棄和厭煩中度過了,指不定自己就在這一刻開始就什麼都沒有了。
想到這裡憐兒不禁後悔萬分,早知是這樣結果的話,那還不如一開始當做不知道要強的多。
流煙清大概看出了憐兒的後悔之心,緩緩說道:「起來吧,只要你知錯就好,本妃也不是計較之人。」
「謝娘娘寬赦。」憐兒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
只覺得才過了不長時間,馬車就行駛的緩慢了,原來是已經接近了皇城,正在受官兵的追查。
本以為皇城內少了空明夜的調遣,會顯得寂寥的許多,卻是沒有想到依然如當年一樣朝氣蓬勃,而且流煙清隱隱約約感覺到皇宮有了些許變化,倒是不知道是哪裡變化了,那氣派的樓宇依舊不減當年,還有每個奴才也好似是當年的那種氣勢。
在流煙清還沒有行進前殿,這邊就迎來了一行浩浩蕩蕩的人。
為首的是穿戴豪華的男子,他俊秀硬朗的外表訴說了一種不可違抗的氣勢,眉宇間的那種正氣正在表明這個人做出決定是果斷且是正確的。
在他的身後跟著的是一些臣子和奴才們,逕直向流煙清走來。
流煙清認得這個為首的男子,他就是風靈王國最小的皇子空明梓,卻是沒有想到這個人天生骨子裡透露出的皇家的貴族之氣竟然也會這麼的豪邁,但是與空明夜的陰冷不同,也不像空明瑾的隨意。
「見過太子妃,沒有想到太子妃今日能夠親自前往,倒是我們風靈王國禮數不周了,還請恕罪。」空明梓恭敬的說道。
他身後的臣子也紛紛禮貌性的鞠了一躬,繼而偷偷瞄了流煙清幾眼,這一瞄突然就驚呆了,好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流煙清也恭敬的微微欠身:「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畢竟還沒有消息傳出您的繼位大典。」
「的確,那太子妃就像以往那樣稱呼我吧。」
身後的一個大臣有些忍不住了,驚詫的上前說道:「小皇子與圖拉國的太子妃原來認識,但是……這位太子妃真是很像流太傅流連清的女兒啊。」
「喔,本妃聽說過這個人,他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流花清成為皇上空明瑾的側妃,小女兒流月清失足摔下台階而死,是嗎?」
眾人一愣,沒有想到得到的卻是這個回答,怔了半天,有人小聲說道:「可是那個叫做流月清的,好像成為夜王的妃子,而後有人傳出消息圖拉國的太子妃長得很像……」
流煙清哈哈大笑:「怎麼可能,世上長的像的人多了去了,八成是大家潛移默化罷了,況且我的名字叫做流煙清。」
眾人面面相視不再敢答話了,因為他們看到了流煙清表情閃現出的不耐煩和憤怒。
在流煙清經過的每一個宮邸到處都有著些許的落寞,而空明梓倒是沒有急著要商談正事,而是潛退了眾大臣,將流煙清請到了中庭的花園內了。
中庭的花園內很偌大,到處種滿了鮮花和綠草,充滿著香氣,在中央有一棵參天大樹,這個時節也正是樹葉凋零的時候,所以有微風的輕輕吹拂,整個中庭都瀰漫了樹葉的痕跡。
流煙清記得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正是自己在夢境中夢到的那個景象:年幼的流月清在樹蔭下送給空明夜一個荷包,在荷包上繡著盤龍的圖案。
這是個兩小無猜的時候,很溫馨。可是流煙清記得在第一次進宮的時候也是在這樹蔭下於空明夜抵死纏綿後遇到的靈非流。
這兩者有著鮮明的對比,前者是天真爛漫的景象,而後者帶給自己的卻是已經預測好未來是什麼樣的結局了。
無疑這是悲慘的。
「你記得這裡對吧,曾經的流月清,現在的流煙清。」
空明梓正色說道。
流煙清輕描淡寫的看了下他,緩緩說道:「記得這裡是沒錯,可是我沒有見過你。」
空明梓眉宇間有了些許不自然,緊蹙了一會,繼而目光看向中庭的一個角落。那是一個好似被荒廢的院落,只有那一扇小小的窗欞面向著中庭的方向,越過這個院落就是靠近書院的地方了。
「我從小體弱多病,由於怕被宮中的所有人知道,母后就偷偷將我藏在這個書院中,只有書院的老先生對我不會另眼看待,他總是很溫柔的教我看書識字,宮中發生的許多趣聞都講給我聽,可是某一天在當我知道我的父皇將會在近在咫尺的院子後面出現的時候,我瘋狂了,一種溢於言表的激動充斥著我。」
空明梓看著樹蔭下的石桌,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彷彿遙遠的憧憬再現一般。
「當我看到父皇是多麼英姿颯爽的時候,我卻退縮了,我在這個窗欞上睜著大眼睛瞅著,卻不敢叫出聲,因為這樣完美的父皇是不會容得下醜陋的孩子的。」
流煙清靜靜的聽著,彷彿已經感受到那種淒涼。
頓了頓,空明梓嘴角上揚了下,緩緩說道:「當我看到那個貴氣的男孩的時候,還有父皇衝著他讚許的微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就是皇太子空明夜,是我的皇兄,可是皇兄卻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很想加入他們,那個時候的皇兄就是我的憧憬,他總是能夠保護許多人,我在那個時候想,如果我能夠受到皇兄的保護該多好,可是我害怕,向他那麼完美的皇兄若是知道這樣的弟弟存在的話,一定也會感到羞恥的吧。」
「你很懦弱!」流煙清果斷的打斷了空明梓,繼而嚴肅的看著他:「那個時候的你很軟弱,你為什麼不勇敢的上前叫一聲『皇兄』,或許因為這一句話,就改變了許多。」
空明梓搖了搖頭,苦笑的說道:「我試過,在當皇兄與夥伴們捉迷藏的時候,他偷偷躲進這個書院,與我撞了個正著,我當時很開心,很興奮,看著我憧憬已久的皇兄,我不知道說什麼,最後,他自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那不是很好麼?」流煙清說道。
「皇兄的貼身女官找到了他,見到我就像是見到瘟神一般,告訴皇兄,我身上有傳染的疾病,叫他遠離我,當時我的心情跌進谷底,驚慌失措的看著皇兄,在當那個女官將皇兄帶走的時候,我叫了聲『皇兄』。他轉過身看我,說『我會來看你的』。」
流煙清滿足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這個人沒有想到小的時候會這麼溫柔。」
空明梓輕笑,長長的舒了口氣:「之後卻沒有兌現這個承諾,因為這個時候皇宮已經宮變了,整個皇宮都被怒殺的聲音充斥著,我很害怕,那個總是溫柔對待我的老先生也因為救我出宮而中箭身亡,我再也見不到皇兄了。」
流煙清和空明梓就這樣靜靜的立在那裡,誰都不再說話,靜靜的看著遠方的落葉緩緩的落下,風中夾雜著的草香緩緩吹拂著流煙清。
「所以,能不能將皇兄還給我。」
過了許久,留在風中的這句話像是不能夠停息的回音一樣。
流煙清靜靜的沒有做聲,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樣子,看著遠處的落葉,表情甚至沒有一個肌肉牽扯的動作。
空明梓似乎有些著急,繼續道:「你曾經是皇兄的正宮娘娘,卻在皇兄危機的時候離開了他,等到危機已過,前去將你找回來的時候,你卻斷然拒絕了,試問,你為皇兄做過什麼?」
流煙清的眼睛頓時睜開,好像是恍悟到了什麼一樣,怔怔的凝視著遠方,卻不知如何說起,往事的一幕一幕像是電影序幕一樣緩緩升起。
「你為皇兄做過多少?你瞭解皇兄麼?既然瞭解他的話,為何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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