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該在這……」卡莉爾瞟了清祀一眼，覺得清祀身上帶著某種從前極少見到的特殊神情。那種感覺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有種超脫的輕鬆，這樣看來或許也不是壞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清祀顯然不是這時候應該出現的傢伙。這裡可不是什麼普通會議室之類的地方，有什麼緊急事件能闖進來通知一下什麼的。沒有人幫助的話就算是清祀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只不過以清祀的身份要找人幫忙出現在這也很容易就是了。
但是直覺告訴卡莉爾，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清祀會突然插入這裡的對話，並不是簡單的有什麼緊急事件出現，或者有什麼其它較為常見的特殊緣由。很顯然，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的話，這會兒他就不會悠哉悠哉的找個位子坐下。
科勒對於清祀的印象非常深刻，從幻境中清祀的形象清晰度就可以看出來。不過這也是必然的，清祀作為對於科勒來說的，卡莉爾身邊的最大障礙，有很大程度的瞭解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現在無論是科勒還是卡莉爾自己，都沒明白清祀的突然出現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哦，當然，對此我很抱歉」清祀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和其他人一起，圍繞著圖書館中的一張方桌子坐下，真就像是在參加會議一般：「對此我希望能以後在解釋，現在並不是時候。」
他微笑著看了看科勒，這兩個傢伙之前真正見面的時刻就只有在刺殺之前的一次擦肩，現在反而是兩人相互觀察最久的一次機會。
清祀很快就就從科勒臉上找到了有趣的表情——
驚訝、疑惑、震驚、憤怒，最後變成無奈
這些神情在科勒臉上迅速一一展現，一陣風雲變幻，最後停留在了那種深深的無奈上。
到現在為止，科勒才終於放棄了一切努力。這種感覺深深的印在了卡莉爾的眼中，她不明白為什麼清祀的出現會給科勒帶來如此大的衝擊。但是她看得出科勒表現出的感覺。
暫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目前的情況似乎說明了，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已經一切都過去了。
科勒到現在才真正放棄了努力。真正徹底承認了自己的失敗。雖然還不知道什麼，但是這次威脅到此在真正的告一段落。
「為什麼不說說你的想法？」清祀雙手放在桌面上，很認真的對科勒建議：「或許這是你最後一次和別人闡述自己理論的機會。」
他對著科勒說完，又對著卡莉爾詢問的眼神無辜的聳了聳肩膀。
清祀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知道關於科勒的許多蛛絲馬跡。對於清祀自己這樣一個因為預言的指引而在這裡行走的傢伙來說，科勒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猜到個大概。
如果科勒願意說一下，那就最好不過了。能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科勒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剛才還頗有一番學者氣息的科勒現在就像是在迅速老去，不僅僅是那種學者的氣息，整個人的活力都在迅速褪去。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明白。他已經時日無多，恐怕隨著這次幻境的結束，自己的生命也就就此終結。
「我是對的，也是錯的。」科勒艱難的說了第一句話。
如果形容一個人說話聲音「中氣十足」的話，那麼科勒現在的聲音就是「完全沒有中氣」。好像是簡單的用喉嚨的摩擦發出的說話聲一樣，大概亡靈骷髏能說話，也就會是這種樣子。這麼估計起來，科勒其實已經和骷髏也差不太多。
「我算對了命運，但看錯了方向」科勒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舒服一點，乾渴的嗓子終於濕潤了一點，他自己甚至都忘了現在身處的地方並不是現實世界。他只要想好好說話就完全不會有問題。
「我有自己的一套理論」科勒低著頭說著：「教廷的占星術受到神學的影響太嚴重了，占星館原本應該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神學制約了發展。」
卡莉爾決定暫且把清祀的事情先放一邊，想想估計清祀出現在這裡和科勒也有點關係，那麼就不著急去知道原因了。何況科勒現在在說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您是我在星空中見到過的最有趣的人，卡莉爾.安德裡斯」科勒抬起一點頭來：「是你的星象圖第一次讓我開始思考許多問題。教廷總是覺得星空是諸神佈置的棋盤。它預示著人們的許多事情，並以此來推斷和預言。但是他們的想法太保守了，事實上也總是出現許多和他們的說法不符合的特例，你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現有理論推斷出的屬於卡莉爾.安德裡斯的主命星有三個，而原本這就是與人對應的東西。同樣按照教廷的理論。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星空中找到自己，越是對世界有影響的人，越是容易被找到，更多的人則泯然其中，無論是在人世間還是夜空中都沒留下痕跡。
科勒看了一眼身為神選之子的安其羅，而安其羅很無所謂的坐著看戲，一點表態的意思都沒有，讓科勒稍稍有點失望，他還希望教廷的人能站出來維護自己的理論權威，與自己論戰一番。他可沒想到身為神選之子的安其羅.布盧默才是教廷中最不信神的高位者。
說不定旁邊的卡莉爾都比安其羅更信三分。
「您真的是娜塔麗亞轉生？」科勒轉而對著卡莉爾說道，在得到卡莉爾點頭承認的答覆之後，繼續說道：「我的所有研究都顯示那三個主命星的預兆是正確的，真的有三個主命星的人。是的，這或許直接形容為有一個活了三次的人，並且三次都造成了巨大影響，她一個人就足以在星象圖中佔據三
三顆主命星的位置，這哪怕是教皇都做不到的事情——教皇的主命星很明亮，但是絕不會有第二顆。」
但是其實安其羅和現任教皇早就知道卡莉爾的三重身份了，雖然用的是別的方法。
他提高了聲音繼續說：「我的研究理論超越了教廷整個占星館！那群被神論禁錮思想的傢伙才不會推動研究發展，我們應該看到更多！思考更多！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關聯所有的一切，猜想、推論、驗證，將一切事物相互組織關聯起來，深入去思考、去研究、去學習。去客觀的歸納總結。去瞭解世界的一切規律與規則！而不是去咬嚼字的研究神論，去研究典籍。你們對這個世界瞭解的太少了！我才在你們之上！」
他拍著桌子差點站起來。
卡莉爾腦海裡很突兀的想起一句話，叫「深刻落實科學發展觀」。說不定科勒這種傢伙好好發展的話，將來也會是新興思想的一方教主，說不定未來也能搞出點科教興國什麼的……
但是在卡莉爾的視角里，這些話就變得十分有趣。科勒覺得自己擺脫神學而更加客觀的研究，至少占星術的部分是整個建立在一個不科學的體系之上的。
其它星球在夜空中的位置，與這裡地面上的某個人有關？不不不不不……卡莉爾寧願相信神學，也不會去相信這種問題。
「所以我才發現了很多你們沒有發現的事情」科勒指的是安其羅，但說完又很快轉會了面對卡莉爾的方向：「您的第三顆主命星會受到另一顆流星的衝擊。這是一個預兆，沒錯！我研究過很多次類似的現象，這是一個明確的預兆！」
這個預兆也是科勒決定發動襲擊的原因之一。
「我猜對了，這的確是個預兆，所以我想要奪取你的神性之種。我以為這個預兆是我對你的刺殺。但是看來我錯了」科勒說著搖了搖頭，對自己露出了一副嘲笑的表情。
「但是！」他一下站起來，盯著清祀的位置：「你——為什麼不動手……！」
他瞪大了眼睛：「那顆流星的預兆不是我，這是我的第一個錯誤，但這不是一個不可接受的錯誤，這原本就在計劃之中。是的，如果不是我的話。那麼它一定是代表著你，我有成百上千的證據證明這一點！所以我們當初擦肩的瞬間你居然放過了我，你肯定有自己的計劃，有自己的考慮，所以才這麼做，你肯定才是這次衝擊所代表的事情。你才是那個人……但是你為什麼沒動手！為什麼！！」
看到清祀出現在幻境中的時候，科勒突然明白，自己錯了兩次。
自己不是這次預兆所代表的主角，沒問題，這早已想到。但是他更關鍵的錯誤，卻是沒想到當事人居然在最後放棄了。會出現在幻境中就表明清祀肯定有接近昏睡中的卡莉爾本身的機會，而一同出現在幻境就表明他放棄了這個機會。
「哦，在我的故鄉，『天命』是個很複雜的東西，它難以違背但又變幻莫測——這些都很正常，別太在意，我的朋友。」清祀非常無辜的聳了聳肩膀，他愉快的差點要笑出來一樣，好像對於這樣戲弄科勒十分有興趣。
科勒停下來，放下指著清祀的手，一個人站著長歎一聲。
這種感覺差點讓卡莉爾覺得他要說出些什麼「知天易逆天難」之類的話出來。而對於清祀，待會自己也是有了很多需要坐下來談明白的問題。
只是現在都還不是時候。
科勒瞪大了充滿血絲的雙眼，用瘋狂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掃視著，最後停留在卡莉爾身上。
「我原本想留下更多我的研究，但是我錯了。幸運的是，我現在有了一個更加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咧嘴一笑，像是個十足的瘋子，然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在發言之前的準備一樣。然後用一種低沉又難聽的聲音頌唱起了一串他獨自背誦過無數次的咒……
aoripeveyptrihekepedz.
zarsydoiafas
pahytrein——
ps：
又到了每月一度更新的日子w
反正快完結了，現在的整個世界結束就差不多了。
我想寫《最後的龍語法師》或者《駭客風暴》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