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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餘韻 文 / 天江依玖

    也許這才是這次漫長戰爭應該有的終結?

    被聚集的魔力,空氣中的塵土,以及這場戰爭,都開始慢慢消散。

    在城堡開始緩緩下降的時候,所有人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這一下的發展有些太迅速。很多人直到現在才剛剛有了個在死亡線旁邊走了個來回的覺悟,而更多的人都還沒真正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看到安布羅斯死在了他的城堡上。

    直到清祀的聲音代替安布羅斯,從城堡上發出來,才讓這些人如夢初醒,為之一震,找回了自己散去的魂魄。連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臟,也才終於能放下來,才回過神來狂跳不止。

    卡莉爾遠遠的和清祀揮了揮手,這個距離太遠了,只有揮手這個動作能有些意義。清祀在城堡上也回應了一下,收好了他的長劍,轉身離開了天台。擴音的魔法已經消散了,清祀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再啟動那個東西,所以他後面說的話,並沒有被廣播出來,僅僅是普普通通的說了句話而已。

    除了卡莉爾和安其羅還站在房頂上,下面的街道上已經充斥著活下來和勝利的呼聲,剛才還打在一起的森德蘭士兵已經潰不成軍。甚至因為剛才的第一下炮擊,在卡莉爾這隊人馬剛才的護盾範圍之外,形成了一層由殘骸組成的真空地帶。沒有一丁點建築、街道甚至屍體,已經徹底被魔力衝擊擊碎,和屏障保護之下的這一塊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切都結束了,就算不能馬上終止這一切,至少也是個結束的開始。

    剩下的殘兵敗將已經不能構成直接威脅,完成了斬首之後森德蘭其它地區的那些散兵游勇,那些地方武裝在現在的斯卡洛亞正規軍面前根本沒有戰力。剛剛造就的這一場勝利將會把斯卡洛亞的氣勢推向一個新的高峰,或許會從這裡開始。將斯卡洛亞的歷史同樣推上一個從未有過的、最輝煌的時代。

    城堡緩緩地落在了地上,和它浮起來時的地方一樣,馬馬虎虎算是把拔出來的部分又放了回去。地面之下那些無法吻合的部分相互碰撞,又被城堡的巨大重量所碾壓,發出各種碎裂的聲音,就這樣持續了好幾分鐘,才保持著一個不是那麼水平的角度,徹底落了下來。

    除了它周圍一圈留下的溝壑之外,城堡整體結構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好像剛才僅僅是普通地震一樣。讓城堡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而已。這樣看著它,讓人根本完全無法想像剛才它硬是飛起來時是個什麼樣子。

    「走吧,我們看看去!」卡莉爾一拉安其羅的肩膀。把他一把老骨頭捏的生疼,然後也沒管安其羅那副累得要死一樣的表情,就拖著他從樓下走去。

    反正安其羅這傢伙大家都知道的,死是肯定死不了,僅僅是這一會兒身體很累有些難受而已。反正問題不會更糟糕。卡莉爾也完全不用有所顧慮,也不用帶一丁點尊老愛幼的心態。要做什麼直接下手就是了。

    樓下破敗的街道完全不能掩飾斯卡洛亞士兵們的情緒,從房子裡一出來卡莉爾就能感覺到那種獲勝的感覺撲面而來。而現在這一會兒大家都已經比剛才收斂了許多,大部分人都已經開始來回打掃戰場,處理傷員和其它各種問題,開始在街道之間忙碌起來。

    現在恐怕安格斯和馬修也在他們的隊伍之中忙活著吧。卡莉爾和安其羅和士兵們匆匆打了個招呼,就由卡莉爾拉著手朝著城堡的方向跑了過去。她雖然自己沒有那些士兵那麼狂熱的情緒,和周圍稍有些格格不入。但那也只是沒那麼狂熱而已。卡莉爾自己現在甚至覺得,好像自己好久沒有經歷過這麼強烈的情緒,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一般。有點手足無措。

    只是這些細節連被她拉著走的安其羅都沒有覺察出來。

    在卡莉爾和安其羅在城牆外朝著城堡趕過去的時候,空中無論是城堡的屏障還是安其羅一開始放出的聖光或是其它什麼魔法都已經消散。天空又重新被陽光佔領,這時候大家意外的發現。今天才剛剛到中午,而每個人好像都剛剛經歷了黃昏。那種錯亂的時間順序讓許多人忍不住對著天空多看了幾眼,想要把自己的時鐘糾正過來。

    如果第二下炮擊成功發出來的話,恐怕大家都在沒有機會享受現在的陽光。

    卡莉爾和安其羅一路趕到城堡的路途並不平坦,這兩個體能都不怎麼樣的傢伙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穿過了城堡之外那一圈廢墟,踏上了城堡邊緣的岩石地面上。腳下的這一塊地方開始,就是剛剛飛在空中的部分。這麼近的觀察下,讓卡莉爾都忍不住驚歎森德蘭煉金術師的技術,居然能讓如此的龐然大物飛在空中。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朝,朝著外面看過去,因為城堡是王城的最高處,在外側圍牆倒塌之後,上面的視野就顯得一覽無餘,要不是到處都是廢墟,看起來視覺效果一定非常的爽。

    「走吧」卡莉爾回過頭,扯了一下安其羅的手,說著朝城堡緊閉的大門走去。

    「我們進去吧……」

    她三兩步就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緩緩敞開的城堡大門,沉重、緩慢,正被裡面的人向外面推開。

    卡莉爾盯著前方,幾種表情在她的臉上連續變換而過。接著又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甩下安其羅逐漸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在開門之前乾脆跑了起來。

    她開心的呼喊了一聲,衝上去在門前台階上就減慢腳步,在門被敞開的同時跳起來,對著裡面的人就是一個飛撲,整個人擁了上去,把那個人一下抱在懷裡。

    「好久不見……真是,剛才多謝你了。」

    卡莉爾緊緊地抱著,一下像是剛才憋了半天的情緒一下都發洩到了這個人身上,她說著就這麼抱著對方,還閉著眼睛在身上蹭了蹭。

    要不是及時趕到,卡莉爾面對第二下炮擊都已經有了走投無路的感覺,甚至連張開鏡世界來保護自己的念頭都沒想起來,整個人都已經停止了思考。

    「很抱歉,路上的人太多了,本來應該更早一些。」

    清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個語調卡莉爾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依舊沒有改變,和從前一樣,好像從萬物的起源直到世界的盡頭都不能讓這聲音有任何的動搖。

    「已經夠了,已經很及時。」

    卡莉爾還是沒有鬆開手,就這樣靠在身上側著腦袋,不過現在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站在自己旁邊的清祀。

    ……可是為什麼是站在旁邊!

    卡莉爾整個人一下就愣住了,保持著這個動作,擁抱在對方身後的雙手上下撫摸了一陣,重新感覺一下被自己抱住的這個人的體型。剛才她的情緒太激動了,甚至沒有發覺自己擁抱的這個人比清祀的體型要小很多。

    然後她就聽到被自己抱著的那個人用自己很熟悉的聲音說道:「啊,你要不介意血腥味的話繼續抱著我是沒意見啦。」

    卡莉爾唰的一下就從原地彈了起來,一下就和對方拉開了一段距離。

    「啊~身子軟乎乎的,而且出門在外這麼久了,頭髮上也還有淡淡的香味,感覺真好啊~」紅蓮繼續嘻嘻哈哈的說著,說完朝著旁邊的清祀喵了一眼:「怎麼樣,羨慕吧~?」

    清祀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紅蓮又輕快的笑了幾聲。

    卡莉爾這時候才想起來,從對王城的進攻發動時開始,紅蓮就從自己身邊沒了蹤影,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和清祀混到了一起,最後及時殺進了城堡,和城堡一起飛到了空中。最後在緊要關頭終於趕上,把罪魁禍首送回了死神的懷抱。

    具體怎麼回事,想知道可以回頭再慢慢問他們,包括這段時間做了什麼,都可以當成慢慢說的故事再聊。這會兒沒人提起它們。城堡裡灰塵瀰漫,傾瀉的角度讓這個方向上陽光不能很好的照到這裡,屋子裡要比外面暗許多,只是就算裡面足夠明亮卡莉爾估計也不能及時發現自己撲在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傢伙身上。

    清祀身上還算好,他穿著和以前一樣那種寬大的衣服,布料袖口和褲管多處已經被血漬染透,而紅蓮連身上都掛著好幾處血花。好在衣服看起來十分完整,不然卡莉爾都要以為紅蓮這是自己身上湧出來的血跡。

    兩個傢伙都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清祀沒再理會紅蓮,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卡莉爾,他站在門裡面,而卡莉爾站在台階上,兩個人的身高差進一步被拉大,清祀甚至要微微低下頭才能和卡莉爾的目光對上——「我回來了,卡莉爾。」

    卡莉爾的臉一下就有些微微紅起來,這種感覺有點讓她措手不及,連目光都一下不知道是移開還是就這樣保持下去。瞬間的遲疑,又輕輕咳嗽一聲,才微笑起來:

    「歡迎回來,清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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