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羅起初並沒有重新以安其羅的身份重新出現的打算。
他在罪贖之塔裡想過非常多的事情,包括和娜塔麗亞的再次見面和自己從塔裡出來之後要做的事情。雖然想過是不是重新介入教廷,不過這都只是想想罷,他真的沒什麼興趣再去管什麼教皇不教皇的了。他想做的就僅僅是再和娜塔麗亞碰面,玩一玩,然後讓娜塔麗亞允許他有個善終——這樣不就完了。
可惜事情一開始就沒這麼簡單。
娜塔麗亞真的死了,即使是娜塔麗亞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超脫死亡的束縛,安其羅很清楚,真的很清楚,他也低調的參加了娜塔麗亞本體的葬禮,親眼見過過失的娜塔麗亞.維塔。不過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娜塔麗亞說過了還回來找他,他就相信娜塔麗亞一定會來找他,哪怕見過遺體也不能動搖,一定會有別的方式來兌現這個承諾。
於是安其羅就真的在罪贖之塔裡等了下去,並且想著如果娜塔麗亞真的沒有履行她的承諾,那自己就一直這樣等下去。
反正地面上已經沒有更多需要自己做的事情了,不是嗎。整個教廷在改革之下已經重新煥發生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持續發展,自己還留著幹什麼,壓著教皇的位置不讓步,不會有任何好處。
如果真的有諸神,應該會讓他的努力獲得回報的吧?
他導演了一下,導演了自己死亡的假相,然後等著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真正理解自己的人來找自己,可能是下一秒鐘,也可能是在永遠的盡頭。
他不是個適合永生的人,安其羅在真正得到了永生之藥之後,想的只有如何好好結束一生而已。當世界不再需要你,早晚有一天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沒什麼意義。
娜塔麗亞.維塔履行了她的諾言,在不知多久之後的時間推開了地下室大門,讓久違的安其羅再次看見一道曙光……走廊的廊燈的。一個全新的少女,自稱卡莉爾.安德裡斯的狐妖出現在了安其羅第二次的生命中。在地下室就如同從前一樣笑話了一下自己的狼狽樣,然後把自己從地下室帶了出來。
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安其羅真的只是想求得解脫,連從地下室一起出來的最終目的都是能讓娜塔麗亞……不,能讓卡莉爾給他解咒藥,擺脫永生之藥的束縛,回歸諸神的懷抱而已。從沒有打算過回到世界上之後。再努力做些什麼。
可是娜塔麗亞終究不再是娜塔麗亞,他安其羅不想再介入爭端,可惜卡莉爾卻天生就在漩渦之中。沒自己這麼無牽無掛。那麼沒辦法,自己只好開始幫著卡莉爾做點什麼。
在地下這麼多年,再能出來和從前的朋友一起走走,其實挺不錯的。而且沒想到,除了卡莉爾。連雷蒙和佛羅薩那兩個老傢伙也都活著,這麼算起來娜塔麗亞工坊百年之後居然還有四個人倖存於世,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重點是想不到今天自己居然又要再次以安其羅.布盧默教皇的身份出現在教廷的信徒面前,向世人高調的宣佈,從前那個化腐朽為神奇的神選之子安其羅.布盧默又回來了,在近百年之後。脫離了神的左右回到世人面前……
其實安其羅一點也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他並不希望再次捲入教廷,現在的日子雖然也忙。但那是幫卡莉爾,他毫無怨言,但是自己生命中教皇的片段早已經結束了,他早已經沒有真正重新加入教廷的興趣。雖然說起來他對教廷的干擾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安其羅半閉著眼睛,坐在大廳裡沉思著。腦海裡回想著從塔裡出來之後一起經過的事情,直到門外現任教皇完成了演說。將自己從話題中引了出來。
安其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有些乾枯的右手在椅子扶手上來回摩挲。大門在教皇說完最後一個字時開始拉開一條縫隙,室外的強光從縫隙中照射到大廳裡,正對著安其羅的正前方,有些刺眼。
他緩緩地站起來,一邊打理著身上繁瑣的袍子,將自己打點到最佳狀態。在眾教徒面前,不能有這樣低級的細節失誤。必須要以最好的狀態示人才行。
大門從兩邊被打開,如同為安其羅打開一個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將仍舊是教神選之子,安其羅.布盧默,而不只是卡莉爾城主的狐朋狗友。
他不想回到教廷的檯面上來,不過真要回到這裡,也無妨……
安其羅慢慢的,從大廳裡走到前台,每一下腳步聲都足夠緩慢和沉重,一路上賣足了關子,擴音效果連他的腳步聲都忠實的放大出來,推送到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一個離開世界百年的教皇……從達奧雅拉的一座城堡裡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要不是親眼見到,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這種事情。
但是這項神跡,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了那裡,安其羅.布盧默教皇就像一個親切的老人一樣,帶著和藹的笑容,穿著如同無數畫作中描繪過的古典教皇袍,從後台走上來,代替剛才的現任教皇出現在那裡,朝在場的所有人揮了揮手。
沒有人說話……連敢喘口大氣的人都沒有,整個空間就像被凍住了一樣,所有人都抱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台上的安其羅,就像安其羅剛剛是從畫上跳出來似得。
沉靜、躁動、驚呼、祈禱。一個人發出了一聲呼喊,所有人都被帶動起來,布盧默的名字以及對神的讚美一下充斥了整個廣場,有人開始吶喊,甚至有人流下了眼淚,直到有人帶頭跪下來用最正式的禮節向安其羅行禮,整個廣場的人再次如同浪潮般捲動,擴散到所有人,人群應聲矮了一半。
「都起來吧,我的孩子。行禮大可不必,教皇之位。早已交給了更適合它的人。」安其羅做足了樣子,教皇的身姿毫不含糊,和平時吊兒兒郎的樣子比根本就像是兩個人。他伸出雙手向上抬了抬,示意所有人都先起來。
「我知道各位有許多的疑問,或許,也有祝福和讚美,而後者,請留給諸神。」安其羅微笑著,像之前一樣說的慢條斯理:「不過很遺憾,各位的疑問。我或許無法一一解答,神賦予我的使命,等待著我去完成。但是有一點。能再見到你們,還有見到現在教廷的繁盛,讓我由衷的感到欣慰。」
他朝著現任教皇遞去一個感謝的眼神,現任教皇也很配合的微微頷首表示回禮,這兩個傢伙私下裡隨意歸隨意。表面功夫從來都不含糊。
「誠然如各位所見」安其羅回過頭來看著眾人,他現在的氣場壓著所有人,暫時不容得任何其它聲音:「因為一些原因,我離開了諸神身邊,回到了這裡。很榮幸,這是神直接交給本人的旨意。也是神的指引,告訴我現在應該要做什麼,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引導迷途的羔羊。」
安其羅說著說著。自覺的自己果然是退位太久不老練,這些廢話的功底比以前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我回來了,我從未變過,我帶著新的使命,而這份使命。你們中的很多人應該都已經能夠猜到了。眼下,是什麼事情違背了神的意願。」
「神憐憫世人。於我們提供救贖,為我們指引方向,而違背這些意願的,都可以認為是對神意的褻瀆。只可惜,總有人企圖對神意發出挑釁。」
安其羅暗自給自己的話打了個不及格的評價,各種角度說都有點太著急了,本來以為這種事情從前沒少做應該不會有問題,現在看來自己有點托大……還好自己的名頭夠大,出點小的紕漏不會有什麼影響。
相比之下還不如擔心那個不速之客可能還來的更有必要一點。
「一部分人用戰爭把自己放到了世人與神意的對立面上,並且在這條道路上執迷不悟。在我回來之前,難道神就沒有更多的旨意嗎?不,但是這些人卻執意要把自己推向萬劫不復。」安其羅的樣子遠沒有用詞上來的激動,光是看表面簡直就好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似得。
「我就是為此而重新站在這裡,為了災難的結束,也為了我自己。」
為了我自己的結束。
「但是……我老了。」安其羅有些慚愧的笑笑,不過這當然是裝個樣子,他再過一百年都還是一個樣,壓根沒什麼老不老可以說的。
「有些事情,會有更有力的年輕人來完成」安其羅很欣慰的說:「如同神的代行者,行走於世的年輕人……她也將很快與各位見面,她比我更加瞭解這個世界,我想有些話交給她,比我更為妥當。」
「我只是一個老人,只會輔佐現任教皇暫時共同執掌教廷事物,我老了,這個世界永遠是屬於年輕人的,曾經的教皇都只是過去的歷史,而現在是屬於你們的,還有那位年輕的代行者。也正是她,從諸神的身邊帶回到這個世界上。對於我……各位已經有了十分充分的瞭解,更多的問題,我將會在聖城等候各位的來訪。而現在,我衷心希望能將這位神意的代行者,介紹給你們,以及教廷的每一個人。」
「我相信在不遠的將來,她的名字將會被永遠記載在歷史的書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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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趕緊碼了一章……雖然趕上了不過後半老是不能集中精神。還是用手機網絡傳上來的,簡直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