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典禮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或者換一個更準確一點的詞，叫慢條斯理。
基本上稍微瞭解一些教廷習慣的信徒都覺察到了這次祭典的與眾不同，好像流程和平時相比都要冗長很多。一些平時並不一定會出現的儀式今天都非常正式的走了一遍，和平日裡的日常祭祀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要說正式的程度的話，除了諸神祭，就只有新教皇上任時能有這種的完整度了。
所以說不定今天會有不亞於教皇上任的重要事情發生？
許多教徒在這時候才回想起來，最早傳出流言時，把今天的事情傳的有多少神乎其神，直到大家開始湧入達奧雅拉時，才讓眾人逐漸淡忘。而今天的前奏，讓大家又把這些流言重新從記憶的深處裡找了出來。
一時間，許多人對之後的活動更加的期待起來，對於冗長和正式的儀式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光是現在的頌唱都得再持續好久，今天雖然沒有神殿，但是廣場旁邊那個半開放式的城堡暫時頂替了它的功能，在教廷的裝點之下，也顯得很像那麼回事。
卡莉爾從沒想過在自己的城堡裡弄一個神殿來祭祀什麼虛無縹緲而且還耍自己兩次的所謂神明，不過她當然也不介意在達奧雅拉暫時弄一個門面來裝裝樣子，實際上她一直以來重視的事情比所謂的神殿都要麻煩許多，壓根就沒那麼個閒工夫管什麼神殿不神殿的。
能忽悠就夠了，不然要它何用？
於是現在卡莉爾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在自己準備忽悠的這個關鍵時刻，有一些至少沒表現出善意的不速之客，隨時都可能出來打亂這次演出。
而這次關鍵的演出……卡莉爾真有些傷不起，沒那個資本把這個關鍵的轉折放掉。或許錯失這一次機會，整個斯卡洛亞陣營都會變得十分被動。
直到上午十點，從安其羅傳過來的命令都是按照原定計劃，但是盡可能延長儀式時間，直到安其羅要出場之前再通知他，所以表面上的儀式還在由各個大祭司啊之類的人主持著。暗地裡的麻煩還在讓卡莉爾等人頭疼著。
其實在雷蒙把報告遞上來之前，恐怕都不會有任何其它進展，最壞的可能就是雷蒙和刺客聯盟都給了卡莉爾一無所獲的消息，這樣的話恐怕卡莉爾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基本就是一個聽天由命。祈禱不會有人跳出來發難的情景。
這種不能自己掌控的事態發展，顯然不在卡莉爾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好在雷蒙用他最快的速度把分析結果給列了出來，轉頭就馬不停蹄的帶到了安其羅這裡。甚至招呼都沒打直接破門而入，把背對著門的安其羅嚇了一跳。
「結果如何！」卡莉爾一下從桌子上蹦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迎了上去。
雷蒙的樣子完全沒有他踹開門時那種氣勢，一停下來什麼話都來不及說，趕緊把一份文件丟給了卡莉爾。自己先坐下來狠狠喘幾口氣先。他的身子骨看起來還算強壯，實際上只是一直吊著一口氣而已，現在能保證他短時間內不會死掉，但是想要多少好的身體素質也沒得指望……不過這也夠了，對於一個從死神手上搶命的人來說也奢求不了那麼多。
卡莉爾一把接過來，雙手抓著兩邊就把這幾張紙湊到了眼前。耳朵和尾巴也在她專心致志的時候不自覺的高高豎了出來，把身後的衣服支起一個帳篷。
「第四次水元素躍動可以……肯定是幻術系影響，不會有有錯。可以確認到……至少99.3概率。」雷蒙還是在喘著，不過還是從嘴裡擠出一句話。
「前面兩次是結界？」卡莉爾迅速翻過一頁，在各種數據整齊排列的圖標上掃了一眼。
「對……第三次……呼——跳躍的太不符合規律，應該是前兩次後遺症的影響」雷蒙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繼續說：「前兩次如果是隔絕偵查的隱蔽性結界，前三次的波幅都可以吻合。除非三次一致純粹是巧合，不然這也已經可以確定。」
雷蒙停下來。讓自己靠在沙發上，不再說話。更詳細的結果可以直接在卡莉爾手上的報告中查到，他只要點出兩個重點就足夠了。
一路狂奔而來已經有點超過雷蒙現在的身體負荷，雖然呼吸已經平穩下來，但是從身上泛起的無力感還沒有緩和，如果沒有藥劑調和的話，這種反虛的感覺得休息好一陣才能褪去。
「就是她……就是她沒錯。」卡莉爾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到，好像這時候才察覺自己維持的變形術剛才中斷了。
她一面思考著什麼一面伸手摸了摸自己豎起來的狐狸耳朵，然後腦袋一時想不開，瞪著眼睛向上看了一下，好像想看看那一雙大耳朵是什麼樣，當然狐耳也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向後傾倒，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天花板而已。
卡莉爾趕緊晃了晃腦袋，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把耳朵和尾巴迅速隱藏好，乾咳了一聲把報告又交還給了雷蒙。
「好吧好吧，嗯，我知道肯定是她的……我早就知道是她，好吧現在終於可以肯定是她了——但是我們仍舊不知道她是誰。」卡莉爾雙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在房間裡低著頭走了兩三個來回，丟著雷蒙和安其羅在一旁干看著自己，也不做任何解釋。
「但是這麼說來……應該沒有惡意才對……嗯……從接觸上看，甚至目標可能都不是這次祭祀。」卡莉爾下意識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一會又轉頭問了雷蒙：「再你來時，刺客聯盟又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雷蒙一拍沙發，有氣無力的回答：「對了，您不提起……我說不定真忘了。紅蓮傳了個口信給你，說所有的暗哨記錄……以及直到現在的刺探結果，都沒有發現，等級超過四階的魔法師，也沒有可能隱藏身份，可疑目標。」
其實這次事情本來傳出去的流言就說的是宗教儀式一類，讓大部分魔法師提不起興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神術和魔法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雖然說不上水火不容，但是兩方都不是特別待見，能有野生的高階法師其實是挺奇怪的一件事情。
「至少表示，她還不想見我……但是當初還主動約了我見面，這是做什麼。」
卡莉爾一隻手揉著下巴，理都沒理坐在一邊傻愣的安其羅，一個人在腦海中仔細分析著每一條線索，連最微小的細節也沒有放過。
「是不是可以認定……你是友好的呢……」
她把聲音拖的很長，一副還不足以作出決定的樣子。
如果那個傢伙想要做什麼壞事，想要對自己發難，根本沒必要在昨晚冒著被發覺的危險用這種大型髮束掩藏她和卡莉爾，來這麼一次小小的接觸，那個根本就是純粹的幻術效果，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幻覺。
要是平時的自己，恐怕很容易發現幻術的蛛絲馬跡，之前的兩次屏障說不定也是為了昨晚的接觸做準備，從接觸的結果看起來，似乎只是個對卡莉爾自己有興趣的人，而不是衝著今天的活動而來的傢伙。
「雷蒙」卡莉爾低著頭想著什麼，低聲叫了雷蒙一聲。
「在」雷蒙的樣子比剛才好了許多。
「監視周圍的所有元素躍動，有任何法術或者可能是法術的氣息都嚴密監視下來……另外」卡莉爾也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又叫到：「安其羅。」
「終於輪到我了？」安其羅有點懶洋洋的回答。
「一切照計劃進行，我什麼時候出場都行，沒有其它異常的情況下，不再特地減緩進度，照計劃進行就可以。在我的演出開始時……不再使用方尖碑系統。」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你是認真的麼。」安其羅也不是特別意外，只是專門提出來確認了一下卡莉爾的要求。
「是的，同時方尖碑系統也用來做主動元素監視，沒必要藏著掖著。」卡莉爾用力點了點頭：「對方意圖還是不明確，這個時候貿然使用時空系法術風險太高，我們沒資本冒這個險。但是並不是說沒了這個舞台特效的支持我就要放棄這次演出，相信我，就算這樣也沒問題。」
卡莉爾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頰，對著兩人故意擺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安其羅腦海裡不由的浮現出卡莉爾乃至娜塔麗亞，從前的幾次遊說，雖然大部分時候規模都遠沒有這次這麼大，不過在今天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好像完全相信卡莉爾本身忽悠的能力而不靠虛假的神跡，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您堅決如此的話，那當然是按照您的意思。」雷蒙無條件的相信了卡莉爾的自信，點點頭表示明白，同時就已經開始想著怎麼把監視的任務給自己的那群手下安排下去。
「加油吧少女」安其羅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手拍拍卡莉爾的右肩膀，用一種嘲笑自己的語氣對她說：「要是有別人告訴我她想靠一番演講就煽動信徒，讓整個光明教廷傾向一個並不算特別強勢的國家，那我會覺得她一定是瘋子。」
「哦？那麼我呢」卡莉爾隨意的聳了聳肩膀，任由安其羅把手搭在在自己的肩頭。
「你？」安其羅忍不住咧嘴笑出來：「我一直都認為您是個瘋子。」
ps：居然難得的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