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的晚飯實在一家之前去過一次的小店吃的,這地方有些窮山惡水的感覺,獲取的食材也就不怎麼樣,比周圍幾個城市都要差好多,不過也不是沒有更好一點的餐廳或者酒吧,也不是卡莉爾一群人吃不起,純粹只是卡莉爾有些懷舊,還想去原來那家小店嘗嘗罷了。
怎麼呢……帶著一群人以不同的立場又回到這裡,有種微妙的愉悅,這次和之前簡直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卡莉爾總覺得有些暗爽。
吃完之後天已經黑下來了,這個地方極北,現在天黑的時間比別處早不少,雖然時間尚不算晚,但是習慣按照日出日落而作息的人們,已經開始了他們的夜生活。
有些昏黃的路燈點亮起來,不像地球上整整齊齊的豎立在道路兩旁,更多的只是在房簷、轉角處掛著,讓人弄不清這到底是公共的路燈還是只是普通人家的吊燈而已。不過街邊的店舖門窗照射出的光芒已經足以讓行人看清道路。
況且白雪皚皚,道路非常明顯,就是得小心打滑而已。
想想看一群人也不太可能去泡酒吧,四個人吃完飯在街上稍微散步了一下,依次看下來實在也沒什麼好玩的,就幫卡莉爾買了些煉金的工具,就都搓搓手,決定回旅館吹吹暖氣再。
安其羅和清祀一間,緊挨著的是紅蓮和卡莉爾一間,紅蓮舒舒服服的泡過一次熱水澡,抱著毛巾從臥室裡出來滾進被窩裡,讓旅館的人換了熱水,換卡莉爾也進去泡一會。
屋外一片的冰天雪地,浴室裡濛濛的霧氣就讓人覺得泡澡真是一項絕頂享受,那種把身子和尾巴都泡在熱水裡的感覺實在讓人每一個毛孔都放鬆下來,愜意的不再想從裡面出來。
冬天嘛,一種起床靠毅力,洗澡靠勇氣的季節。
一直等到水有些涼了,卡莉爾才迷迷糊糊的從浴室裡面擦了擦身子出來,一出浴室,房間裡驟降兩度的室溫就讓她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許多。
「你泡了好久啊」
「當然,熱水超舒服,要是有溫泉就完美了」
「真是想的太好了,房間裡好冷,還有馬車裡那種藥劑嘛?快舀出來」
「還有一瓶,正好,我也要烤一下尾巴。」
卡莉爾換上了棉袍,坐在了桌子前,桌子貼著牆壁,正好讓卡莉爾面對的方向就是窗戶,投過窗戶就能看到對面街道邊緣掛著的幾盞油燈。
紅蓮舒舒服服的趴在被窩裡,用毛巾裹著頭髮,一本攤開的書丟在枕頭上,正讓紅蓮饒有興致的讀著。
「你這樣看書不會近視嗎?」卡莉爾摸出一個錐形瓶,拔掉塞子又倒了點水進去,和原本裡面淡黃色的液體混合,然後放在了自己的椅子後面,正對著尾巴正下方。
狐狸毛總是很難乾透,不乾透的話很容易著涼,特別是這個溫度,風一吹肯定得炸毛。
「近視?那是什麼?」紅蓮重複了一下卡莉爾的詞,完全不明白那是什麼,也許這裡根本就沒有這種法。
「嗯……就是遠處的東西看不太清」卡莉爾看紅蓮轉過頭來好奇的看著自己,就順便解釋了一下,一邊著,一邊從空間裡把瓶瓶罐罐都舀出來放在桌面上,未加工的草藥、粉末之類也就擺在上面。
「不會啊,唔……為什麼怎麼問?」在紅蓮的記憶力並沒有近視這東西,自己的視力也很正常,不知道卡莉爾的近視到底是怎麼回事。
「嘛……算了,一種現象吧」卡莉爾想了想,也不打算繼續,順手在桌上放了一個冰鏡術,把小伊從裡面捏著脖子後面的衣領拽了出來。
「吃飯了麼!嗚,這是哪裡!」
「上次塞了那麼多東西你還沒吃夠啊!別管在哪了,來幫忙。」卡莉爾把小伊放在桌面上,整理了一下材料和道具,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植物根莖堆起來,推到小伊面前。
「要小伊幫忙啊……好吧,看在你上次給的食物的份上,就幫你一下好了」小伊依舊穿著小小的連衣裙,一點也不覺得冷,或許對溫度本來就沒什麼要求。
「切碎,反覆切成粉末,然後放到碗裡來,或者方便的話你也可以選擇先放到碗裡再切碎。」卡莉爾把一個玻璃碗放在旁邊,指了指碗裡。
小伊看了看有自己一半高的草藥堆,又看了看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玻璃碗,還是選擇抱起草藥,晃晃悠悠的跳起來丟進碗裡,反覆撿了幾次,把桌上的草藥都丟了進去,再憑空捏了一個小板凳,踩在上面趴在碗邊,照著清祀的長劍樣子做了個小刀片,揮著手臂把草藥一下下切碎。
「謝謝了」
卡莉爾輕輕摸了一下小伊的腦袋,得到的回應是一個鬼臉。
房間裡也只是點著兩盞油燈,光線顯得不那麼明亮而且有些昏黃,暖氣的效果這會兒已經顯現出來,屋裡不再和剛才一樣寒冷,雖然效果不太明顯,但至少能把懸在瓶子上面的尾巴晾乾。
為了方便使用,卡莉爾選擇了幾個試管來裝藥劑,因為容量和錐形瓶比見笑了很多,就只好選擇把一部分原藥濃縮一點,讓效果不至於下降太多。一旁兩個小爐子煮著藥水,手上嫻熟的把處理好的原藥丟進試管,沒處理的草藥直接放在桌面上,袖劍應聲彈出切掉無用的部分,把根莖丟進小伊的碗裡。
這種水平的藥劑簡單的很,要是在從前的煉金工房,一晚上都夠批量生產一批舀出去兜售,即便這裡沒那麼專業,至少做個四人份還是很簡單的。
雪天的夜晚特別的安靜,好像路邊酒吧的喧鬧聲都湮滅在了冰雪中,一時間就只有卡莉爾和小伊發出的各種清脆的碰撞聲,三人一句話都沒有,有些沉靜的出奇。
「怎麼了?卡莉爾」紅蓮逐漸覺察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扭過頭看了看卡莉爾,金髮的少女正耷拉著耳朵和尾巴,手裡機械的用研體碾著什麼東西,整個人愣愣的出神。
「啊?」卡莉爾回過神來,把早已碾碎的粉末裝好,又趕快把已經快燒干的藥水從爐子上舀下來,順手吹了吹被杯子燙到的手指尖。
「不,沒什麼,就是……有些想家吧」卡莉爾提起精神一遍調配起藥水一邊,雖然語氣上好像有些輕描淡寫,但是那種懷念的感情誰都體會得到。
「小伊真好啊,想什麼時候回去就能什麼時候回去。」卡莉爾著有些羨慕的看了看小伊,碗裡的植物根莖已經被切得粉碎,隨著小伊的動作,一部分碎末被劍刃帶起來,揚起在空中。
「嗚?」小伊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卡莉爾,小臉上寫滿了疑惑。
「好啦,你這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嗎」紅蓮笑著,她想起來拍拍卡莉爾的頭,再順便摸摸耳朵和尾巴,但是寒冷的溫度讓她很快放棄了從被窩裡鑽出來的想法。
「回家嗎……」卡莉爾喃喃的重複著,視線落在窗外對面的油燈上,淡黃色的光線,恍惚間就像真正自己小時候看到的,公路邊上整齊的黃色路燈一樣。
「太難了,想回去」卡莉爾低聲了一句,紅蓮並沒有聽到,而且聽到了也不能真正理解卡莉爾指的是什麼。
夜晚總是讓人變得感性,在晚上變得總會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家裡的老爸老媽怎麼樣了,家裡過了多久,窗台上的吊蘭有沒有人去打理,qq上的朋友一直聯繫不上……還有人記得我嗎」
卡莉爾手上的工作並沒有停下,嘴裡用最熟悉的漢語低聲著。
「吶,紅蓮,你的老家在哪?」卡莉爾想著想著,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老家啊」紅蓮一邊看書一邊回答,話間又把書翻過去一頁:「不知道啊,我從小就在刺工會長大,從沒見過父母和家人」
紅蓮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了什麼特別的話,大大咧咧的,和平時打鬧聊天時的語氣一個樣子。
「唔……那個,對不起。」卡莉爾回過頭,不知道是不是該安慰一下或者點別的之類的。
「沒關係啦,你們是因為從小有父母叫著,總覺得好像沒有家人是很悲慘的事情,實際上呢,刺聯盟那些老傢伙也不錯啦,對我而言那些人就是我的家人,這樣就夠了」紅蓮著,語氣間變得有些溫暖。
「家人啊……」
卡莉爾想著,自己以後回到了安德裡斯家,見到自己現在的父母,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他們,若是這輩子還有機會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如果還是和自己離開的那時候,現在的自己又該怎麼面對自家的父母和朋友。
「不用想的太多,你知道世界上還是有人惦記著你,在你出門後會為你擔心,有你可以拍胸脯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支持我的人,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就該都滿意了啦少女」紅蓮一副大姐姐的樣子想要開導她,只是有些事情,紅蓮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
卡莉爾一直想回去的,真正屬於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