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淵感覺他身體裡的血在慢慢流失,他銀白色的眸仁變得渙散。
落在面前的九尾狐身上,變得更加空透,「那麼……我……只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九尾狐頭微微抬著,面無表情。
「這麼多年,你呆在我身邊,到底有沒有……有沒有愛過我?」
「……」
九尾狐的眸光一戾,爪子突然拽著他的衣襟提起來,彷彿看不見他身下滴出的血一般,「愛?鳳淵,你竟然還敢跟我提愛,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你覺得……我愛嗎?」
鳳淵看著她眼底的血腥和恨意。
眸子裡最後一道希冀的光散去,他靜靜地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嘴角緩緩勾起,竟是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
「我知道了……」
「……」
九尾狐眉頭一緊,看著他蒼白的臉,他知道什麼?
就像她不懂,明明他有機會殺了她的,可偏偏不動手?
而她此刻明明可以劃破他的脖頸的,她等了這麼久,可為什麼看著他這張臉竟然是下不去手?
他到底在她身上使了什麼法術?
上一次也是,她明明可以殺了他的,卻眼睜睜看著他傷痕纍纍的逃走,卻還是停下了追殺。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鳳淵靜靜地看著她,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同時,九尾狐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突然掠過一道痛苦的掙扎,隨即就徹底平靜了下來,只是下一刻她卻感覺他蹙然抬起身竟是環住了她的狐身,雙手死死的禁錮住,薄唇附了上來,壓著她,把一個東西哺入了她的嘴裡。
那東西入了她的口,她的狐眸立刻變了。
死命地推開了他,卻看到他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床榻上,蒼白的臉變得越來越透明。
她想上前,卻感覺體內他剛剛哺進身體裡的珠子像是一道禁錮鎖,困住了她的身體,絲毫不能動彈,同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困住一般,她身後的九尾因為痛苦而四處搖擺。
冷逸被鬆開,他立刻跑到了床榻邊,查看鳳淵的脈搏,卻在手指碰觸到他的手腕時,臉徹底白了下來。
「鳳淵,你給我吃的什麼?」
鳳淵的臉已經虛幻的快要看不見,他空無地笑笑,有些癡然地看著她的臉,緩慢的,虛弱的吐出三個字:「鎖魂珠……」
鎖卿之魂,困卿之身,狐兒,不要再錯下去了!
說完這三個字,冷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身體像是潰散的水珠,竟是消散在空氣裡。
只留下那鮮紅的血漬留在床褥上,代表著他真的存在過,而不是虛幻。
原本還在兀自掙扎的九尾狐看到這一幕,突然呆在了原地,體內的鎖魂珠困住了她噬虐的恨意,一切慢慢回歸原地,她身後的九尾一根根消失,身體縮小,竟是一隻半大的雪狐,無聲無息地趴在那裡,只是狐眸依然望著鳳淵剛剛消失的地方。
一滴淚落了下來,她慢慢僵硬著腦袋,垂下了頭。
明明恨了這麼多年,為什麼……卻突然難過的彷彿失去了所有。
她狐眸裡的血意一點點褪去,慢慢變得清明。
她突然就想起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他踏著晨霧而來,銀白色的眸,一身的雪白,未束起的銀絲隨風搖曳,恍若謫仙,他彎下腰,緩緩抱起她,嘴角的笑溫柔似水:「……雪狐麼,跟我走吧。」
可他……為什麼要是他?為什麼?!
……
「啊——!」
為什麼?!
……
卿九醒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全身像是被回爐重造一般的酸痛無力,她在冰床上滾來滾去,清醒了些,才睜開眼。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變回去的蛇身,才看向正傻乎乎盯著她看的男子。
眼睛黑白分明,又恢復了澄澈。
她挑了挑眉,不生氣了?
想到後半夜他野獸般的攻勢,狠狠瞪了他一眼。
後者感覺到她的視線,立刻傻呵呵地笑了笑。
笨蛋!
她低下頭,蛇眸裡卻是輕柔了下來。
後來他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可他還像是不夠,一直纏著她索要。
她累得都睜不開眼了,不得已直接咬了他的脖頸警告,可這傢伙卻像是感覺不到疼,只是一遍遍念著她的名字,力道和動作一點都沒停!最後,她逼不得已,乾脆咬了自己的手指頭,弄出了點血變回了蛇身。
她現在猶記得當她變成蛇身,壓在她身上的男子那難以置信的痛苦沙啞聲:「蛇蛇……」
想到這,她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
她是不知道他最後是怎麼解決的,那時她是困得受不住了。
「蛇蛇……」
阿白巴巴地把腦袋朝著她湊了湊,腦袋蹭了蹭她的臉,他額頭上的血已經乾涸,此刻這樣睜著無辜的大眼看她,讓她莫名有種罪惡感,忍不住低咳一聲,「幹嘛?」
「阿白昨晚上,好像……好像看到蛇蛇變成娘子了呢。」
「嗯?」
卿九蛇眸一抬,就看到他俊臉紅得不可思議。
什麼叫做好像?
他不會忘了吧?
「就是……就是……」阿白比劃了一下,「就是畫裡的娘子,活生生的……而且,而且……跟阿白一樣脫得白白的……」
「停!」
卿九徹底驚住了,都說童言無忌。
可這也……
阿白立刻噤了聲,卻是眨巴著眼看著她,唔,他又說錯什麼了麼?
等他停下了,卿九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蛇眸微微一睨,一張蛇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蛇身快速的一轉,直接是看向了一旁脫下的衣服,尾巴一卷,扔到了阿白的身上,背對著他,磨著毒牙:「把你、你衣服穿上!」
阿白「哦」了一聲,接過自己的衣服。
悶悶地套上,可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把衣服脫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