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雪狐感覺到她紊亂的氣息,爬到了她的胸口上,骨碌碌的大眼看著她:「吱吱吱。」
卿九摸了摸它的腦袋,抱著它坐起身。
看著空蕩蕩的寢殿。
不知道坐了多久,寢殿外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猶豫不定的來回踱步。
她轉過頭看向門口的方向,腳步聲很輕微,如果不是她此刻醒著,根本感覺不到。那人似乎還在猶豫,卿九抱著雪狐走下床榻,瑩白的足踝踩在地面上,晶瑩剔透,像是上好的白玉石。她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寢殿外的人嚇了一跳,看到卿九清醒的目光。
立刻微微跪了下來。
這次換做卿九愣住了,「朱總管,你這是做什麼?」
「三小姐……」
朱池的聲音有些啞,「……求您,救救皇上吧。」
……
把朱池讓進了寢殿,她坐在他的對面,目光沉沉浮浮,很是複雜:「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霄祈他怎麼了?為何需要我來救?」
「只有三小姐能救皇上了。」
朱池又重新跪在了地上,頭深深埋著,肩膀幾乎要貼著地面。
「……」
卿九的眸仁越發深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
朱池身體顫了顫,他的額頭抵著地面,明明知道自己這一趟不應該來的。
可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皇上去送死。
「三小姐,雖然奴才知道這句話有些過分,可皇上他是整個南陵國的支撐,他不能倒,也不能倒啊。」
「……」
「皇上他,他要救三小姐。」
卿九眉頭一擰,蹙然低頭看向朱池,「你在說什麼?」
她的身體連冷逸都沒有辦法,他怎麼救?
朱池深吸一口氣,道:「奴才無意間聽到了皇上和寧王的談話,皇上他已經寫好詔書,如果他……就、就把皇位讓給寧王,還讓寧王好好照顧三小姐。奴才不知道皇上到底要怎麼救三小姐,可看這情況,應該是……一命換一命了。」
「一命……換一命……」
卿九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悶雷錘了一下一般。
發疼發懵,她怔怔看著朱池,一命換一命?應該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可明明就是這個意思,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又有些不理解了?他不是說要放自己離開的嗎?可為什麼突然又變成了這樣?
他以為他這樣做,自己就會原諒他嗎?
他以為他死了,她就能安心活下去嗎?
一命換一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她的眸仁越來越紅,蹙然站起身,朝殿外奔去。
「三小姐……」
把身後的聲音拋除在腦後,腳下不停地的走出去,朝著霄祈的寢殿走去。
到了他的寢殿外,她直接闖了進去,那些侍衛想攔她,可想到皇上對她的態度,他們要是傷了她,那就是掉腦袋的大罪。他們還在猶豫,卿九已經踏進了寢殿。只是,她卻是撲了一個空。
寢殿裡並沒有霄祈的身影。
她喘著粗氣,心裡越是紛亂,她臉上竟是越發冷靜,四處看了一眼,目光突然就定在了通往天外之境的密室上。
深吸一口氣,她朝著密室走了過去……
……
密道口緩緩開啟,她看著漫天的情鳶花下的那道頎長的身影。
眸色深了深。
聽到身後的動靜,霄祈轉過頭,當看到此刻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卿久時,完全怔住了。
他甚至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只是他幻想出來的夢境。
他想帶她來的最後一個地方,就是這裡。
當初,他在這裡告訴她,他不會傷害她。
可到最後,傷害她最深的卻也是他……他苦笑著朝前走近,站了半夜的身體冰冷徹骨,他的指腹摸上她的臉,感覺到她的溫度,才像是猛然清醒一般,恍惚的,難以置信的:「蛇蛇?」
「霄祈……」
卿九瞇著眼,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他冰涼的手。
後者,身體蹙然一僵。
卿九逼近他,仰著頭,眸仁帶著一股怒火:「你到底想做什麼?」
「……」霄祈啞然,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你說話啊?你到底想做什麼?什麼叫做要用你的命來換我的?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需要你救了!霄祈,你是不是瘋了?」她朝他吼著,臉色白得嚇人,要是朱池沒有跟她說,是不是他就會連同冷逸一起騙她?用他的命換她的?哈,他們到底當她是什麼?
「……」
霄祈的臉也白了下來,聲音有些慌,「誰……誰告訴你的?」
「你管呢……」她低低笑了聲,仰著頭,斜睨了他一眼,「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霄祈張了張嘴,滿眸的黯淡,「蛇蛇,朕沒有辦法的。」如果讓他一天天看著她衰老下去,他又何嘗不明白她知道了會生氣?可看著她死,他做不到。
「可我不需要。」
卿九咬著牙,狠狠看著他,用命換她的命,就算活著,她怎麼安心?
「不一定會死的……」霄祈安撫地捧著她的臉,「不一定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
卿九一把揮開了他的手,他說放她離開,根本就是假的,他這是再跟她告別嗎?還是臨死犧牲前的最後懷念?
「蛇蛇?」
「離我遠點。」
卿九向後退著,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她現在就離開皇宮,逃的遠遠的,她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見到他……
「蛇蛇……」看出了她的想法,霄祈的臉色更加白了。
卿九立刻轉身,朝著來時的路奔去,可還沒跑幾步,突然被人長臂一攬,整個擁在了胸膛裡,死死箍住,「蛇蛇,你冷靜一點,我不一定會死的,真的不一定。」
「我管你,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