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你……」霄祈怔住。
卿九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狠下心,「如果你睡著之後,卻有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你的寢宮裡,做著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你會怎麼想?」
「……」
「所以,霄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什麼?」
「你不要裝傻。」
卿九仰起頭,「我是坐在窗欞上無意睡著的,可現在我卻是在床榻上醒來的,你還說你沒在我睡著之後進來?」
她這句話一落,霄祈的臉白了下來。
隨即面色凝重的無以復加。
卿九眉頭一擰,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就看到下一刻霄祈搖頭,「朕……沒有進來過。」
轉身,朝外喊了一聲:「朱池。」
寢殿的門被推開,朱池走了進來,「皇上?」
「派人去明德殿問一下寧王,他早些時候可曾來過華音殿?」
「……是。」
朱池離開,卿九撐在床榻上的手慢慢攥緊。
雪狐被吵醒,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蹭到她的手腕旁,腦袋拱了拱,又四肢一攤,睡了過去。卿九感覺都它的動作,低下頭,把它抱了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它後背鬆軟的皮毛,大腦卻放空。
看霄祈的表情不是作假,可如果他沒有進來,那麼到底是誰把她從窗欞口抱到床榻上的?
——原來……是你啊。
夢中的這句話,不其然地闖入,她渾身一顫。
「黎兒?」
霄祈回頭,就看到她臉色發白,走過去,「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
卿九怔怔搖頭,「你……你不用讓人去明德殿問了,我突然記起來,是我自己走下來的。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就不記得了。」
「真的?」
「……自然。」
她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霄祈,我累了,帶著你的人回宮吧。」
她眼底的神情太過自然,霄祈鬆了一口氣,「好,沒事就好。朕還想著是不是有人闖進宮了?」
「怎麼會?」
卿九垂下眼,可隨著他這一句,心卻是一顫。
有人……闖進宮裡?
這時,朱池也回來了,稟告寧王並未來過華音殿,還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霄祈讓他給冷逸回了個信兒,說沒事。回頭,就看到卿九抱著狐狸掩唇打了個哈欠,淚眼迷濛,繼而看向他的眼神即使不滿,卻是美目瀲灩。
他瞧著她這模樣,突然腦袋發懵,一片放空,快速地轉身,點頭:「朕……朕先回去了,黎兒你早些休息。」
卿九沒有說話。
看著寢殿的門被重新關起。
寢宮裡再次恢復了沉寂。
她抱著雪狐環坐在那裡,眼神裡的困意全部散去,只剩下茫然與恍惚。
那個在半夜闖入她寢宮的人,到底是誰?
卿九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躺下不久,卻感覺鼻子上微微有些癢,她以為是雪狐半夜醒來無聊,迷迷糊糊地喃了聲:「狐兒乖,不要鬧,好困的……」
只是下一刻,她的困意全部散去。
她聽到一聲男聲意味深長的低笑,「那要不要本宮陪著你一起睡?嗯?」
嗯你個大頭鬼啊?
卿九徹底清醒,瞬間彈坐而起,退到了離來人最遠的地方。
「你怎麼會來皇宮?」
這傢伙不是不到月圓之夜不出現的麼?
她記得不錯的話,今天才是月初吧?
月夜斜倚著床榻上,單手撐著頭,一頭墨發在身後披散著,冰藍色的眸明明應該是純淨清透的,可在這傢伙臉上為什麼就給人一種邪佞的鬼氣?
「本宮想你了,自然就來了。」
「……」
「聽胡怪說你不記得一些事了?」
他坐起身,長手一攬竟是把她整個人都擁在了懷裡。
雙手鐵臂一般箍著她的腰肢,湊近了,涼涼的鼻子蹭過她的脖頸,她身體一僵:「你……做什麼?」
「不做什麼……」
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低低的嗓音帶著一絲蠱惑,「還是不記得麼?」
「記得什麼?」卿九瞪著他,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
眸色越來越冷。
「本宮……會讓你想起的。」
他輕笑一聲,低冷的聲音拂在耳邊,有些熟悉。
卿九擰著眉,總覺得著他的聲音似乎……
——原來……是你啊。
夢裡那句話突然就潮水般湧現出來,她臉色莫名白了白,竟是忘了掙脫男子的禁錮,呆愣地看著頭頂近在咫尺的臉,戴著月牙半面,蒼白到透明的臉,這一幕,似乎……很熟悉。
她的反應讓男子滿意的一笑,「記起來了麼?」
卿九臉色發白,聲音發乾,「我不記得的那些事裡,到底還包括了什麼?」
「包括什麼啊……」
他冰涼的手指微微劃過她慘白的臉:「宮裡的人應該沒告訴你,你當時為什麼會失憶麼?」
「……為什麼?」
「因為啊,」他俯下身,薄唇幾乎貼著她的嘴角,「你那晚中了雙情蠱。」
「……雙、雙情蠱?」
卿九喃喃一聲,臉更加白了。
一絲血絲都看不到。
雙情蠱沒有解藥,她比誰都清楚。
幕兒告訴她,沐煙兒曾經綁了她引自己去了惜煙殿,那麼,在惜煙殿裡,沐煙兒又會那麼輕易的放過自己嗎?她一直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夢魘裡,那種壓抑感,那種掙扎的痛苦,讓她大腦一片空白。「是你……」解的蠱?
她啞著聲音,想問頭頂的男子,可話說到一半,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本宮不小心路過,恰好看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宮當然是毫不客氣的出手了。」
「!」
卿九咬著牙死死瞪著他,他可真不客氣啊。
只是……
有什麼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一把推開了月夜,竟然很容易的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