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一怔,立馬撲住了一旁剛吃飽正打滾的雪狐,提溜著尖尖的狐兒就抱在了胸前。
雪狐壓根沒反應過來,等它反應過來了,圓鼓鼓的狐眸都瞪圓了。
喝藥?
壞人!
繼而撒了歡地開始「吱吱吱」叫喚。
卿九沒想到他真的要這麼做,傻了眼,「喂,你幹嘛?」
「喂藥!」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冷逸麻溜兒的一手抓著狐狸亂蹬的四肢,一手握著藥碗遞到雪狐嘴邊,誘哄:「小狐狸,你張張嘴,聞聞看,這可是好喝的。保證你喝了第一回就想喝第二回,喝了第三回就想和第四回……所以,你就喝一口吧。」
冷逸碎碎念。
卿九額頭垂下黑線,你騙傻子啊?
而且,這雪狐有靈性,它會上當才怪?果然,下一刻,雪狐後肢一使勁兒,蹬翻了藥碗。
灑了冷逸一頭一身。
他本來就把雪狐抱在胸口,後來掙扎著不知怎麼竄著竄著就到了衣襟的位置,它這一蹬……
效果不是一般的明顯。
卿九知道自己不應該樂的,可冷逸戴著面具,頭上沾上的湯藥一滴滴順著他的發向下滴,前襟更是被狐狸蹬的一個又一個的梅花腳印。
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喜感有多喜感。
雪狐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弱弱地耷拉著尖耳,向後一點點縮到了卿九的懷裡。
腦袋直接蹭進了她的懷裡,唔,壞人!
整個寢殿溢滿了藥香,冷逸僵愣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面具,想了想,乾脆揭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俊逸的臉。因常年戴著面具,他面色偏白,映著那雙綠眸,隨意一瞥,讓人心魂都失了三分。
卿九壓根沒想到他會如此動作,「你……你幹嘛?」
幹嘛突然揭了面具?
「面具不能戴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隨手一扔,看到卿九和她懷裡一模一樣傻著眼的雪狐,突然樂了,湊近了,歪著頭,「怎麼樣,我這張臉還能入得了你的眼吧?」
起止是能入得了好不好?
卿九喟歎一聲,霄家的人果然基因良好,姿容皆是不俗。
尤其是他這雙碧綠的眸仁,更是讓他有種神秘的吸引力。
「不會真的被我這張臉迷惑住了吧?既然這麼滿意的話,不如考慮跟我回藥王谷吧,我天天讓你看。」說著,他的臉越靠越近,眨著眼蠱惑。
卿九被他電的小心肝兒一顫,一手抱著狐狸,一手推開了他,「你不是不想讓人看到你的臉嗎?」
「誰說的?」
被推開,他也不惱,翻了個身,仰躺在她身側。
「不然呢?」他為何從她見到他開始他就是戴著面具的。
「這個啊,只是想給人一種神秘感。你就比方說小孩你,我要是一直戴著面具,你肯定會猜想,這傢伙到底長什麼模樣呢?想著想著,你一天到晚心裡就都是我了,這樣……久而久之,你會不會也喜歡上我?」側過臉,他邪魅地眨眼。
卿九受不住地翻身抱著狐狸坐到另一邊,「你就自戀吧。」
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會多問。
……
御書房的門被一腳踹開,發出「光當」一聲。
冷逸抱胸斜倚在門邊,揚了揚手裡的明黃色,「霄祈,你什麼意思?」
霄祈頭也沒抬,用狼毫筆在奏折上批注,「字面上的意思。」
「你寫出這樣一張詔書都不用問過我的意思嗎?什麼叫你死後皇位禪讓給我?我早說過,我對你這皇位沒興趣?沒興趣你聽懂聽不懂?」
一巴掌把詔書拍在桌面上。
他覺得他這個皇侄兒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你不會以為你放棄了皇位,小孩就會跟你走吧?」
她連跟自己去藥王谷都不肯,又怎麼會跟他走?
「朕沒這樣想。」
這麼多時日,他還算有自知之明,不用問他也知道她的答案。
「那你為什麼突然要禪位?」
「不是突然。」
霄祈合上一本奏折,拿出另外一本,「朕上面寫的很清楚,朕死後,你才即位,朕若不死,你還是你的藥王谷谷主。」
「可你要是死了呢?我就要呆在這皇宮一輩子?」
「朕不會讓你孤孤單單一個人的……」
霄祈停下了手,許久,才喃出一句:「蛇蛇會陪著你的。」
「……」
冷逸上前,雙手按在桌上,危險地俯身,「霄祈,你到底想幹什麼?」
小孩身上的毒解不了,他快要急死了,他倒是不慌不忙的,現在竟然還說什麼讓小孩陪著他,那他呢?他不是自詡癡情嗎?他不是愛著小孩嗎?又怎麼會把自己心愛的人讓出去,除非……
他放在桌上的手蜷起,面容凝重,「霄祈,你做了什麼?」
……
冷逸回到華音殿,小孩正在翻書。
聽到腳步聲,抬眼,又重新低頭,隨口問:「你去哪兒了?」
「哦,去見霄祈了。」
「見他?」
卿九咬咬唇,沒再說話。
冷逸走過去,坐到她的身邊,他臉上又重新戴上了面具,看不到情緒,「小孩,你有可能會原諒霄祈嗎?」
「……」卿九握著書卷的小手一緊,又鬆開,「能原諒啊。」
冷逸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等我入土了,那些恨就掩埋了。」
「……」
冷逸歎息一聲,可沒有愛,哪來的恨?小孩,你還是沒有忘記啊。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些事情了?」
「沒什麼啊,突然想起來的。剛剛去看霄祈,他臉色似乎很不好,前幾日我跟他打架,一不小心錘了他一掌,那一掌更是不小心的力道重了些。」冷逸隨意地說著,一邊卻是觀察她的表情。
小孩的臉上沒有情緒,似乎並不在意,隨意翻了頁書,「所以呢?」
「多吐了幾口血。」
「哦。」
卿九又翻了一頁。
冷逸看著她翻的書,卻是愣了一下,「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