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月,等你足夠強大到能保護好她,朕會把她交還給你的。可在此之前,你休想再從朕的手裡帶走她。」
「……」聽到這一句,西泠月徹底白了臉。
他僵硬著身體看著霄祈,看著他冷酷無情的臉,墨瞳裡閃過決絕的光。
那種勢在必得的氣勢,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
真的要這麼放棄嗎?
多麼不甘心,一點都不甘心啊。
——等你足夠的強大。
足夠的強大嗎?
西泠月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起,指骨因為用力而發白,許久,他才緩緩閉上了眼,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皇上,微臣……明白了。」不是放棄,而是退讓。
可皇上,你逼臣到如斯地步,黎兒她又怎麼會原諒你?
聽到這個答案,霄祈俊臉上沒有任何起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多麼的不確定。
如果西泠月堅持,以他對蛇蛇的瞭解,她寧願玉碎也不肯瓦全。
一直負在身後緊握的手,這才慢慢鬆開。
涼風一吹,才發現,已然是粘稠一片。
不遠處,蕭於言沉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視線越過他們落在房間裡,他告訴皇上和丞相她是因為體虛而昏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之所以昏迷是因為有人強行給她大補,她身體裡含有大補之物,才會導致虛補過旺而昏迷。那個給她餵了大補之物的人到底是壞人還是好人,恐怕還不可知,因為不確定,所以,更不能讓皇上知道。
……
卿九再次睜開眼時,卻是發現自己竟然是回到了華音殿。
看著幕兒近在咫尺的臉,她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幕兒?」
「三小姐,你醒啦……啊,不對,現在應該稱西夫人才對。」幕兒一拍腦門,眼睛裡的光亮晶晶的。
她以為三小姐這次出嫁,肯定是不會再回來了,可沒想到這才幾日,竟是又回來了。
她既有一種欣喜感,卻又為她擔心。
三小姐跟丞相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卿九也擰著眉頭坐起身,四處看了一眼,才道:「你還是按照原先的叫法吧。」對著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叫夫人,幕兒她會有心理陰影吧?只是……
「我怎麼又回到皇宮來了?」
「啊,」幕兒一愣,「三小姐你也不知道嗎?」
卿九撫了撫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額頭,「不知道。」
服了藥之後她還是感覺渾身軟綿無力,也就又睡下了,隨後就又回到了皇宮。
「西泠月呢?」
他怎麼會放任自己被霄祈帶到宮裡來?
「這個……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三小姐這樣說,看來應該不是跟丞相不和啊,也是,丞相大人那麼溫文儒雅,也不像是會發脾氣的主。「三小姐是皇上抱回來的,其他的事情皇上沒說,奴婢也沒敢問。」
卿九微微頜首,卻是下床蹬上了繡鞋,就要向外走。
「三小姐,你去哪兒?」
「會丞相府。」
她腳下未停,霄祈敢把她帶來這裡,肯定是西泠月出了什麼事,她怎麼可能不回去看看?
只是她剛走到門口,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小臉沉了下來。
也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霄祈也只是靜靜看著她,墨瞳複雜難辨,許久,才輕輕道:「你醒了?」
「……」卿九冷著臉看他,許久,才哼了一聲,「你不是算準了我這會兒會醒才來的麼?怎麼?做了虧心事,不敢進來了?」
霄祈聽著她的冷言冷語,心口像是被劃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早料想到她不會給自己好臉色,可真的看到了,還是難過。
她當初有多麼依賴他,此刻就有多麼拒絕他。
拒絕他的靠近,拒絕有關他的一切。
他都懂,可也正是因為懂,才覺得難過。
他難得端起臉色,俊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勉強說出冷話:「朕以為你第一句話應該是問朕,西泠月去了哪裡?」
卿九哼了哼,「你會告訴我嗎?」
「你若是問,朕就會告訴你。你應該知道,對於你的要求,朕從來都不吝嗇給予。」
「呵,說的你多偉大似的,可惜,老娘不稀罕。」
她朝前走了一步,仰著頭,嘲弄地看著他,「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回去問!」
說完就要越過他向外走。
卻被霄祈伸開手臂攔住了,卿九看著擋在面前的手,眼底的冷意更濃,「怎麼,想要使用你作為皇帝的權威了?可我還就告訴你了,除非你打斷我的腿,否則,我就要去丞相府問個清楚。」
她臉上的執拗與厭惡像是針一般刺得霄祈心口生疼。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西泠月去了邊境。」
「他去那裡做什麼?」
「卿將軍受了重傷,他被朕封為御前大將軍,前去接替卿將軍的位置。」
「……」卿九愣了一下,「接替卿將軍的位置?」
可……可西泠月根本沒拿過槍,他怎麼殺敵,怎麼躲過那些血雨腥風?
「霄祈,你故意的!」
她瞪大了眼,眼底都是怒火,眸仁死死瞪著他。
「……是,朕就是故意的。」
霄祈被她眼底的恨意刺激到,這句話脫口而出,可在看到她瞬間變了的臉,想後悔已經來不及,金口玉言,他是帝王,根本沒得反悔。他強硬地站在那裡,「所以,在西泠月活著回來之前,你只能呆在皇宮裡。」
卿九的眼底越來越冷,到最後,冷冷地哼了哼,「你讓我呆在皇宮裡,我就要呆在皇宮裡嗎?我是他的夫人,我自然是要丞相府等他回來。」
「可,你忘了你為什麼會昏迷嗎?」
霄祈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所以,他為什麼突然有種瘋狂的想法。
既然不愛,那就恨吧。
至少,你的心裡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