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你是不是長個兒了?」
幕兒一邊替卿九梳理頭髮,一邊打量著她銅鏡裡的小臉。
那晚她並沒有再回霄祈的宮殿,而是直接回了華音殿,華音殿的人她只留了幕兒一個人,就是當時照顧她的兩個宮婢之一。聽了她的話,卿九看了看鏡子裡的小人兒,站起身,比量了一下,的確是高了點。
「興許是奴婢看錯了。」
幕兒看她沉默,以為她不喜歡她多嘴。
「沒看錯啊,的確是高了點。」她比劃了一下,以前應該只是到鏡子這個位置,現在到這個位置了。
有比較,才能看得比較清楚。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畢竟小孩子長得快,掩唇打了個哈欠,如果不是今天西泠月下完早朝要來看她,她也不會起這麼早。
「現在什麼時辰了?」
「離辰時還有半個時辰。」
那就是說西泠月還有一個小時才回來,那……
她剛想說什麼,就聽到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寢殿的門就被推開了,沐煙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身華貴端莊的宮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挺精神,只是那眉眼間看到她時的厭惡,讓卿九挑了挑眉。
自己還沒怎麼樣,她倒是先給她臉色看了。
沐煙兒走近,居高臨下地瞪著她,「你竟然還活著?」
「我為什麼不能活著?」卿九覺得好笑,眨了眨大眼,「難道你還派了人暗殺我,所以才會覺得我已經被刺殺身亡了?」
沐煙兒被堵了一下,想到那日她讓自己在皇上面前丟臉,加上,她設計到現在蕭於言都沒再理過她,她故意讓宮婢去太醫院傳召他,可來的卻是別的御醫,這麼多年,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更不要說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
都是眼前這個可惡的小孩。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麼會陷入如斯境地?
聽到這小孩丟了,別提她多高興了,可早上宮婢竟然告訴她,那小孩竟然又回到了宮裡。
所以,她一大早就忍不住前來看看真相。
卿九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腿,「你看起來臉色可不好,怎麼,壞事做多了,噩夢纏身?」
「你!」
沐煙兒氣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卻是嬌媚的一笑。
「哪兒能啊,本宮最近睡得別提多好了,每晚都有皇上陪著,皇上對本宮可真是好。」
她這樣一說,卿九卻是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沐煙兒看她這反應,頓時怒了,「你這什麼表情?傻子果然是傻子,哼!」她差點忘了,這傻子只有六歲,怎麼能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切,本來還想著能在這孩子面前得意一把,可卻是忘了,這小孩子根本跟她沒得比,自己是皇上的女人,她……很快就要嫁給丞相了。
想到這,她嫌棄地打量了卿九一眼。
「讓你嫁給月丞相,真是可惜了月丞相……」
懶得再跟一個小孩一般見識,沐煙兒難得大方一回,這整個後宮只有她一人。
很快後位就會是她的了。
她還跟一小孩兒計較什麼。
卿九終於反應過來,下手捏著下巴看著她,左看看右看看。
沐煙兒被她盯得極為不自在,「你……你看什麼?」
「沒看什麼,就是看看你會不會隱身術?」
「那是什麼?」
「就是你站在我面前,我看不到你啊。」
「本宮怎麼可能會?!」
沐煙兒覺得眼前這孩子簡直就是神經病,語無倫次。
剛想轉身離開,卻聽到小孩幽幽道:「誒,你要是不會,我昨晚上怎麼沒看到你啊?」
她立刻停了下來。
轉身,挺了挺月匈,得意道:「本宮昨晚上跟皇上在一起,你怎麼會看到我?」
「所以,這才奇怪啊。」小孩怪異的一笑,在看到她疑惑的目光後,才意味深長地道:「昨晚上,我可是跟皇上一起看花看山看風景來著,真心沒看到隱了身的煙妃,嘖嘖,可惜哦。」
她話裡明顯的嘲諷意味讓沐煙兒白了臉。
沒想到自己的謊話竟然這麼被拆穿了,她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貼身婢女,她怎麼沒有告訴她這死孩子竟然昨晚上就回來了?
她臉色不好看,想說些什麼補救。
下一刻,就聽到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那種特有的腳步聲,她一聽就知道是誰。
連忙也不管卿九了,整理了一下宮裝,溫溫婉婉地站在那裡。
霄祈和西泠月走近內殿看到沐煙兒,都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會兒她會在華音殿裡,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他這樣的反應讓沐煙兒臉白了白。
卻還是咬著牙,福了福身,「妾身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嗯,起來吧。」
霄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煙妃,你怎麼會在這裡?」
「妾身是聽說三小姐回來了,特意前來探望。」
探望?她是探探她有沒有死才是真的吧?
卿九在心裡哼了哼,臉上不動聲色,黑漆漆的眸仁落在霄祈身後的西泠月身上,他也正朝著她這個方向看過來,注意到她的視線,嘴角緩緩揚著溫和的笑。
她心情也好了些,乾脆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月月,我餓了啊,我們去吃早膳吧。」
西泠月看著她的大眼,又看了看正在有一句每一句談話的霄祈兩人,頜首:「好。」他本來來著也是找她的,只是皇上聽說他要來這裡,也說要來而已。
霄祈聽到他們的話,眉頭一擰,停下與沐煙兒沒營養的敷衍談話。
回頭看向一大一小,「朕也去。」
語氣竟然有些賭氣的味道,他一下了早朝就趕過來看著小孩,她竟然只跟西泠月去吃早膳。
「朕也沒有吃早膳。」
他瞇著眼,一字一句的強調。